官妖 第680节

下课后学员们陆续走出了教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骂娘,主要骂秦风,然后骂市委,骂顾正国和尤天亮,仍然是一肚子的委屈和不甘心,为党为人民服务了半辈子,却落得这么个结果,真是寒心啊。

秦风也看出来了,这堂课是白上了,课是开了,可是真要从思想上震慑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人的思维观念一旦形成,就定性了,不受刺激很难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些人之所以变成这样,跟他们平时缺乏反省和自律有很大的关系。

他把潘博年叫到自己身边,想了想问道:“潘校长,你觉得这堂课有效果,有意义吗?”

“老实说,效果不大,真的能听进去的人早就听进去了,听不进去的人还是听不进去。”潘博年摇摇头说道。

秦风苦涩地笑了,潘博年这个老滑头这次居然没说恭维话,这次也算难能可贵了,对于这些冥顽不化的人,既然没办法改造,那就只能放弃了。我党的一贯宗旨就是,不换思想就换人,简单明了。

“你说得对,我现在不是失望,而是绝望,这里面的大部分人真的可以放弃了。庸政懒政虽然没有贪腐腐败那么严重,可是后遗症都是一样的。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占着茅坑不拉屎,反而堵死了那些要求上进年轻人的上升管道。”秦风一脸沉重地说道,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潘博年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一点我深有体会。现在想干事的人本来就少,混日子的人多了,就把那些好同志也带坏了,既然大家都在混,应付差事,那还那么努力干什么,不如跟着一起混,有了好处多少也能分一点,我党的风气就是这么被败坏掉的。

不瞒你说,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很想有一番作为,到老了心里欣慰,至少我为这个城市出过力,卖过命,问心无愧。可是结果呢,我发现混起来比干事要容易多了,干得多,错的多,到时候出了问题人人都来指责你,反正站着说话不腰疼,谁都可以说两句,满足一下自己不干活还拿钱的心理需要。所以混了一辈子,混到快退休了,混了个党校副校长,就等着平稳着落呢。”

今天的这堂课,对这些混子没什么作用的,但是对潘博年和党校的这些教师倒是有一定的思想冲击,他们在秦风身上看到了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那股喷薄的激情,那种为事业拼搏的精神,看到秦风,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希望。

“说得很好,潘校长,你是个保留着底线和良知的人。对了,你们党校的这些教师都是从哪里来的?党校平时的工作比较清闲吧,我看有几个都还很年轻,难道就打算在党校这么下去,不想有什么建树?”秦风问道,忽然意识到党校这些青年教师也许是值得培养的,把他们从闲职上调到更重要的工作岗位上,也许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潘博年苦笑道:“他们有的是考试考进来的,有的是从别的地方调来的,其实都是好苗子。党校的工作你还不清楚,除了短期培训,研究政策,每天一杯清茶,几张报纸就是生活,实在谈不上什么理想和抱负。倒是有几个好苗子,值得培养一下,他们都还年轻,需要更丰富的实践机会,在党校……基本上就这样了。”

秦风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还没有离开的那四个年轻教师,两个男的,两个女的,年轻都在三十岁左右,给秦风的印象还不错,直觉都是上进青年。

“走吧,我们去你的办公室坐坐,我想跟这几个年轻教师聊聊,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秦风站起身说道,心里忽然有些激动。现在最缺的就是自己的班底,如果能把这几个人收入麾下,以后就等于有了更多的手臂。而且听潘博年的意思,也很替这些年轻人的前途发愁,话里话外都希望他们能走出去,在更重要的岗位上磨砺。

潘博年见秦风来了精神,也不由为之一振,欣喜地点点头,引领着秦风离开教室,同时冲着那四个年轻的党校教室大手一挥,有一种气冲斗牛的架势。这几个年轻教师在秦风来之前其实就商量过,这也许对他们来说是一次机遇,秦风是个实干家,而且正春风得意,只是手下可用的人不多,搞得他不得不事必亲躬,他比谁都需要帮手。

如果能跟着他干,肯定能有一番作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陪着秦风,迟迟没有离去的原因。人对机遇有着天生的敏感,当机遇到来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抓住那就是个人的际遇问题了。

来到潘博年的办公室,潘博年把秦风让到沙发上,烧水泡了一壶茶,给秦风倒了一杯茶,然后指了指站在秦风对面的四个年轻人,说道:“秦市长的为人和品行相信你们都有所耳闻,今天也都见识到了秦市长的作派。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自己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我就不一一点名了。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自己把握好。我这个过来人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踌躇片刻,第一个站出来做自我介绍的是个女教师,名字叫黄文丽,年龄二十九岁,以前在财政局工作,因为得罪了主要领导,是从财政局发配到党校的。她这个年龄就在党校混日子,实在是太浪费青春了,所以还是很想回到机关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人开了头,后面三个人就踊跃多了,纷纷做了自我介绍,都是很有理想和追求的年轻人,希望能在更重要更艰苦的岗位上磨练。秦风听完他们的自我介绍,热血忽然就沸腾起来。

年轻就是好,年轻人永远充满了改变的冲劲,不安于现状,力图突破自我,做出改变,这就是积极向上的力量啊。这次市党校全是没白来,总算是有所收获。如果能把这四个人都带出去安排到位置上,那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1299、噩梦连连

1299、噩梦连连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党校给秦风安排了一顿午餐,规格没敢超标,就在市党校附近的一家餐馆,档次不算高,但也不算低,在这条餐饮街算中等偏上。常务副校长潘博年带着四个年轻教师坐陪,六个人也就点了六菜一汤,没上白酒,只要了四个啤酒。

吃饭的时候,秦风其实是在观察这四个人的行为细节,在一些言行举止和用餐的细节上很能体验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包括家教和自身的休养。这四个人还算不错,总体来说素养比较高,比那些基层的乡镇干部要强得多,让秦风很满意。

这几个人秦风都要了,回去就给组织部推荐,然后跟尤天亮商量一下,把这些人先下放到基层锻炼两年,看他们的表现,然后再往更重要的岗位上提拔。

午餐只是简单的工作餐,吃完饭秦风就开车走了,回到了市政府自己的办公室。贾佳给秦风泡了一杯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午休了。秦风喝了一杯茶,一股困意袭来,也躺在沙发上打盹。

这段时间要连轴转,把手头重要的工作处理完,这才能安下心来去执行任务。去六盘水寻找夜郎国的宝藏已成定局,去肯定是要去的,而且这一去生死未卜,所以秦风需要做一些安排,起码要先去剧组把自己的戏拍了。这是答应人家的,不能爽约。

去六盘水之前,秦风需要安排好后事,最好立一个遗嘱,找一个可靠的律师,暂放到他那里。不出意外最好,一旦出了意外,那这就是他最后的遗言了。

在睡梦中,秦风梦见自己进了一片丛林里,丛林里的参天大树和密集的灌木丛让人举步维艰,只能用开山刀一边开路一边开路一边前行,沿途还不断遭到猛兽的攻击。一条脑袋长成三角形,头顶上有鸡冠的红色长蛇猛然飞了起来,一口叼住了吴三省的脖子。吴三省就在秦风的身边,鸡冠蛇叼住他脖子的时候,他双手拼命抓住鸡冠蛇的蛇身,瞳孔放大,脸在瞬间变成黑色,连呼叫都没来得及呼救就倒地身亡。

秦风想救援都来不及了,只能挥刀一刀将鸡冠蛇劈成两半,然后扛着吴三省的尸体继续前行。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古墓前,古墓的形状如同一只蹲坐在那里的猛兽,入口就是它的血盆大口。

秦风带着人义无返顾走入了血盆大口中,刚进去就从里面涌出无数巨大的耗子,这些耗子牙尖嘴利,发出吱吱的声音,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疯狂地向考察队伍发动了攻击。考察的队伍一边用手里的半自动步枪抵抗,一边节节后退。

然而当队伍刚退出墓道,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从地下突然冒出无数的红色蝎子,个头都很大,如同行军队伍一般对考察队四面包抄,发动了凶猛的攻击。而就在秦风奋力抵抗的同时,他身边的伊洋和伊美忽然眼睛泛红,两个人像心智迷乱一般,手里的枪口对准了秦风,并朝秦风一顿乱枪,将秦风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啊,秦风被这个诡异的梦给惊吓得醒了过来,他什么都可以不怕,什么危险都可以经历,哪怕千难万险,只要值得都敢于去冒险。可是他最怕的是身边的人背叛,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行为最让人心寒齿冷。

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秦风起来去里面的卫生间洗了把脸,让脑子清醒了一些,回到又喝了杯茶,然后离开办公室,来到了组织部长金钟的办公室。

金钟中午也午休了一会,这会儿刚起来,正坐在茶几前烧水泡茶,看到秦风进来,下意识笑了一下。今天秦风在市党校干部回炉班开的第一炮已经有人向他汇报过了,他就知道秦风这小子肯定没好话,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的说的还要难听,直接上去就是残次品,伪劣不合格产品,把一群回炉班学员骂得狗血喷头。

这些话实在太伤人了,遭人恨,也就秦风敢说了,换了自己都不敢说这么重的话,毕竟人都是有自尊心的嘛。这种得罪人的话能不说最好就不要说,给自己拉仇恨不值得。

今天第一课上秦风的那番话有人用手机录了音,下课后就传播了出去,现在很多人手机里都有这份录音,褒贬不一。有拍手称快的,也有跳脚骂娘的,更多的人觉得秦风过于年轻气盛了,这么难听的说出来太伤人了,完全不讲策略,简直是个没脑子的傻逼。

稍微有点情商的人都不会说这些话,一定是鼓励一番,然后安抚一番。这么多干部,谁敢保证以后这些人里就没有翻身的?这些人一定会记仇,秦风将是他们最大的仇人。人不给自己留后路绝对是愚蠢的。

“秦大市长,你可是从来不到我这里来的,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金钟满脸神秘的微笑,揶揄道。

秦风笑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我可不敢不高兴,我怕成为你口中的残次品,那我可吃罪不起。”金钟还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秦风就知道,作为党校校长,他肯定第一时间接到报告,今天的课堂内容一定传遍了,现在自己又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可是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可后悔的,索性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找你是有件事,党校有几个年轻的教师我看上了,想把他们安排到行政岗位上,这些人要加以培养,然后提拔到重要岗位上,以后都有可能是各个部门的中流砥柱。现在干部缺口这么大,很多岗位都空缺着,你尽快安排人下去考察,尽快走完程序,然后给他们安排职务。”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照办就是了。把名单给我,我跟顾书记汇报一声,然后就安排考核。”金钟也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秦风以为他多少会犹豫,至少要讨价还价,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狐疑地问道:“这么爽快?我没听错吧。”

“就是这么爽快,你没听错,你交代的事我一定优先安排,谁让你帮我这个校长开了第一炮呢,算我还你这个人情。”金钟十分爽快地应承下来,让秦风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秦风把名单交给金钟,仍然不放心地问道:“你说话算数?”

“算数,绝对算数,你的事我一定上心。”金钟还是很古怪地笑了笑,搞得秦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1300、时日无多

1300、时日无多

今天的事办得都出乎意外的顺利,一路绿灯,几乎不费什么力气,秦风就很轻松地把事情办妥了。秦风怀疑是自己如今恶名在外,大部分人不愿意得罪招惹他,所以只要是他的事,能处理就及时处理了,绝对不拖延,免得跟他纠缠。

这样也好,虽然都是不情不愿的,好在大家都买账,想办的事都能办成,秦风也不纠结这些细节。他现在就想把后顾之忧都处理妥当,安安心心去六盘水完成任务,那才是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战,凶险莫测,伤亡肯定不会少。

下午先去了旅游局视察,郑虹带着旅游局一杆干部热烈欢迎,大门口甚至打出了标语,欢迎秦副市长莅临视察。

秦风这次来,主要是来检查钟文这段时间的工作成效,把他安插到旅游局就是要楔入一颗钉子,自己人办事才放心,免得被旅游局这些人欺上瞒下给糊弄了。

钟文来的这段时间,确实干了不少工作,大会小会没少开,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每天风风火火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在跑,干劲儿十足。也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现在银城的旅游业开始发展起来,大家看到了希望,于是也有了干劲。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治,旅游局的工作作风和工作积极性有了很大的提高,现在大部分人都干劲十足,钟文身边也笼络了一部分人。虽然如此,秦风其实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因为利益而短暂结盟的,其实大部分人的思想观念并没有本质性的提高。包括局长郑虹,也是意识到利害关系在妥协,只要秦风一松劲,又会恢复到以前那种懒散的作风和官僚主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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