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性 第2节

第3节:三个手指

少年微微一笑道:“希望您不要让我失望。”

远远地望着八号桌少年们的一举一动,厚厚的人民币,玩闹们紧紧地盯着,谁都心里不平静,70年代末期,随身带着万八千的,又这么张扬,这样的豪气和消费,您说,谁信呀?然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玩闹们眼皮底下。

英子兴奋的脸上泛着红红的颜色,老华子的手在搓来搓去,毕老五太阳穴上两根青筋往上一跳一跳的,宝子抽完的烟蒂烧着了手一点知觉都没有,小八戒伸长的脖子晃来晃去。

随后来的海淀四青子、东坝河的小德张、北新桥的民子、前门楼子的高老四、太阳宫的贾月、大红门的二虎、酒仙桥的小义子、永定门的大棒槌,各路的诸侯,都被这惊人的一幕所吸引。

“大哥,掐架的人来了。”一声很粗的声音,使玩主们转过身来,这是八戒的兄弟淘气,五大三粗的跟板爷没什么两样,这一嗓子,满世界都听见了。

更让人神奇的事发生了,从大厅进来的,也是九个少年,不同的是,都穿着一身察蓝,一样的寸头,个个都透着一身精干,为首的少年更有着说不出的霸气: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一道粗粗的眉毛足有二厘米,深邃的眼睛,时时让人感觉到一股煞气,早熟稳健,咄咄逼人的气质表露其间。

“真他妈的,是个人物。”英子又激动起来。

老华子的脸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少年稳稳地一坐什么话也没说,一挥手,八个男孩散坐在两边。

女服务员不敢走上前,刘大同心里直嘀咕:“今儿怎么了,真够开眼的。”

“您要点什么?”

“十八升啤酒。”

“其他要什么?”

“不要。”

刘大同带着疑惑走开了。

不知道这时候,玩闹们注意到没有:穿察蓝的少年与穿将校呢的少年眼光对到了一起。都没有说话,只相互点了一下头,很轻,可能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这一含义。

暴脾气的淘气刚要跳起来,被毕老五的手拦下。

大厅内很安静。

各桌的酒、菜一道道上来了,穿将校呢的少年将一道道菜敬到老太太的碟中,并耐心地教老人家使刀叉的方法。

穿察蓝的少年默默地喝着扎啤。

毕老五连着抽了两枝烟,已经点着了第三枝。

老华子的眼皮时不时往上翻着。

英子的眼睛始终就没离开两少年,一会儿瞄瞄这个,一会儿瞄瞄那个。

其他的人各自吃着,喝着,看着这一切。

过了得有二十多分钟。

穿着察蓝衣服的少年,一个人径直向毕老五走去,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十九号桌,毕老五的手下都往书包摸去,别说,今天在场上的家伙少不了。

“您是五哥?”

毕老五傲慢地点点头。

“我叫兆龙,没名的小崽。”

“你还知道小崽,摸到老虎头上来了!”沉不住气的宝子嚷嚷起来。

毕老五摆了摆手:“听他说。”

“五哥,这天大了,谁也不可能一手遮天,北京城您有一号,但架是一天一天打下的,事儿是您哥们儿仗义做出来的,凡事都得占理,真正的流氓混蛋不混理。”

“你他妈的说谁呢?”八戒急了,要往上冲。

毕老五不耐烦地给了八戒一个嘴巴:“听他说。”

“你兄弟淘气手下的小立本儿,不但打冯大妈的儿子,还要占人家的便宜,一个女人家,孤立无援,还要受凌辱。欺负孤儿寡母,这是一个玩的人做的事吗,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人,我打了,耳朵割了,冯大妈的事我管定了,什么道,您划,我接着。”

“小崽,这么多年了还真听不到有人跟我这样说话了,有种,立本儿的事是不对,不是爷们儿,我可以保证,你冯大妈从今儿起没人敢动她。我毕老五说话一个萝卜一个坑,砸得死死的。可话又说回来了,小立本儿不对,这我承认,但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再不对,打狗得看主人,崽儿,你也够狠的,立本儿的耳朵让你做了,切他就是切我,没想到你敢来,你得有个交代。”

“交代怎么讲?”察蓝衣服少年问。

“你自己也切个物件下来,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你敢吗?”毕老五杀气腾腾的气起来了。

“五哥,耳朵不可能,兄弟还想留个人样,手行吗?”

“豪气冲天啊,自古英雄出少年,有种,手是吃饭的家伙,五个指头剁仨,留下俩,抽烟用,怎样?”

淘气不服气地站出来:“五哥,不行!”

“这儿他妈的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毕老五道。

察蓝衣服少年兆龙道:“拿刀来。”

英子急道:“真剁呀?”

老华子骂她一句:“别他妈多嘴。”

兆龙的小兄弟递过一把刀,瓦亮瓦亮的匕首。开了刃的刀锋利无比。

各桌上玩闹的闭上了嘴,吃饭的放下了刀叉,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无数人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兆龙手中的刀。

兆龙抬起头,与对面穿将校呢的少年眼光对在了一起,很自然很平和的目光。

手起刀落,三个手指分离了兆龙的手掌。鲜红的血溅到了淘气的脸上,静静地散落在地上,这一切不超过两秒钟。

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兆龙又反手握着匕首,照自己的大腿就是两寸深的一刀,身子晃了一晃,用力一扬,随着刀子的跳出,血涌了出来,不止地往下流。

餐厅里响起了兆龙有力的声音:“五哥,各位哥们儿,这多的一刀,是给五哥,也是给你们瞅的,不要老觉得自己牛×,有份儿,份儿是人拔出来的。北京城深了,给自己留条路,做得正点,流氓得有个流氓样,别让人看扁了。五哥,兄弟欠个情,记着呢,后会有期。”转身对自己兄弟说:“结账,咱们走。”

“兆龙哥,咱们的账对面穿呢子衣服的哥们儿结了。”

兆龙艰难地转过身拱手算是答谢,两个人什么都没说,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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