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不喜不怒,却迟疑不进。
方才剑拔弩张的场面他还锐意果敢,杀伐决断。
可是女娲散去所有的防御,仿佛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时,他却不敢出手了。
不是心怀怜悯,圣道宽仁,而是害怕有诈。
诚然,女娲命不久矣,即便不管她,她也活不了多久。
然而正因此,女娲更加肆无忌惮,更加不顾一切,诸多反噬严重的禁忌之术全都信手拈来。
反正她要死了,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轩辕不愿被拉去当垫背的。
毕竟他功成名就,修仙问道,寻访长生,前途不可限量,决计不能为女娲陪葬。
女娲也不催促,更不焦虑,静静地跪坐在那里,仿佛冬日里晒太阳的老妪。
她眯上了眼睛,絮絮叨叨的说着造人时的话。
轩辕听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见他不愿听,女娲打了个哈哈,反而说得更加详尽,各种姿势手法技巧无一遗漏,所有细节都描述的绘声绘色。
习通听得十分仔细,因为这是造人的经验。
不是男女造人的经验,而是不需要男人的造人经验。
哎呀,越描越黑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个造人经验。
每一字每一句都蕴含大道哲理,直指天道本源。
很多内容习通听不懂,也不需要听懂,他只需将这些内容记录下来,以后境界上升后再回头品悟便是。
听了一会儿,习通隐隐明白,这些闲谈既是女娲对付轩辕的方略,也是给自己的示好和馈赠。
不愧是女娲,走一步看三步,哪怕轻飘飘毫不着力的言语,也能化作犀利的武器,沉重的砝码。
另一边,重楼压制力量,和飞蓬不断肉体碰撞。
龙阳没有拿剑,他知道凡铁根本不可能伤到重楼的魔躯,还不如选择拳脚。
重楼也收起了腕上的炎波血刃,因为这种利器,单是划起的劲风也足以令龙阳形神俱灭。
两人你一拳我一掌,你一腿我一脚。
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重楼心中的怒火终于有了发泄之处。
被龙阳背叛的痛苦全都在肉体的碰撞和冲击中释放、宣泄。
瞳中血光绽放,重楼隐隐有了癫狂暴走的迹象。
飞蓬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以重楼较真的性格,一旦他使用超越限制的力量,必然会爽快认输,到时候光明正大迫他离开便是。
如果重楼控制不住力道,自己这具身躯必死无疑。
但飞蓬没有犹豫,为伏羲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原本就是他应尽的义务。
想到这,飞蓬拳如幻影,瞬息十拳,每一拳都有开碑裂石的大力。
事情和飞蓬预料的一样,重楼不闪不避,用胸膛硬接。
看到这一幕,飞蓬不由加重力道,使出十二分功力。
受此猛击本就癫狂边缘的重楼必然狂性大发,周遭的一切都会受到波及。
然而,龙阳一拳砸上去后,只听咔嚓脆响,重楼的胸膛竟然凹陷了下去,重楼还闷哼一声,蹬蹬蹬退后三步。
不可能!?
飞蓬难以置信,他不敢相信重楼的身躯会这么脆弱,竟然经不起凡人一拳。
重楼却趁隙前冲,紧紧按住飞蓬肩膀。
“你以为我会凭借魔躯占你便宜吗?”
“你心中,永远都是与战斗无关的杂念,这就是你成不了强者的关键!”
“你弱小的不是贪、嗔、痴!而是不专一!”
“你什么时候能从一而终,才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说完,重楼右拳抬起,狠狠砸向飞蓬脸面。
飞蓬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败了,一败涂地,再也没了重来的机会。
心哀若死,下一瞬,他身上气质陡然变化,再度变回龙阳那欠揍的样子。
看到眼前飞速变大的拳头,龙阳大声惊呼。
“住手住手,你这是要干什么?”
“来人啊,护驾!”
重楼的拳头戛然而止,在龙阳鼻尖一厘米的地方停住,拳头上带起的劲风吹得龙阳面皮晃动,掀起一道道肉浪。
看清自己的处境,龙阳知道亲卫们指望不上了,于是连忙转向习通,双手作揖,满脸讨好。
哼!
重楼仿佛受到莫大的羞辱,丢垃圾一样将龙阳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