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不是傻子，收人皮，那倒是不用他自己动手杀人，但是这一个皮影人差不多人头大小，裁裁剪剪这样一张皮你说得有多大？
一个人剪下这么一张皮，在那个年代还有的活？贾老头的父亲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装糊涂，好让自己心安一点，但是这皮染了命，又被做成了皮影人那只怕要将人家的魂拘住了。
“这......”
贾老头想要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说不出半句话，他如今这般年纪，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怎么会猜不出自己父亲当初必定知道这人皮可能染了命？
只是他能在这年代活下来，全赖父亲营生，千般万般这罪孽，有他一份，说不得怨不得，总归都是风下楼的错。
他苦笑道：“唉，错了错了，出来混江湖的到头来都是要还的。”
张玄问道：“那夜谁救了你们？”
老头道：“哪里有人救，天快亮的时候，那些个皮影不知怎的就都掉了下来，变成原来模样，人是暂时的没事了。但是风下楼闹鬼的事就这样传出去了。不知怎的我们风下楼用人皮做皮影人的事，也渐渐的传开了。百姓厌恶，江湖人唾弃，这风下楼的名声臭了。活该，都是活该啊，动了邪心，坏了老祖宗的手艺，该！”
老头说到后边，自己就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满满的自嘲带着说不出的悲意。
“后来，你们就来到了这？”
“风下楼名声臭了，连带着所有知道这事的戏班子的人，都混不下去了，拖家带口的由北跑到了这里，钻进深山坳里，躲了起来。
父亲他也是后悔，生了邪心，做了这般事，没脸见人了，索定居在这，改了个名字叫风霞村，隐居起来。后来陆陆续续还有些难民逃了过来，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张玄看着摇头苦笑的老头，问道：“那些皮影呢？你们都留下了？”
“留下？哪里敢留那些东西，父亲到了这儿，就寻了个山坡，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的行当丢了进去，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后来父亲还担心这东西邪，不知道能不能烧死，又在这满山种下了桃树，指望着这桃树驱邪镇住这邪东西。
只不过先生您也看见了，外边的桃树长成了这般模样，怕是压不住那里的东西。以前还好，虽然是压制不住，但也只是每逢晨昏以及月明之时，升起大雾，将进入树林的人谜一个晚上。再就是偶尔在这桃林中传来嬉戏的声音，也不见它们能出来害人。
但是后来，那桃树一夜之间叶子秃了大半，我们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漫天飞舞的皮影虚影冲进了村子，见到人就贴了上去，没入我们的子里，然后就开始控起我们来，洗衣做饭、耕地生产。
大半年时间我们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像个人一样过活，但是说不了，动不了，就好像他们手中的皮影人一般。也就是疯三儿没有被附到上，疯疯傻傻倒是自由。“
说到这，老人停了下来，再往后的事就是张玄知道的了，当真是人作孽，鬼作怪，这上辈，或者对于这风霞村年轻人来说那都是上上辈的事了，如今却是要来还债了，也不知道是说活该还是说无辜。
张玄倒是没有过多的评论这事，心中想的却是那皮影人和物，那些个东西只怕还没有完全脱离出来，要不然这桃林早就枯死了，而且也就不需要一条缚魂绳困住脚腕了。于是张玄问道：“老丈，您父亲将这皮影埋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老人知道张玄此来似乎就是为了这事而来，也不隐瞒，说道：“就在这小桃山的桃林东面。”
张玄道：“如此，还请老丈带我过去一趟，我好将这些东西收服，以免再次出来为祸。”
贾老头连连点头，目露感激道：“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两人聊天之间，这哭声已经渐渐的停了下来，虽然还有人无声哭泣，但是已经有人开始进到了废墟中翻找有用的东西，他们大多是那风下楼的后人，虽然对当初那事未必尽数了解，但是这半年附，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有这么一回事。
如今心复杂，有人在怨，有人则无声，但是他们听闻张玄要去收服那些东西，都不由得目中露出希冀，若是收服了，那满山的桃树应该就活了，风霞村那时候也应该活了吧。
第二百一十八章学人作态
贾老头看向这一片废墟和默默收拾的村民，倒是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带着张玄就往村子外走去，事到了这个时候终究是该有个结束了。
贾老头走在前边，张玄跟在后，也许是因为附在上的邪灵不在了，这会的他手脚慢了许多，动作缓慢，像极了普通老人。
两人走进了桃树林，刚进去还没几步，这晨间的雾气就开始弥漫起来，这一次贾老头可不是那一个邪，没有办法将这怪雾驱散。
“先生，这雾气太大，我怕进了去，出不来，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贾老头心中忧虑倒也不假，他本就许久未来这埋藏皮影的地方，陌生了不少。再加上这里是雾气弥漫，看着就已经很是压抑了，进去自然是更加可怕。
张玄道：“你先后退，我来对付。”
祛除大雾，张玄显然有过经验，此前妖树一战，他就用结果爆燃之法将妖气化作的雾霭驱散。
不过这一个地方显然不太合适，漫山的林木，大火一烧只怕就是一场灾难了，更别说还要进去逮住那些个皮影邪灵了。
只见张玄看向了附近的那些桃树，墨骨匕首一出，刷刷刷的将这数根桃木枝斩断，一棵斩了一点，这边缘的一排桃木砍过去，斩下的桃木枝倒是堆成了小半人高木堆。
这些桃木，虽然花叶凋零，但是还未死去，这树枝的灵还在，可以作为驱邪镇煞只用。
张玄将这斩下来的桃木枝，堆成一堆后，拿出数道灵火符，以灵力点燃，然后投到这桃木堆中，噌的一声火焰燃烧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张玄在黄符中放了驱邪符的缘故还是这桃木枝在灵火符燃烧之下有特殊之处，这火焰中隐隐带着一抹青色。
桃木枝还未干枯至死，水分不少，这一烧却是滚滚的烟气升腾起来。
张玄待这烟气到了一人高之时，取出了三张空白黄符像前一掷，凌空悬住，右手朱砂笔往这黄符上画了朱红色的符咒。
顷刻之间，咒语画完，这黄符微微发光，张玄手作法诀，剑指一挥，三张符咒自己动了起来，叠成了千纸鹤的模样。
转向着桃木火堆的滚滚浓烟飞去，三只首尾相连，隔了一段距离在这火焰上空飞成一个圆圈，竟然像是画了一个无形的圆罩一般，这些浓烟竟然是凭空汇集，消散不了半分。
拘住了浓烟，张玄取出了烈阳符来，这一次他符箓取出，却是用巧法接火，并不是引爆这符箓。
只见他手指至上而下的一划，烈阳符光芒大作，却是从中一分为二，张玄的指尖则是燃起了一朵橙黄色的火焰，温度之高，将这火焰上空的空气烧的隐隐变形。
张玄的指尖一挥，这一朵火焰顿时散开，先是化成千丝万缕，后是变成了零星的火气，向着火堆飞去。
这些火气，飞是融入了下边的火堆，而是奔着上边烟气而去，转眼之间火气如烟，竟然完美的融进了烟气，让它染上了一丝橙光之色。
一切准备就绪，张玄手指一挥，口中道：“灵鹤为引，火烟为继，驱雾，去！”
他手作法诀，向着眼前的那一片桃林指去，只见三只黄符做的灵鹤飞出，后带起了一道滚滚的橙红色烟气，开始向这雾霭缭绕的桃树林飞去。
三只纸鹤，一只居中，两只往左右飞去，后的烟气如同一张幕布，开始与这雾气碰撞在一起。
虽然一个是烟气一个雾气，但是碰撞之间却有云气翻涌之势，犹如两军厮杀。
三五秒之后，显然是张玄弄出的这一驱邪镇煞的烟气技高一筹，压倒了这蒙蒙雾霭，顷刻之间兵败如山倒，雾气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开始退散。
张玄的纸鹤如领军大将趁胜追击，将这雾气得消退，几分钟之后，雾散尽，桃木堆也是化为了焦炭，烟气也是渐渐地散开了。
此刻虽然这桃林依旧古怪诡异，但是雾气散尽也是将这诡异的气息驱散一二。
张玄转头对贾老头道：“老丈请带路吧。”
贾老头被张玄的手段震惊到了，这回是被张玄一叫，还没回过神，下意识点头，然后才忙道：“先生，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