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台电脑屏幕上，光束能量一栏中显示的是18keV。
许秋指着那个数值，向值班老师询问道：“老师你好，我看这里显示，我们这次测试用的是18千电子伏特能量的X射线，而我们前两次测试均为10千电子伏特。”
“噢，大概一周前光源调了一次能量，因为这边每次切换X射线能量都比较麻烦，所以都是把同一种能量的机时排在一起。”许云贵解释道：
“而大多数样品呢，对X射线能量不敏感，10或者18千电子伏特都可以测的，你们之前有测过18keV的吗？”
更之前的测试许秋没有参加过，他看向了学姐，并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陈婉清会意，接话道：“我印象中之前都是10keV的，我看文献中大多用的也是10keV。”
许云贵想了想，说道：“那这样吧，你们先试着测一下，如果测出来的结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和我讲下，这次测试机会就作废掉。
我可以去帮你们申请一次新的机时安排，当然，你们也可以发邮件给用户办那边的联络人，让他以后只给你们排10keV的光。”
“好的，谢谢老师。”许秋道。
“没事，我们继续调试。”许云贵道。
……
一个多小时后，调试完成。
陈婉清开始测试，一号样品是韩嘉莹的P3T体系，曝光时间先设置为10秒。
十三秒后，曝光、成像结束，可以隐约的看出样品信号。
随后，学姐又增大曝光时间为100秒。
得到的新图像，样品信号更加明显。
许云贵凑过去，仔细观察电脑上的图像，说道：
“信号看着还可以啊，面内、面外的信号峰都出来了，你们就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测吧。”
随后，他又问道：“对搜索、开关光这些基本操作都会吧。”
许秋点点头道：“都会的。”
“那我给你们留个联系方式，有事直接电话联系我。”
继续测试。
二号到四号样品得到的数据，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似乎X射线能量提高，对于实验结果并没有什么影响。
可测到第五号样品的时候，陈婉清突然发现，样品信号中出现了许多高强度的杂质点。
而且按照之前的处理方法，试着旋转样品角度，却发现不管怎么旋转，这些杂质点都无法完全去除。
由于韩嘉莹的分工是更换样品，来来回回的旋转角度，把她给折腾个够呛。
关于这一点，许秋猜测，用高能量的X射线测试对于样品的要求更高，必须要满足薄膜非常平整等条件才行。
但现在样品已经制备好了，只能之后再做进一步的优化，比如眼前的五号样品就只能放弃。
后续测试过程中，又出现了几次类似的情况。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当连续三次换角度都没法顺利测试的样品，许秋就直接放弃。
好在每个体系都准备了三个备份样品，倒是没有出现某个体系数据缺失的问题。
此外，许秋还有另外一个发现：
在18keV下测试，信号的强度会比10keV的更强一些，也就是说两者之间的数据难以进行直接比较。
还好他这次有备而来，四种体系均准备了样品，不然之前测试的PCE11老数据不能使用，之后还要再次补测。
……
凌晨两点多钟。
光源的广播声突然响起：
“紧急通知，因光束不稳定，现停止供光，请各线站关停光路，光束恢复时间将另行通知。紧急通知……”
通知一共重复了三次。
许秋和韩嘉莹正在测试舱更换样品，听到声音后皆是一愣。
“啊，这……”韩嘉莹尴尬笑道：“我们这运气也太差了吧。”
“哎，没办法，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情况，”许秋摊了摊手，说道：“就按照正常流程，去关闭总控开关吧。”
关闭总控开关后，两人回到办公室。
陈婉清也是一脸郁闷道：“还差十多个样品，都快测完了，也不知道要停多久，对了，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值班老师？”
许秋想了想道：“不用打扰人家了吧，我刚才已经按照指示操作了，应该没问题。”
“好啊，”陈婉清点了点头，从书包中拿出饼干、酸奶分给另外两人，说道：
“刚好可以趁这点时间，补充一下能量。”
这时，座机“铃铃铃”响起。
三人相互看看，最后学姐和学妹似乎达成了一致，同时看向许秋。
许秋无奈接起电话。
“喂，我听到广播说掉光了，你们知道怎么操作吧。”听筒中是许云贵的声音。
“知道的，我已经按照要求把总控开关给关掉了。”许秋道。
“那就好，再稍微等等吧，掉光一般不会持续太久的。”许云贵安慰道。
“好，好的。”许秋道。
随后，对方先挂掉了电话，许秋接过学姐递过来的味权乳酸菌，拧开盖子，吨吨吨的喝了起来，又吃了几块饼干垫了垫肚子。
陈婉清不是很困，她拿出手机，开始追剧。
韩嘉莹似乎有些迷糊了，她打了个哈欠，眯起双眼，抱着手臂，身子蜷缩在椅子中。
许秋也有些困了，躺在椅子上，合上了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学姐看了看旁边的这两位，默默的插上了耳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晚安两位（求订阅）
半个多小时后，光源广播再次响起。
“通知，目前光束已恢复正常，各线站可以正常进行实验。通知……”
许秋猛然惊醒，打了一个激灵，全身肌肉紧绷，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很快身体重新放松，再次坐回到椅子上。
居然睡着了，他摇了摇头，左右看看。
学姐还在追剧，不过只挂了一个耳机，在注意到了许秋的目光后，抬头和他对视了几秒钟。
学妹的身子动了动，似乎被他刚刚制造出来的响声给弄醒了。
“啊，天亮了？”韩嘉莹轻声呢喃一句。
她揉了揉眼睛，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好像在光源测试。”
许秋轻笑一声，随后将注意力返回自己身上，这种突然醒过来的情况，意识的恢复速度比身体要快，因此身体现在还是有些僵的。
过了一会儿，待身体从休眠状态中恢复过来，他说道：“光束正常了，我们继续测试吧，早测完可以早回去。”
“韩嘉莹，你负责处理数据吧，我去换样品。学姐，你还是负责测试。”许秋又补充了一句，看学妹目前这样的状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有点不放心让她去换样品。
“可以，我没问题。”
“嗯……好~”
……
接下来的测试很顺利。
除了偶尔要更换几次样品角度外，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
三人最终忙活到凌晨四点钟，完成了全部测试。
比预想中结束的稍稍晚了一些，但也还算不错，至少没有通宵。
做好收尾工作后，三人离开光源，打上车重返邯丹校区。
许秋坐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两位女生坐在后排。
司机师傅是个中年男子，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在他们三人上车后，例行公事的讲了一遍“请乘客系好安全带”之类的套话。
许秋暗自揣测了一番，莫非他是个秃顶大叔？
很快，车子启动。
“魏老师那边怎么说？”陈婉清打了个哈欠，问道。
理论上他们三人周六通宵加班了，周日是可以不去实验室的，魏老师之前也提到过这一点，不过如何开口，还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要不，我们统一口径……”许秋想了想道：
“就只说测到了很晚，不说具体结束的时间，然后今天下午统一都不过去。”
“这个可以有，”韩嘉莹很快附和道：“我今天要好好补一觉。”
“那行，短信我来发吧，反正这次我们的数据测出来还不错。”许秋道。
“好呀。”陈婉清说完，眯上了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许秋打开手机，找到定时发短信的功能，预设时间为早上八点十三分发送，内容是：
“魏老师，光源样品已经测完了，测试很顺利，今天下午我、陈婉清和韩嘉莹不去实验室，车费和餐食费用一共大约180元。”
编辑好短信后，他看了眼后视镜，学姐已经睡着了，学妹在刚上车那会儿还挺精神的，现在也双眼迷离，显然是撑不住了。
见状，他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大晚上的坐车，总不能三个人都睡过去吧。
这个司机师傅不是很健谈，除了刚上车说了几句话外，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没人聊天，许秋只好玩手机打发着时间，偶尔看看窗外。
外面并不是黑漆漆的一片，能看到近处的、远处的灯光闪烁。
这个时间点，完全不堵车，司机师傅开的速度也很快很稳，应该是个老司机了。
许秋手机导航地图上，距离目的地的里程数飞快的下降。
……
二十分钟后。
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许秋便伸手把坐在他后面的韩嘉莹拍醒。
“啊？”韩嘉莹被拍醒后，一脸茫然。
“快到了，你把学姐也弄醒吧。”许秋道。
“噢，好呀。”韩嘉莹回过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