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许秋点点头，她的两种材料复制到模拟实验室II中，安排模拟实验人员，进行性能优化，然后随口问道：“下周还打算继续合成吗？”
“先停一停，做做器件吧。”陈婉清轻笑一声，自嘲道：“现在感觉我都快被有机溶剂腌入味儿了，得缓一缓，让身体把这段时间吸收的有机溶剂代谢出去。”
“听起来还挺合理的。”许秋还是比较认同学姐的观点。
以他的理解，人体的免疫系统非常强大，少量摄入的有毒有害的物质，可以通过正常的代谢过程逐渐消减掉。
当然，就像防火墙一样，免疫系统也是存在极限以及漏洞的。
所谓的“极限”，是指对于超过一定剂量的毒性物质，由于免疫系统处理速度的问题，可能在完全清除之前就已经对人体器官、组织造成了不可逆的损害。
而“漏洞”，则是重金属有富集效应，氟元素结合稳定，它们一旦被摄入体内，就会越来越多，很难排除干净。其实，免疫系统也不是不能处理它们，只是相对来说处理的速度比较慢，理论上如果停止摄入，体内的这些元素的含量肯定也会是越来越少的，直到某一天趋向于一个安全范围，但可能这个时间跨度超越了正常人类的寿命，比如需要几百年、上千年，有点类似于“只要你死了，你的病就好了”。
第二天，周六一早，许秋就拿到了学姐体系的器件结果。
IDT-BT-ICIN的体系，不论是和PCE10、PCE11这些窄带隙的聚合物给体，还是和学妹开发的H11、H12、H13这类宽带隙的聚合物给体匹配，器件性能都不好，最高效率仅有2.8%。
反而，IDT-T-ICIN体系的最高效率达到了6.1%，最优给体材料是H13，效率数值和之前的IDT-ICIN体系相当。
许秋略作思考，找到了进一步的优化方向，那就是对新引入的噻吩单元进行侧链修饰，主要是因为新引入了噻吩单元，使得分子的共轭长度增加，却没有新增侧链，溶解度稍微有些压力。
一种方法，是直接上烷基侧链，比如2-乙基己基这样的树枝状短侧链，只提升溶解度，而不会对受体分子的光吸收性能、能级结构造成太大的影响。
另一种方法，是在引入侧链的同时，引入杂原子，比如带有氧、硫杂原子的侧链，这样会对分子的性能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或好或坏，但不管怎么说，可以作为一种潜在的优化方向。
至于BT的那个体系，效率基数太低了，许秋也不确定还能不能救回来，暂时没兴趣理它。
分析完毕，许秋在心中为学姐庆幸了一番，她中途的实验失败，也算是因祸得福，额外合成了IDT-T-ICIN材料，要是参照《自然·材料》那篇文章一条路走到黑，只合成IDT-BT-ICIN的话，组会上多半又要哭唧唧了。
毕竟，现在二点多的效率，和当初不到1%的效率对学姐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了。
PS：起点统计章节字数的时候，英文字母，特殊符号连在一起只算一个字，也就是看似“IDT-BT-ICIN”这类的名称很长，其实字数为1。突然想起了这个，就解释一下，并不是为了水字数才命名这么长的，而是实际上在做科研的时候，材料命名就是这样的。
281 段云直呼（求订阅）
周六上午，许秋约了韩嘉莹在第三教学楼的自习室，他要抓紧时间把毕业设计给弄好。
下周五就是正式提交的截止日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自习室内，许秋一边从背包中掏出电脑放到桌子上，一边神秘兮兮的朝旁边的学妹说道：“给你看个大宝贝。”
“大宝贝？”韩嘉莹歪了歪脑袋，疑惑道：“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这里是自习室哎，不合适吧，我们不如换个地方？”
“你在想什么呀，是这个……”说着，许秋打开了他的毕业设计文档。
“噢，原来是毕业设计呀，”韩嘉莹一脸失望的说道：“也没什么稀奇吧，这就是你说的大……”
突然，韩嘉莹看到了WORD下方的统计页数，呆滞了几秒钟，才惊呼道：“天呐！一百……一百一十八页！师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许秋轻笑一声，随口回复：“就是把我最早发表的那四篇文章都整理出来了呀，反正都是有现成的中文描述。”
韩嘉莹赞叹道：“那也很厉害了呀~”
事实上，许秋在写毕业设计的时候一直很低调，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翻译、搬运、修改，没有麻烦其他人，也因此，如同锦衣夜行一般，课题组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这项壮举。
韩嘉莹虽然知道许秋打算把四个工作整合到毕业设计中，但是之前一直没有看到他的初稿，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页。
因为是在自习室，还有其他学生在自习，刚才学妹的惊呼声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两人便压低声音，继续小声交流着。
许秋说道：“虽然初稿写好了，但肯定有很多问题，比如表达错漏、格式不正确等问题，还需要精修几遍，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
“所以，你叫我出来，不是来约会的，而是让我帮你改毕设的？”韩嘉莹佯装生气道。
“那当然不能够，主要还是约会呀，”许秋挠了挠头，解释道：“不是有句话叫做，约会重要的不是去干什么，而是和什么人干……”
“嗯？”韩嘉莹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请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那……”许秋试探道：“请你喝奶茶？”
“我不要喝奶茶……”韩嘉莹拒绝，正待许秋打算想其他方法哄学妹的时候，就又听到她的声音：“喝奶茶不营养，而且容易长胖，师兄请我喝果汁吧，还有中午我要吃本部食堂点心铺的红豆双皮奶。”
“好呀，”许秋松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你自己点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其实，许秋很想吐槽，果汁同样不营养，当用破壁机把果肉细胞打碎后，细胞里面的糖分就会游离出来，变得更加容易被人吸收，而其他营养成分，比如维生素C，在失去了细胞的保护后，会很快被氧化从而失活。
不过，这个时候许秋肯定不会说出来，只能心里想想，日后再找机会再给学妹科普了。
韩嘉莹从外卖APP上下好单后，主动说道：“那我们按照章节分配任务吧，师兄从第一章开始，我从第二章开始。”
“可以啊。”许秋点头应和。
就这样，两人忙活了一整天，终于完成了毕业设计的初次精校。
中午他们直接去旁边的本部食堂解决的午饭，顺带许秋履行了之前答应给学妹的双皮奶，晚上两人去大学路上吃了顿饭，又到亿达影院看了场国产的电影《投弹专家2》，没有跑去太远的地方折腾。
周日下午一点半，材一216，课题组的八人已经到齐。
田晴也在，她虽然喜欢迟到，但也不是每天都会迟到的，偶尔还是会正点来的，这完全看她的心情，像今天她的心情就不错。
许秋轻咳一声，向大伙说道：“今天我请大家喝奶茶，大家随便点，不用客气，然后……我需要你们帮我改一改我的毕业设计。”
“没问题。”
“可以。”
“今天玩偶要测试电化学，我在实验的间隙帮你看吧。”
众人纷纷积极响应，这就是课题组的好处，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只靠许秋和韩嘉莹两人很难把毕业设计打磨到完美。
因为人脑有脑补的功能，当文字阅读的多了，或者阅读速度比较快的时候，很多错误会被大脑忽略，而无法找不出来，就比如这句话，就有一处语序错误。
能发动人越多，找BUG的效率越高。
许秋把WORD文件共享到课题组的微信群中。
课题组一共有两个群，一个群名为“魏兴思课题组”，这个是正常的课题组群，有九人，平常魏老师偶尔会在里面发一些消息，比如通知重要事宜，或者分享一些业界的新闻、文献；另外一个群名为“不在此不在此”，顾名思义，这个群是只有课题组八人的。
许秋分享的群自然是“不在此不在此”，其他人很快收到文件。
陈婉清打开文件，先是看了看封面，轻轻点点头，然后眼角余光看到了下方的WORD页数和字数统计，张了张嘴想开口说话，却被段云抢了先。
段云直呼：“卧槽！这是本科生的毕业设计吗？比我硕士毕业论文字数都要多，6万多字，118页，我记得那时我才写了70页吧。”
“何止啊！”邬胜男也是感慨，接话道：“这比我博士毕业论文都要厚了，我那时才堪堪写了110页，5万5的字数。”
就连刚刚进入里间实验室的吴菲菲都听到动静跑了回来，问道：“怎么啦？”
“你来看看，这是许秋学弟的毕业设计。”田晴把吴菲菲拉到身边，指了指电脑屏幕，说道。
“哇哦，这么厉害！”
216的房间里众人顿时议论纷纷，直到走廊里传来魏老师的脚步声，众人这才停止讨论，各自装作一副认真干活的样子。
魏兴思今天似乎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只匆匆来实验室看了一眼，没有找众人谈话，就直接去了218。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重重的关门声，吴菲菲做出判断：“魏老师从后门走了，应该是有应酬之类的吧”。
许秋也开始给众人进行分工，他的毕业设计有六个章节，刚好除了他和学妹以外，有六个人，每个人可以分配一章。
其中，第一章绪论部分字数最多，第二章到第五章的内容都差不多，第六章结论部分字数最少。
怎么分呢？
许秋想了想，给第一章悬赏了两杯奶茶，这个任务直接被陈婉清拿下。
“我也要~”韩嘉莹突然说道。
“行，”许秋宠溺道：“给你也两杯。”
韩嘉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是一杯吧，两杯太罪恶了。”
“那就一杯……”许秋内心感慨：“女人心，海底针啊，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
第二章到第六章的归属，由剩下的五人依靠猜拳决定顺序，最终的胜者是孙沃，喜提了字数最少的第六章。
陈婉清比较老实，拿了两杯奶茶的好处后，就开始认认真真的在毕业设计绪论部分找BUG。
而田晴的关注点比较奇特，她首先划到了致谢部分，在里面找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当她看到是以“田晴、段云、孙沃、邬胜男虽然研究领域与我差别较大，但都具备很强的科研素养，在我科研工作中遇到瓶颈之时，时常能给我一些建设性的意见……”的形式描述时，田晴抿了抿嘴，当场提出：“许秋，我觉得这个致谢的部分还有所欠缺啊，要不我帮你改一改？”
许秋秒懂了田晴的意思，说道：“笔给你，你自己写。”
然后，田晴就真的自己写了自己的致谢部分，把她描绘的天花乱坠：“多才多艺，热爱生活，乐于助人，科研能手……”
其他人受到田晴的影响，也开始关注致谢部分，不过并没有凑热闹。
这时，吴菲菲突然说道：“致谢这里有一处不妥，怎么能说感谢室友的不杀之恩呢，多么不和谐，你的毕业设计将来大概率可以评优的，万一就因为这点不和谐最后给毙了，岂不是非常的可惜。“
“也是哦，那就隐晦一些吧，”许秋思索片刻，说道：“那就感谢室友双双保研，但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众人一听，都露出意味了深长的笑容。
就连韩嘉莹都听懂了这个梗，只有孙沃一脸懵：“什么保研？”
安排好其他人后，许秋和韩嘉莹暂时闲了下来。
许秋走到里间实验室，开始帮学姐和学妹的体系制备器件，韩嘉莹也同步进行着实验，补充着她H11、H12、H13体系的表征数据。
直到晚上，在实验室众人的帮助下，许秋的毕业设计终于完成了第二次精校。
PS：起点统计章节字数的时候，英文字母或者数字连在一起只算一个字，特殊符号比如“-”不算字，也就是说看似“IDT-BT-ICIN”这类的名称很长，其实字数为1。突然想起了这个，就解释一下，并不是为了水字数才命名这么长的，而是实际上在做科研的时候，材料命名就是这样的。
282 魏兴思带来的新消息（求订阅）
修改了一些内容后，许秋毕业设计的总页数又增加了两页，达到了120页，WORD统计的论文字数也达到了68932字。
晚上回到寝室，许秋瞥见两个室友，陶焱和任斌，正在努力的肝毕业设计。
两个室友都没有发表过SCI或中文核心文章，因此他们并不像许秋那么轻松，只需要翻译一下自己的工作就可以，而是要整理实验数据，试图通过一系列论证，讲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来。好在，前段时间他们在许秋的帮助下，都理顺了写作思路，现在只差花费时间来慢慢完善即可。
这几天估计全校的大四学生都在忙着赶毕业设计，大多数人都是不到截止日期，就没有动力干活的。
不过，话说回来，从三月初开学提交开题报告，到五月二十一号毕业设计截止，中间的时间也不过两个半月，时间确实非常的赶，而且如果不提前进组，再每周实习几天或是偶尔划划水的话，可能连课题组里的仪器都认不全……
也因此，有部分高校教授建议把毕业设计的时间延长为一学年，并提高考核标准，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反响。
毕竟，只有顶尖高校的理工科专业，考研、保研或出国搞科研的学生比例比较高，但放在全国所有高校里，这部分的比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大多数大学生毕业后还是走向了社会，进入了职场，成为一颗螺丝钉。
假如贸然提高毕业难度，肯定会引起强烈的反弹，一方面做科研也是需要天赋的，大多数人并不是搞科研的料，另一方面很多人只想混个文凭罢了，此外，为了提高国民的平均教育水平，国内大学多用“宽进宽出”的理念。
最终，高校就默契的定了一个低的大学生毕业标准，能让大多数人顺利毕业，至于你想搞科研，学校也会有针对大学生安排各种科创项目，提供经费支持，只要有心，大二、甚至大一就可以进入课题组实习。
很多制度都是有缺陷的，却是在种种平衡之下找到的最优结果。
就比如高考，人们都知道其中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却不失为目前最公平的考核方式，能让普通人家有那么一丝丝几率实现阶层跃迁。虽然综合下来这个概率也不算高，现实会通过各种方法把一个人打回原本的阶层，但相比于彩票中个1000万的概率，还是高出那么一线的。
任斌主动招呼道：“我的论文终于28页了，想凑页数到三十页好难啊。”
许秋笑了笑，提议道：“实在不行，把前面的绪论部分多写一点。”
“可我现在绪论部分都快占总页数的一半了，不能再加了……”任斌无奈道：“图片已经放到足够大了，再拉大就超出WORD的边界了，我还是引用几篇文献，争取多弄一页出来，再看看讨论部分能不能多说几句，凑个一页出来，把总页数堆到30页。”
“加油吧。”许秋鼓励了一句。
“许秋，你毕业设计写完了嘛？”陶焱问道。
许秋看了眼陶焱的电脑屏幕，上面正是陶焱的毕业毕业设计，一共39页，字数16427，便随口回复：“算是写完了吧，明天要找我们导师过一遍，一共120页。”
陶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