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般的安静。
她推开了门。
漆黑的走廊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不，她听见了。
有什么藏在黑暗中。
几具畸形的身躯慢慢地在黑暗中浮现，这些东西约莫有三分之二的身躯是她理解中的人类，而剩下则是怪物和野兽躯体的结合。
“欢迎来到地下七层。”一位只有半米高，脑袋像肉瘤般鼓胀的男人说道，“不用害怕，因为你很快就会变得跟我们一样了。”
他舔了舔嘴唇：
“在那之前，我们会好好享受的。”
她扭了扭脖子，身上的肌肉再次蠕动，但这次她没有变化成谁的样子。
一位身高两米三，全身都由肌肉组成的怪物出现在了几位畸形者的面前：
“不论是谁下来陪我，他们都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过在这以前，我也想试试，你们这些怪物到底有多能打？”
肌肉怪物冲了过去。
23.子实体
咚，咚。
“等下。”马恩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衣领，低头检查了几眼东西有没有带齐。
咔嚓。
许文正站在门前：
“你看，我还活着。”
马恩随口回答道：
“我也没死呢。”
年轻医生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不该撒谎的，马恩，因为这只会揭露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的事实。”
马恩懒得理他：
“我们可以走了吗？”
许文神色轻松地说道：
“等下。”
马恩有些惊讶地看过左侧。
刘雨君正领着宁长空过来，而且她身后还跟着两位医院的安保人员，不过他们看起来并没有特别将这次护送任务放在心上。
直到他们看见了马恩。
两位保安看起来紧张了不少，虽然不管是医生还是警察都确认了吕义德是自杀，但他们还是对这位“杀人嫌疑犯”记忆犹新。
“你们去前面带路吧。”许文对他们说道，“我跟两位患者说几句。”
马恩看的看向表情有些尴尬地少女。
“我找了些朋友，但他们觉得，额……”宁长空连忙解释道，“他们觉得我是精神病，而且我也没想到时间这么的紧迫。”
许文好奇地问道：
“难道你觉得我会坐在办公室里，等着你们想办法对付我吗，虽然我没想到马恩会警告你，但不管如何你都没可能有机会挣扎。
“这件事对我也很重要。”
说到这里时，许文多了几分胜利者的姿态。
三人走进了电梯。
“我有个疑问。”虽然马恩相信自己出院以后还会跟这位许文有交集，但却不清楚那时候双方有没有机会近距离说话。
“问吧。”许文愉悦地说道，“我很享受给输家解释他们落败的原因。”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出院？”马恩好奇地问道，“这对你由于什么好处吗？”
少女乖巧地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如常地偷听着。
许文露出沉思状：
“为什么？
“其实这很复杂，东联邦制药公司的混蛋在追杀我，他们想把‘我’杀掉，将剩余的躯体用作制作药物。
“而我有个能对付他们，以及一次性解决全部问题的办法。
“这个办法需要至少两位精神强度接近标准Ⅰ阶的消耗品，不过品质还是越高越好，比如说马恩阁下，你就是我的意外之喜。”
电梯门开了。
“你不怕死吗？”马恩疑惑地问道。
许文有些好笑地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那位公司狗还活着？
“在她迈进我办公室的那刻，就已经难逃死亡的结局了。
“我真的没想到，你死到临头的时候竟然还在放狠话。”
马恩随意地解释道：
“就是问问。”
因为他真的打算杀掉许文。
三人走进了单间，两位保安则守在外面，如果马恩和宁长空想逃走的话，将会被他们给挡住去路。
许文指了指病床：
“坐上去吧，我会给你们讲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恩和少女都有些意外，但还是坐好了。
桌子上还摆着几根注射器。
许文站在桌旁开始解释道：
“马恩，你的攻击速度很迅速，其实你能直接摧毁我的大脑，跟我同归于尽，但别着急，你杀掉的只有‘我’。
“怎么说呢，你们见过蘑菇吧，但你们知道吗，地上的蘑菇是子实体，是由高度组织化的菌丝构成的，它具备释放孢子的功能。
“但最重要的是，它只是这株真菌的一部分而已。”
年轻医生将手伸向桌面上的注射器。
“尽管这么说不准确，但你们可以初略地理解子实体就相当于你们动物的器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种真菌，他们现在被你们称作拟态菌，它们演化出了模拟被寄生者身体组织的能力。
“它们能够通过空气传播进入动物的循环系统，在其中摄取养分，慢慢生长，而且这对宿主不会有任何的负面作用，因为它们会模拟成细胞，并逐渐取代生物体内的组织和器官。
“而这些全新的身体组织甚至会比原来的优秀。
“因此在一阶段，被寄生者的身体强度会有明显的提升。
“接着，他们会进入你的神经系统里，让宿主没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且还会强化宿主的活动欲望，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准备。
“进入第二阶段，不同生物会有不同的情况，而人类的表现是社交能力和欲望的强化，以及会对具备某些特点的人产生强烈的交友和求爱渴望――那些能够继续高效传播孢子的个体。”
许文将准备好的注射器重新摆好，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腔：
“然后，它们会在这里花费漫长时间形成一个子实体，而且这个子实体除了传播孢子以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功能。
“那就是模拟大脑。”
年轻医生露出了笑容：
“最终，拟态菌会在一次睡眠的过程中溶解掉宿主原来的脑部，并将这个完全受自己控制的子实体送入脑壳中，不用担心这是怎么实现的，这时候宿主的躯体很可能有三分之一都是由拟态菌构成的。
“而且这个拟态脑本身是对宿主完全的复现，也就是说，在这具身躯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承担思考工作的拟态脑只有宿主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实是真菌的子实体。
“他会将自己视作被寄生的那个生物继续活下去，在真菌本身的驱使下不明所以地去感染各种有传播价值的同类。
“对你们来说幸运的是，拟态菌在人类中的感染率很低，往往要十几年左右的密切接触才会感染，而且被感染以后至少也要十几年才能完成子实体的替换。
“因此根据我某位同伴的估计，如今的社会中可能只有十几万位被拟态菌彻底取代的人类，而且这些生物对你们来说也是完全无害的。
“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人呢。”
他有些神经质地扯起嘴角：
“在我用显微镜观察自己的细胞前，我也曾经觉得自己是你们的一员。”
“对我来说不幸的是，当我意识到问题所在的时候，真正的‘我’早就在睡梦中被杀死了，而活着这幅躯体内的……
“不是人，不是真菌，不是许文，根本不是生物，而是一株拟态菌中不怎么重要的一部分”
24.胜利
“你们想得没错。”许文对上他们的视线说道，“这两根注射器里面的就是拟态菌的孢子，传播它们是扎根在我脑内的命令，但这不是我的目的。
“你们肯定会疑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
马恩回答道：
“新生的子实体会具备宿主的全部记忆，你是在通过我们跟将要出生的同胞对话，对吧？
“不过你竟然会主动坦白我能摧毁你的大脑？”
许文耸耸肩：
“是的，你可以杀掉我，接着你会被疗养院吃掉，接着没有选择地承受着肉躯和精神的双重凌迟直到死亡。
“这些信息全都来自一位精神错乱的幸存者。”
马恩不解地问道：
“都是死，你觉得我会选择对你来说更有利的？”
年轻医生耸耸肩：
“如果你觉得折磨算不上什么的话，那我还要告诉你，对于真菌来说子实体是可以再生的部位。
“你杀了我，然后它就会重新长出一个有跟我相同记忆和感情的脑袋，对，我是死了。可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的确不怕死，因为拥有我记忆和性格的‘新生儿’将延续我的计划，我的死亡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牺牲。”
少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许文迎上她的目光说道：
“你们知道吗，拟态菌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高级智能，但对于传播和繁衍的本能深深扎根于它们体内，因此对于具备高等智慧生命的宿主，它们进化出了种特殊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