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柜子上的柔软衣物都扫了开来，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最下面的相框，动作轻容地用毛巾擦了擦相框上的灰尘。
保存完好的相片越来越清晰。
巨大的摩天轮伫立在身后，许多模糊的身影在来来往往，站在最左前方的是位有着深褐色肌肤的少女，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容。
就好像这辈子都会这么开心。
而在她身旁站着个模糊的身影。
曹滟微微地皱了皱眉，伸手再擦了擦相框。
依然模糊。
不可能，没有任何东西能污染到这张相片，他的身影怎么会变得模糊，她明明记得这张照片……
接着，曹滟立刻意识到了个可怕的事实。
她忽然想不起这张照片的样子了。
甚至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和他去的游乐园，再接着想下去，强烈的恐惧和慌张彻底地占据了曹滟的心头。
她甚至想不起来他的脸，仔细想想……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他的名字了。
强压下慌乱。她低头望向照片，这次曹滟逼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身后，那些来来往往的行人几乎全都模糊不清，只有少数几个正常。
无脸无形，就像是已经死去的幽灵。
她猛地抬起头。
自己是什么时候住院的？
不，她不记得。
曹滟急忙站起来，将所有东西都直接收好，她必须现在就出院，然后按照她原来设想去联系马恩。
在她所有想到帮忙找逍遥子的人选中，马恩本来就是排在最前面的。
本来她是想让马恩帮自己找到逍遥子的，严格来说他也算欠过自己人情，更不要说这次醒来以后，她还带回了个对方很可能会相当感兴趣的消息。
通过观察梦境，她可以肯定马恩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他并不像是自己见过那些生物的真实样貌，也不了解梦境是如何运作的。
但如果有她所具备的知识的话，很容易判断出个重要的事情……
一件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事。
但现在她还得好好问问，马恩他是怎么进入的这个医院，然后再看看能不能用这个消息或者其他报酬来换取他的帮助……
……马恩？
曹滟的动作顿了顿，接着站直了身躯，侧过脑袋看向门口的位置。
不知何时，病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那里站着道怪异臃肿的身影，这也让曹滟瞬间警觉起来，因为他似乎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
在某次念头闪过的瞬间。
这道身影穿着某种完全严实的专业衣物。
它身上的看起来有点像是防化服，但要宽上许多，整体是白色的，脑袋的位置也和寻常的防化服完全不同，是个近似球体的头盔。
头盔的正面有着黑色的弧形镜面，对方的双眼似乎也藏在了黑色镜面后。
“你是谁？”曹滟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你，刚刚，想，告诉……”断断续续的沉闷声音就像是自棺材里传出的，“……马恩，什么？”
见此，曹艳也没有再废话，直接眼神冰冷地在比了个手势。
虽然她记得的知识不多，但整理整理屋子还是做得到的。
随着她的动作，所有的墙壁都亮起了复杂的魔法阵法，让人窒息的可怕气息瞬间降临，数种强大的致命法术瞬间降临在了白色身影上。
但就在法术落下的瞬间，那身白色的制服表面也浮现了规律的纹路……
寂静。
所有魔法都没有生效。
曹滟的眼睛紧紧地钉在那些纹路上，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因为有着许多知识的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在哪里看到过以这种规律排列的纹路。
那是龙鳞的形状。
凡是巨龙所不理解的力量，都没法穿透他们的龙鳞，这种生物几乎就是最可怕的法师杀手。
臃肿的白色身影见此也抬起了手，似乎想对她做什么。
曹滟做了另个手势。
死亡法术降临在了她的身上，随着她的身躯化作灰尘，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在她面前渐渐崩裂，接着她坠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在她的感知中几乎就是下一刻。
新鲜的空气猛地灌入了她的肺部，像是汽油般重新点燃了生锈的躯体，接着她用双手撑起这具刚刚死去的破烂身躯，艰难地站了起来。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
当念头闪过的瞬间，曹滟也同时看见了凭空在自己面前出现的白色身影。
第715章残留的回响（上）
影子神色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这实在是有点过于巧合了，这次实验刚好要用到逆心灵药，而且还在这次袭击的过程中被古兰彻底破坏了，但如果只是这样他还不会特别怀疑。
毕竟谁都不会觉得古兰会帮马恩，联邦对此也没有丝毫怀疑。
他们也派出了更忠诚的反间谍团队检查了所有幸存者的记忆，并且进行了复原调查，但所有的迹象全都指向了那个可怕的窃取者。
但影子还注意到了其他问题。
那就是在自己寻找唐雪鸾打探马恩情况的同时，联邦里还有好几处针对于逆心灵药的变化，而他们似乎都在试图阻止逆心灵药被以任何的方式抢走。
这种变化让影子想到了许多家伙，神霄，预言机，东联邦间谍公司，以及如今统治世界的巨型异常实体——联邦。
但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看起来都很蹊跷。
虽然这些巧合不构成任何的证据，联邦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反应，他们正忙着处理爱丽丝失踪以及古兰入侵的事情，但影子却有种冥冥中的感觉……
这这事和马恩的交易有着什么隐秘的联系。
这种感觉虽说没有详实的证据支撑，联邦也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异样。
但毕竟影子已经是联邦异常结构中的高层了，如果他执意要联邦进行调查，并对马恩产生全新的防备，他们肯定也会听进去的。
问题是，他是否要这么做。
影子不在乎联邦怎么对马恩，想杀了他，抓住他，还是跟他和平共处都好，这些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前者的话……
他起码不希望这种对立是由自己带头挑起的。
即使影子对自己有十足的信息，也不畏惧马恩和他身后密盟展现的力量，但对于马恩本身，他却始终有种近似于欣赏的警惕。
让马恩记恨自己，在没有足够利益驱动的前提下……
不是什么特别明智的决定。
而且自己也不是真的忠诚于联邦，虽然他已经在联邦里混了很久，但是影子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只是一道影子而已。
联邦可不是他的主人。
就当他在思索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来者直接走了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他如今的首席助手，曾经神霄的重要手下，也是在围剿神霄计划中率先叛变的重要成员，阴阳双子中的王阳。
此时男孩身体周围流淌着强烈的疲惫和厌烦，身上有些凌乱的正装说明了他不久前还在个那些政客们打交道，否则他肯定会撕碎这身难看的衣服。
但就算他全身上下散发的都是负面气息，男孩还是艰难地挤出了个笑脸：
“部长，联邦那边找你，说是有事情要进行秘密讨论。”
影子对他点了点头：
“好，我现在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派出身体以后，影子并没有消失在王阳面前，而是关切地问道：
“最近工作会有点忙吗？”
听到这话的男孩连忙摇了摇脑袋：
“不不不，只是我还没有适应……”
感觉到王阳身上传出的恐惧和后悔，影子带着笑意地询问道：
“你是不是有点后悔背叛神霄了？”
强烈的惊恐才王阳身上传出，他双眼紧紧地瞪着影子，脑子里似乎已经浮现了几百种可怕的幻想。
但影子笑了笑：
“别担心，联邦没有给我权限入侵你的心灵，没有谁想收拾你，只是你的情绪已经过于明显了，观察你的状态根本不需要我动用能力。
“你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王阳连忙绷直了身体，将脸庞的皮肤拉得看不出表情。
影子摇了摇头：
“别那么害怕，你怎么想不重要，就算你后悔了联邦也不会介意的，现在你们都已经加入了联邦，而且你和王阴都很在乎对方。
“那对联邦来说，你们就很好控制，它不会担心你们的背叛。”
听到这话的王阳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好吧，现在的生活的确和我原来想的不是很一样，但仔细想想比起当时跟着神霄的日子，现在起码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了。
“起码如果我们偷偷做坏事，联邦也不会特别生气。”
在很久以前，他甚至不会将那些词语称作“坏事”。
对他和王阴来说那就是本性。
影子露出了笑容：
“那你们在背叛神霄以后，做了几次‘坏事’呢？”
王阳愣了愣。
接着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和自己的妹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的时间了，自从加入联邦以后，仅仅是为了在这里稳住自己的位置就已经很辛苦了。
他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连半个人都没杀。
此时和他们跟着神霄时的区别，就是那时候他们能意识到自己受到了禁锢，而现在的他们早就自己用绳子缠住了自己。
影子说道：
“别担心，以后你们也不会有时间的，在神霄的洗礼下你们已经渐渐地掌握了自我控制和约束的能力，而联邦将会给你们自我约束的理由。
“很快，你们就会不再有勇气挣脱束缚了，因为你们在联邦中会得到很多以前未曾拥有的东西，而你们将畏惧失去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