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难宝函’!应该还能用!”任逸极力压抑心中狂喜,无声大叫道,“也就是说……这东西从此就是我的了!”
擦掉首饰盒表面的尘土,任逸小心翼翼将它装进包里。
返回的途中,任逸心情大好。
又捡漏了!
行动够迅速,车开上环城高速时,巡城司刚刚清理到这里的路口。无人发现。
“这东西怎么藏呢?毕竟是‘赃物’,没有上缴给巡城司反倒偷偷眯下来了,不大合适……以后一定要随身携带,说不定哪天能救我一命呢。”任逸边打方向边思索道。
“唉,啥都好,就是这东西有点大,”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包,“出城在外的,包里本来就没多少空间,还要带着它。”
“人家还以为我背了个骨灰盒呢。”
忙完自己的事情,剩下的就是去运煤了。
任逸一路将车开到港口,远远看到一辆从更北的地方驶来的货轮停靠岸边,写着“陵州任氏”的卡车停了一排,码头的雇工推着小车来回忙碌着。
任逸驱车靠近,听到引擎声,一旁阴凉地里蹲着的一个镖师站了起来,抬手遮着阳光。
“刘哥,”任逸开门下车,对那人点了个头道,“听李姐说这边活挺重的,我来帮帮忙。”
刘力是个魁梧大汉,剃了个寸头,脸色黝黑。大中午码头很热,他上身只穿了件背心,露出浑身一片片伤疤。
“哟,少爷怎么亲自来干这种苦差事,不是出城风光了吗?”刘力看清楚来人,嘀咕了一句,转身继续躲清闲了。
他刚想掏出烟来点,又想起现在在运煤,愤愤收起烟盒,骂了几句。
仔细看他的背影,他走起路来右腿有些不自然。
刘力原本是一堂的镖师,也为镖局出了不少力,他那一身伤都是一次次出城走镖留下的。但这人脾气爆,好喝酒。有一次押货回城,他实在忍不住酒瘾,觉得自己老司机了,放松警惕,结果遇上土匪,伤了三个弟兄,车上的货被劫了大半,刘力自己也断了一条腿。
从那以后他就被调离了一堂,来到四堂做些简单的工作。
他心里一直不痛快,跟谁说话都是那德行。任逸不愿计较。
任逸四下看了看,一共停了六辆车,其中三辆装满了,剩下的参差不一,装卸工们推着小车绕车往返。没什么可帮忙的,他也找个空地方坐下来,开始看手机。
“听说你最近出去两趟了?”身边有人拐了拐他,是镖师老赵。
老赵岁数最大,是第一批跟着任游跑货的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从前,他也被从第一梯队中替换了下来。
“不容易啊,你还受得了那苦。”老赵撇了撇嘴,“想当年我们出城的时候,那条件比现在恶劣多了。哪像现在似的,路都被压出来了,我们当年都得下车自己拿刀砍!”
“……当时到处都是怪物,冷不丁就窜出来一只。出一趟城不受点伤那怎么可能!当时世道也乱,哪像现在……”
“赚了多少?”远处有人问道。
“啊,具体记不太清了。”任逸笑了笑,这倒是实话,太多了,有零有整的,他记不住。
“是不好意思说吧,”不知道是谁接腔,“我要是啥本事没有,硬跟着人家出城,我也一个字不提。”
“你本来就啥本事没有!啊哈哈哈……”
“滚蛋。”
那边闹成一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刘力突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喊道:“我的车装好了,天太热!不在这干耗了!”
任逸跟在他身后也站起身,阻拦道:“刘哥,你要回去?单车出港有危险。”
煤炭可是紧俏货,进货途径都被官方垄断了,没有批准有钱也弄不着。极夜堂这几天盯得紧,大概就是想打歪主意。
“呵,你才跑过几趟货?”
刘力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往前走。
“我也好了,跟你一块走……”老赵费力地挪动两步,腆着啤酒肚站了起来。他一向最爱躲清闲,能早退就早退,绝不委屈自己。
“等我一会儿!”有的镖师见自己的车马上要装满,急道。
“又急着喝酒去?”有人看自己的车离装满还遥遥无期,打趣嘲讽起来。
“老吴上茅厕去了,他的车也装好了,”有人道,“要不等他两分钟吧。”
“大热天的,码头上茅厕远着呢,不等了。”刘力烦躁挥手。
“他的车我开吧,”任逸走上来道,“三辆车一起走,阵势大一些。”
“随便。”刘力咕哝了一句,缓缓走向了自己的卡车。
任逸和老赵跟着上了车,三辆缓缓发动,向着回程路驶去。
半下午的太阳刺眼,照得出港的路面明晃晃的。任逸皱着眉头看路,这才发现前方刘力为了省时间绕了一条近路,直穿过港口外拆迁到一半的城中村。
这里原本是靠水产养殖发达了起来,后来建了港口,更加鱼龙混杂。离港近,油水很多,附近的小旅馆、快餐店、修车铺背后都有势力支持,正是李姐之前说到的“极夜堂”。
“刘力,别往前走了,”任逸摘下对讲,有些担忧地看着前方摇摇晃晃的卡车背影,“前面是极夜堂的老窝。”
“我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没换牙呢。用你告诉我?”刘力咕哝道。
“最近城里不太平,我怕他们……”
刘力啐了一句,“这条路我天天走,怕啥。”
任逸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前方的卡车一晃,出了大路,向着村里土路拐了过去。任逸一咬牙,只得跟上。
四周景物越来越陌生,两边都是拆了一半的平房建筑,卡车开过,到处都是犬吠声。偶尔看到几个光着膀子坐在街口的人,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他们远去。
任逸反复打着转向,跟在刘力后面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黄土路的尽头,柏油马路再次出现,颓断平房越来越少,熟悉的高楼就在眼前。
呼……任逸松了一口气。
“看把你吓的,这胆子还敢出城?”刘力从反光镜里瞟着跟在后头的任逸,摘下对讲嘲笑道。
嗤——
就在刘力分心去挂对讲机的一刹那,右前方岔道突然冲出一辆红色跑车,速度相当快,嗡的一声就冲到了高大卡车的挡风玻璃前!
第五十九章 遭遇极夜堂
“哎!”刘力猛回过神来,双眼惊恐睁到最大,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巨大车身急剧晃动,发出刺耳声响,在红车两米之前堪堪停住。
红车上的司机一手扶着方向,一手搂着副驾驶上的女人,正嘻嘻哈哈地笑着,眼前视线突然遮住,刹车的同时本能地猛然一拽方向盘!
红色跑车底盘本来就轻,一下子像风吹似的呼地斜了出去。
那人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收敛,咣的一声巨响,撞上了道边建筑垃圾堆!
听到一声巨大撞击声,任逸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立马停下车,前方已经烟尘弥漫。刘力完全愣住了,坐在驾驶座上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一动不动。
任逸缓缓走上前,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等着烟尘平息。
“咳咳……”建筑垃圾激起的粉尘缓缓落下,红色跑车车门动了,走下来一个干瘦的人影,正在剧烈咳嗽着。
那人一身系扣系到一半的豹纹西装,大金链子小手表,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淘汰跑车贴得花里胡哨的,看样子是拆迁村中的地痞流氓。
“啊~~”副驾驶上穿亮粉色短裙的女人一声尖叫,也噼里啪啦跑了出来,“好可怕呀!”
任逸松了口气。还好人没事。
“宝贝别怕。”豹纹男将女人搂过来哄了哄,眼神恶狠狠瞟了一圈,“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说罢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指着坐在车玻璃后的刘力破口大骂,“你怎么开车的?滚下来!”
“实在不好意思,”任逸走了上去,突然发现豹纹男脸腮通红,眼神迷茫,身上散发着冲鼻子的酒精气,“……酒驾啊?”
“你是哪根葱?我酒不酒驾你管得着吗!”豹纹男正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立马转身对准了任逸。
“赔钱,三万!”
“这款式是从旧世界废墟里扒出来的车,三万都能重新买一辆了吧?而且我们的车在发现你之后立马刹车,你是自己撞上垃圾堆的,我们固然有责任,但也不能赔这么多吧?”
“你喝成这样子……”任逸低头,突然发现那男人脚上穿着一双踩塌了后跟的休闲鞋,“你这要素过多啊,巡城司来了都不好判。”
任逸掏出手机:“我这就报警,怎么处理,他们说了算。”
“任逸!”老赵在身后车辆的驾驶室里降下车窗,低声警告道,“你少说几句!”说罢看向豹纹男和气笑道:“有事咱们好好解决……”
“这小子看不起我?”豹纹男难以置信地看了身后的女人一眼,一把打在任逸手背上,“我告诉你,东港村,我说了算!巡城司到了这啥也不是!”
“怎么了!有人闹事?”
小巷里响起一阵脚步声,一群二十来岁的小青年气势汹汹冲了出来,一个个喝得满脸通红,手上拎着钢管,四下环顾,迅速将任逸包围。
领头的突然看到了半个车头扎在垃圾堆上的红车,怪叫一声,恶狠狠瞪着任逸:“小王哥你的车?是这孙子撞的吧!”
刷拉刷拉,小巷中脚步声越来越密集,逐渐站到了豹纹男身后。
有了底气,豹纹男猛地挥手,红着两眼大吼道:“让我不痛快,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不赔钱是吧,把他们的车也砸烂,就照着我这车砸!”
嗖嗖!一片寒光亮起,他身后的众人纷纷亮出武器,大喝一声冲了上来,扑到车头上叮咣乱打。
“干什么!”刘力见这场景跳下车来,伸手抓住两根落下来的钢管,反手将人推了出去。
“还敢动手是吧!”对面一声大吼,纷纷加入混战。
拳头、钢管雨点一样落下来,刘力身边缠了六七个人,他身手再好也架不住围攻,身上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剩下的人冲着卡车去了,棍棒挥舞上去,坚硬的铁甲上逐渐出现一道道划痕……
“这,没用啊?”混混们嘀咕道。
“划车胎!”
转眼间,任逸和老王驾驶的车辆也受到围攻,“哎呀不能这样下去了,”老王在玻璃后焦急地接连冲上来的身影,“这片是极夜堂的地盘,动静闹大了就走不了啦!”
哐啷!
一声清脆巨响,一块红砖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刘力驾驶的卡车车头,一盏大灯应声碎了。豹纹男一声欢呼,得意洋洋地拍了拍双手。
“懂了!”小混混们一声大吼,另外两辆卡车的车灯也碎在棍棒之下。
“你!”刘力双眼通红,一声大吼推开围着他的人群,朝着豹纹男扑了上去。
咚!
刘力突然踉跄着倒地,身后一根木棒落在他受伤的右腿上。那群小混混追了上来,照着他的后背又是一棍。刘力猝然倒地,小混混们围了上来,对着倒下的身影拳打脚踢。
“哈哈哈知道爷的厉害了吧?”豹纹男俯视着眼前的画面,大笑揽过短裙女人的肩膀。
“唉呀!”老赵痛心疾首锤着方向盘,“这下可怎么收场啊!”
“停。”一片混乱中,任逸突然开口,走到得意不止的豹纹男眼前,平静地看着他。
今早李姐特地嘱咐过,尽量不要起冲突。
豹纹男突然不知所措地愣住了,大笑还僵在脸上,“你想干什么?”
任逸道:“你不是要赔偿吗?可以,三十万,给你。”
“啊?”豹纹男猝不及防,眨眼反应了半天,突然大喜过望叫道,“哈哈,知道怕了就好!”
一众混混欢呼附和着:“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
刘力拖着伤腿刚要起身,被人一脚踏在腿弯上,又踉跄着跌倒在地,红着一双眼睛啐道,“呸,老子的事用不着你出头!”
任逸无视这些声音,平静地走回自己车上,从副驾驶地下拖出黑色皮包,那里面装着本来打算存到银行里的钱。
“告诉你,别耍什么花样!”豹纹男在背后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