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扫到左腕上新换的瑞士手表，顺手调整了一下表带。
转身看向破碎的玻璃墙，以及玻璃墙外目瞪口呆的医护们：“抱歉，这部分费用我们稍后结算。”
走公款。
说完，姜潜脱下白大褂，递到叶小荆手上，向特护病房外走去。
“注意安全，这位病人请务必24小时严加看护，任何异常反应请随时告知我。”末了又补充一句，“醒来后喂他吃点东西，肉类。”
“好的，潜龙队长，您也注意安全！”
该病区的医护负责人仍对刚才的失控心有余悸。与姜潜沟通后，立刻率全副武装的特护小队进入收拾残局。
“还去看薛洋吗？”叶小荆在旁问道。
“不了，直接回吧。”姜潜道。
当下的状态，已经不适合接见亲友。
返回的途中，姜潜默默复盘本次实验的结果：
使用诡异能量——精神污染源为原材料修缮能量结构的过程中，会出现多余污染源阻塞能量流通的意外状况。
预估的解决方案是：他需要掌握更精确范围的导入量，并且在完成修缮之前，就陆续将多余的精神污染源撤出，避免发生过度干预。
目前，由于刚才的紧急处理手段，陈博东的能量结构几乎退回原点，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短期内不再适合反复实验。
否则很可能对他的能量结构造成不可逆的损害，甚至导致彻底崩塌。
我有着充足的修缮辅助材料，和媒介道具，但我的技术还不够纯熟，最好是能通过某种更安全、低成本的方式进行练习后，再行人体实验……姜潜开始犯难，他暂时还想不到“更安全、低成本又有效”的练习形式——
很难！
若想有效提升技术，就需要进行真实的人体实验，以量变积累质变，而一旦涉及“人体实验”，就谈不上“安全”和“低成本”。
除非是在副本世界里。
如果能找到一个存在大量异变者且历时较长的副本，就可以在副本环境中大量集中练习异变治愈能力，这样，“成本”和“安全”的问题就都能得到解决了；而一旦试验成功，证明异变治愈技术的存在，那么超物种世界将迎来怎样的剧变？拥有这项技术的我，又将被如何置评……姜潜漫无边际地想。
但美好的想往并不会影响他脚踏实地做事。
“好在陈博东今日性命无忧。”
正想到这儿，蔺浊的短信就发过来了，询问是否需要继续准备“同类实验志愿者”。
这货的服务倒是挺周到……姜潜嘴角轻提，手指随即在手机屏幕上点动。
片刻后，蔺浊收到回复：暂时无需。
“看来小东子还活着啊，不错不错，运气真好。”
蔺浊收起手机，在账本显示的陈博东名字上画了个显著的红圈。
……
后续的几天，姜潜都一门心思地扑在失衡能量结构的解构和重塑思路上。
期间几次奔赴医院特护病区，对陈博东、娟娟的能量结构进行持续的观察，及理论阶段的推导验证。
这段时间里，老猿主抓的古街案件仍悬而未结。
据说，携带半副锚定道具在逃的神山组织持牌者还未落网。
与此同时，被「儿童乐园」通关事件盘活的官方论坛内，有人打着要与潜龙勿用一决高下的旗号，又攒起新一轮的副本攻略技术交流。
号召者就是前期鹿梵倪直播时，屡次对姜潜操作提出挑战的“峡谷老六”！
据说是最近要进副本了，氪金上个热门，号召技术流玩家盲猜一波赢打赏，顺便盘点年度最值得攻略的高难度副本。
此帖讨论范围极广，既包括尚未被攻略的无解副本，也包括常规副本、新副本，及低频副本等等：
【犬狼阿黑：问就是“十大危险副本排行榜”！总有一款弄屎你。】
【深海一枝花：最值得攻略的高难度副本：「儿童乐园」名副其实！但可惜已经被潜龙大神干碎，你，没机会了~】
【银色羽翼：没人提到「王牌」吗？那绝对是非常反人类的S级副本，本以为是阵营对决，处心积虑地剿灭对家之后，结果同组伙伴车轮相残……好在我早早淘汰出局，不然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天高任吾飞：在我的认知里，最高难度副本还是非「心魔低语」莫属！虽然它的难度级别设定不是最高的，但却是试炼阶段最熬人的，据说还是私人订制，面向的也是毫无副本攻略经验的新手们。就这么说吧，我永远也没机会光顾「心魔低语」了！因此它在我的概念里将被标注为“永远的谜团”。】
【串钱先生：不是？攻略了最难试炼「心魔低语」，和拿到「王牌」首杀的，那不都是潜龙勿用吗？】
鹿梵倪前两天才陆续将姜潜的早起战绩放出去，当然，迅速就再次引发热烈反响！
同时也让羡慕嫉妒的人开始抱团出现，人称黑粉：
【鲤不狗：楼上，潜龙勿用粉丝团嫁到？？？】
【远古的悲叹：怎么哪哪都有潜龙勿用，「儿童乐园」这才攻略了多少天，乌泱泱冒出来这么多粉丝，莫非有人运营？】
【峡谷老六：哈哈哈，有道理呀，我严重怀疑“潜龙勿用”这个账号的真实性！不会是组织文化团队在忽悠我们吧？】
【蛇精病：楼上，潜龙勿用黑粉悍跳？？？】
真爱粉和黑粉，见面总要唇枪舌剑、切磋一番。
最后还是管理员出面，才将话题引向没有战火硝烟的方向：
【红酒烤乳猪：伱们说了那么多，好像都没人敢提“低频副本”哦，是怕被诅咒吗各位？】
相比于名声在外的无解副本，和以首杀为诱惑吸引玩家眼球的新副本，低频副本属于最容易被忽略、但实际上通关难度和猎奇程度都并不亚于以上两类。
主要原因在于出现频率低、罕有人往、资料短缺。
因此，也就非常容易滋生出诸多骇人听闻的传说……
比如，有人在顺利通关了某低频副本后，在撰写副本攻略的过程中“自杀身亡”。
再比如，从低频副本回归的某持牌者性情大变，精神异常，最终堕入异变的深渊。
很多很多。
这些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也就造成了今日绝大多数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情况。
虽然持牌者官方都并未明确“低频副本”之所以“低频”出现的原因，但它们的神秘感、独特性，以及“危险性”，却始终萦绕在持牌者们的心头。
【灵魂歌者：倒不是怕诅咒，只是低频类副本的资料太少了。如果没有足够的事实佐证，我们再怎么猜测、议论，也只会加深负面影响而已，没有任何价值。当然，我不反对有一些副本的难度堪比无解副本。】
一位久未露面的权贵对此展开了理性的探讨，也替不少知情者表达了无奈。
【水仙有毒：惊现大佬！！】
【一张纸脑斧：妈耶~权贵大佬！！】
灵魂歌者是来自羽族的权贵牌持有者，像他们这种级别，据说平时都很少逛论坛，几乎不会在论坛发声。
这是最近「儿童乐园」副本直播盘活了论坛后，一些爱凑热闹的高等级的持牌者才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深海一枝花：有这么神奇？讲道理，我都没听说过身边有人经历低频副本的，看来是有够低频的~】
【蟑博士：同感，听说有的低频副本至今只出现过一两次，频率低到你都很难分辨这个情报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白骥：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有明确的研究结果显示，有的低频副本虽然难度等级不高，却“非常邪门”！超物种玩家在其中遭遇的的某些影响，甚至会持续到现实世界。这样的案例不止一个，还望大家引起高度重视。】
【蛙行天下：窝巢，这么恐怖么？！】
【蟑博士：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低频副本并不只是出现频率很低那么简单，只是我们现阶段还未探索到它们低频出现的真实原因。】
【蓝鲸灵：@白骥：有未经证实的传闻显示，有被收监的异变者称自己堕落的根源来自“副本”，但因其描述的副本背景从未被官方记载过，其言论的真实性尚存在争议。我们是否可以假设，该异变者描述的就是某个极少出现的低频副本？】
【白骥：@蓝鲸灵：抱歉，我不能给你明确的回答。】
【一张纸脑斧：喔嚯？有故事！】
【串钱先生：这是我能听的吗？】
【红酒烤乳猪：连白老师都这么说，低频副本的危险性可想而知啊……】
……
接着，众人纷纷抛售自己的一知半解，加入到对神秘又罕见的低频副本的探讨中。
而以上这些，埋头于异变能量结构修复项目的姜潜并未关注过。
甚至当叶小荆提醒他，近期可能进入副本时，他也是寥寥几语略过：“资料库里的攻略，都在我脑子里。”
“但也有不少副本攻略并不在官方资料库里。”叶小荆将车子稳稳停住，“比如，一些低频副本。”
由于“低频副本”的发生频率过低，仅凭一位同事的描述，无法完全确认真实性，因此许多低频副本的攻略并未记载入公开资料库中。
叶小荆最近也是有关注官方论坛的。
在姜潜专注于特护病号们时，她承担起了自家队长的舆情监测的工作。虽然类似的工作鹿梵倪也在持续跟进。
“低频副本？”
姜潜倒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字面意思，指的是因某些特殊未知的原因，极少概率被持牌者匹配到的副本。”
姜潜和叶小荆从车上下来，边聊边走向住院部大楼。
“你被拉入副本的频率是常人的两倍，进化的速度又那么快，也许很少关注到进化副本中一些难以证实也难以证伪的传闻。”
叶小荆边向姜潜解释，边递给他一块能直连手机的U盘：
“虽然匹配到的概率非常低，但有关这类副本的传闻和资料，你最好还是不要放过。”
“这些，是我从论坛上整理的各类低频副本传闻，你有空可以看看。”
“那感情好，多谢小荆姐。”
姜潜欣然收下，准备待会儿用来打发时间，或午休前用来助眠。
接着，二人分道扬镳，一个去往特护病区继续“搞研究”，一个遵照队长的吩咐去常规病房帮好友办理出院手续。
今天薛洋就要出院了。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他先住在姜潜那边，暂时不回宿舍。
姜潜轻车熟路地来到特护病区。
陈博东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目前状态还算稳定，差不多可以进行第二次实验了。
娟娟的情况没什么显著变化，但人却愈发清瘦和沉默，显然是治疗过程造成的影响。
不过她的状况比陈博东轻微得多，一旦陈博东实验成功，姜潜就有绝对的把握治愈娟娟。
至于叶小荆，进化等级偏高，他还不好太早下结论。
探望过陈博东后，姜潜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向娟娟的病房，一路上与相熟的医护点头问候。
与此同时，悄然以灵视观察每个人的能量结构虚影。
这是为了认知了解更多不同形态、不同运转过程的能量结构所做的储备工作。
以防：术到用时方恨少。
但这个动作，也让姜潜意外了解到了不少他人隐私：异变风险的可能，能量结构的失衡程度。
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根据对方的能量结构虚影判断对方在什么阶段遭遇过一些重大挫折、生活变故，预知对方在什么层级时可能会面临能量结构失衡的危险等等。
幸好他对别人的秘密没那么感兴趣。
姜潜经过转角，迎面与一位矮个子戴口罩的医生交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