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记得课程安排，上午只有道德教育课，下午才会换其他课程，她低头去看手表，果不其然，时钟指在4的位置。
揉了揉肚子，左手的麻痹也有所缓解，宋时取出桌子里一摞课本，拆开外边包裹的崭新的膜。
总共四本，每一本都翻开快速过了一遍，有三本里面的内容和上一世重叠，只有一本是上一世没有的：
《危机史》
从人类世界出现第一只异兽开始，期间人类与异兽为了争夺地盘的抗争，到如今人类自主进化出异能，在异兽的包围中争得一席之地，苟延残喘。
最后几章还有对未来的展望。
宋时把整本书快速浏览一遍，下课铃响了。
“快快快，放风时间，我都要憋在教室发霉了！”
“今天咱们换个人组队，一定要打赢小霍他们。”
“我先去抢球，你快一点儿！”
管制员站在讲台上目送这些学员一窝蜂离开，才收回目光，看向最后排的宋时。
她的声音很温柔，“我的课上你一直都在睡觉，昨天也是，是不喜欢听吗？”
“抱歉。”宋时很礼貌。
管制员轻笑出声，“他们都说你是天生的狂暴系坏种，目中无人，不懂尊敬师长，没想到你还会说出‘抱歉’这样的话。”
换做别人，宋时高低认为是在阴阳怪气，当下就怼回去，但眼前的管制员脸上没有一点恶意，语气也像朋友之间的调侃，她便没有出声。
“睡眠确实能让大脑忽略一部分痛苦。”管制员收拾讲桌上散开的书籍，往包里装，忽然一顿，若有所指，“也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时刻。”
宋时倏然抬眸，谨慎看向她。
管制员将最后一本书装进帆布包里，又将帆布包平放在讲桌上，双手撑在桌面，与宋时双眼对视，“昨天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我下来走了一圈，感受到你周围环绕着一股很浓郁的治愈系气息，我记得，你不是狂暴系分化天赋高吗？”
宋时桌子下虚拢着受伤膝盖的手缓缓捏成拳，“你……”
第29章 舍弃
2024-03-06
“别紧张，”管制员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来，“我现在只是站在指导者的角度上，与你探讨这个问题，你现在也对自己的情况感到疑惑吧，或许我能给你一些灵感。”
宋时打量她片刻，似在确定她靠不靠谱，最终在她真诚的目光中稍微放下戒备，“身兼两系的人……多吗？”
“很多，”她道，“如今联邦三系、四系、五系的都不乏。”
宋时肩膀松了一下。
“不过——”管制员极富感染力的声调一扬，宋时心也莫名跟着吊起来，“仅仅是他们的基因能够分析出这么多系，最终能发挥出来的，只有分化值最高的那一个系。”
“那我……”
“你这种情况也并不复杂。”管制员低头点开光脑，甩出了一张图片，她解除隐私，并投影在半空，坐在后排的宋时也能看到。
是一张简单的柱形图。
“喏，你看你当年的基因检测结果，狂暴系最高，49%，治愈系也不低，38%，其他系你都沾一点，但没达最低分化值，我们就不说了。”
宋时疑惑她为什么有自己的基因检测报告，正准备要问出来，就被对方如机关枪的语速打断。
“这些都是基因的随意排列组合，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联邦不乏有这种基因组合的。重点是拥有多系基因的人，由于基因之间的相互较量、强对弱的压制等原因，觉醒后的等级并不会太高。”
“而你，原来的狂暴系分化值高达49%，是有机率觉醒A级以上狂暴系的，但是偏你一直没有觉醒的迹象，而在此期间，治愈系基因占据上风，甚至在你身体上体现出觉醒的征兆来。”
她一口气说完两大段，“貌似，你如今狂暴系也有觉醒的迹象。”
宋时点了下头，这应该得益于那个号称“虐身不虐心”的系统。
管制员收起了半空中投影的照片，抬起眸来盯着宋时，语重心长道：“一个人的身体无法同时承担两种异能的庞大能量，哪怕你前期两种异能同时有觉醒的迹象，等你过了18岁，最后的觉醒期限，这两种异能会同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管制员眼里闪过来惋惜，“这在联邦并不是特例，有多少人以为自己即将成为独一无二的双系天才，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白浪费了天赋，泯然众人。”
管制员语气变得郑重，像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浪费掉自己的天赋走上歧途的家长。
“所以我希望你尽快做出决断，舍弃一个，并在你成年前，压制它的出现次数，这样另一个才有机会觉醒。”
“怎么压制？”宋时问，她这两项异能不仅神出鬼没，还常常结伴而行。
“避开它们出现的契机，你仔细想想，什么情况下它们会出现？”管制员循循诱导。
宋时回忆这两天的情况。
她一打架，就情绪不稳定，情绪一不稳定，就陷入狂暴，一陷入狂暴，那治愈之力就出现。
所以，她可以打架，但要避免不稳定的情绪出现。
“想到了吧？”管制员指尖托着下巴撑在讲桌上，从宋时的神色中判断出来。
宋时点了点头。
管制员立马直起身，“那我能否有幸知道你最终的选择？”
“狂暴系。”宋时几乎没有犹豫。
管制员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身为一名治愈师，很惋惜你无法加入我们，不过……”她放眼打量整间教室，最终停留在宋时被打的不堪入目的脸上，“现在这种情况，对你来说，狂暴系是最好的选择。”
宋时在听到她说自己是一名治愈师的时候，就愣了一下，“治愈师……为什么会来这里？”
管制员大大叹了口气，“你昨天只顾着睡觉，都没有听到我的自我介绍。”
宋时摸了摸发尾，视线躲闪。
“我是仁西中学异能分院的治愈系老师，周檀，昨天和今天这两天轮到我来这所学校讲课。”
宋时想起来，她之前在光脑上搜过，管制学校的师资力量大部分是从其他学校调来的。
周檀掰着指头算了算，“好像过几天就轮到你们班的老师来了，不知道谁会来。”
宋时不在意这个，谁来都帮不了她。
周檀望着沉默的宋时，叹了口气，从讲台上走下来，“你不出去和他们放风，是腿受伤了么？我看看。”
突如其来的关心，宋时还有些茫然，直到周檀在她面前半蹲下，她才回过神来。
虚拢在受伤膝盖上一直颤抖的手被周檀拨开，她轻轻卷起宽松的制服裤管，大片淤青之中，断裂的骨刺从肉里钻出来。
周檀握着裤腿的手抖了一下，不可置信仰头看向宋时。
“你——”她快速垂下头来，“你的忍耐力，不选狂暴系确实可惜。”
说罢，她的手便缓缓覆盖上伤处，暖色的光晕蔓延出来。
在她的手指刚触碰上去的那一刻，宋时疼的直翻白眼，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钻进她的膝盖里，将她的骨头掰回原位，她扭过头去不敢看，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但渐渐的，伤口处开始发热，痛感远去。
同时，宋时感受到自己背上的伤口也在发热。
十分钟后，周檀收回手，站起身。
宋时低头看去，膝盖已经恢复如初。
“差不多了，”周檀抬起手背擦了把额角的汗，视线落在宋时脸上，“你脸上的伤，我给你留下了。”
宋时手指碰了碰肿胀的眼睛，点了点头，这些伤不要紧，重点是还得给一些人看。
周檀已经回到讲台，提上朴素的帆布包，朝宋时挥了挥手，笑容明媚，“异能分院见。”
……
行动恢复了，宋时顶着张鼻青眼肿的脸往露天活动场地走去。
很热闹。
她找了个人少的台阶坐下，懒洋洋的眯了眯眼，久违的感受阳光的美好。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可惜现在距离晚餐还有一会儿，宋时仰了仰头，想象自己是一棵会光合作用的草。
她神思游离。
却精准感受到有人正朝她靠近。
来人太鬼鬼祟祟，以至于她没法忽视。
第30章 失血
2024-03-06
来人身形瘦削，套着这里最常见的宽松制服，逆着光，清隽的面容若隐若现。
他看了一眼周围，缓缓坐在宋时下方一节台阶。
并伸长胳膊，将一直抓在手里的东西放进宋时怀里，然后迅速缩回手，看天看地，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宋时原本两只手撑在上一个台阶，双腿展开，呈一个“人”字形摆在楼梯上，以便最大面积的接触阳光。
现在陈苏勤在她肚子上放了两样东西，她也没什么大动作，只是松开撑地的右手，拿起那两样东西凑在眼前打量。
皱巴巴的锡制包装纸上，印着“营养棒”三个字。
“谢了。”
宋时收回四仰八叉的姿势，坐直身，拆开一条吃了起来。
“昨天……谢……谢谢你。”
宋时吃得正津津有味，闻言扫了眼他的背影，很瘦，肩膀缩着，薄薄的制服能透出他的肩胛骨的形状。
宋时别开眼睛。
孔雀系，放在内城那些富人身上，是锦上添花，而放在普通人身上，简直就是灾难。
更逞论被送到管制学校的人，连普通人都算不上。
空有美貌，而无自保的能力。
宋时暗叹这种情况也实惨。
接着拆开第二根营养棒。
“你要小心佟……佟军，代明那些人。”
陈苏勤很艰难的说出这两个人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扭头，便看到宋时正鼓着一侧腮帮子咀嚼。
她眼皮肿了很大，遮挡住了一多半的眼睛，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窄窄的一条缝隙，另一只眼睛半睁着，不聚焦地望着前方，乍一看在神游，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中的警惕与冷漠。
她并没有看向他，但他确定她在听，便收回视线。
“他们时常与西郊黑市那些势力联系。”
西郊？
宋时耳朵动了动。
赵婧给她的三万多生活费，最终就转入西郊无影踪了。
连城保队也追查不到。
“在学校里，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弄出人命来，但一到放假，大家离校，他们就会勾结西郊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对那些得罪过他们的人痛下杀手，有时候，哪怕没有得罪过他们，只要被他们盯上，他们就……就会把人绑去西郊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