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要去哪里？”
拨开阻拦在身前的妹妹，金发女孩小声道。
“嘘……希娜你声音小点，你就在房间里呆着，我去外面看看。”
“不行！爸爸说他不在家的时候不能离开房子！”
倔强地站在原地挡在门前，拨弄了两下，希娜却始终不肯让路。
“姐姐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能乱跑！”
“希娜，我没有乱跑！”
米莎见自己的妹妹一直在阻拦自己，也有了些小脾气，对着妹妹瞪起了眼睛。
“你还不明白吗？这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不然爸爸是不会把咱们两个带到这里的，希娜你懂不懂？
而且爸爸也说过，翡翠领的主人莱斯特大人制订了严酷的法律，所有的恶人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恶人都被挂在了木杆上，
在这里我们很安全，不用再像之前的森林里那样小心，刚才我还看见有小孩子在外面玩呢，他们可以，我们为什么就不行？”
“可是……可是……爸爸……爸爸他说……他说……”
“希娜，你听姐姐说。”
双手扶住妹妹的肩膀，米莎格外严肃。
“爸爸说的话并不全是对的，我们要有自己的想法，爸爸为了我们吃了很多苦，我们不能总是依赖爸爸，我们要学会长大，学会有自己的选择。”
终于还是推开了已经动摇的妹妹，米莎打开木门，就像是雏鸟打开了囚笼。
“我要出去看看，你就在家呆着，锁好门。”
有些委屈的希娜看着姐姐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快速跟了上去。
“我也去！”
首次离开家探险的两个小家伙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第一次违背父亲命令的希娜也沉浸在了探险的新奇感之下。
周围是一间间排列整齐，比曾经的破房子好不少的精致橡木屋。
木屋的尽头，有个一身黑衣，背着弩弓的士兵默默地守卫着治安。
看着远处的黑衣男人，米莎不由得回忆起，就在三天前，有一个想要强行闯入自己家找自己和妹妹麻烦的陌生男人被黑衣大叔亲自击倒在地，接着就被押解着不知道去了哪里。
按照翡翠领的律法来讲，应该是吊死了吧？
不再想这些可怕的事情，小女孩带着妹妹，沿着道路的两侧缓缓散着步，高大的树木在微风下缓缓摇曳着，一片树叶从天飘落，被米莎精准地捧在手心里。
凝视着手心里长的像云彩一样的绿叶子，米莎的好奇地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一股奇怪的香气扑面而来，女孩眯起了眼睛。
“好香，这是什么树呀？”
黑发小女孩也是一脸好奇。
“姐姐，我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希娜是个笨蛋呢，哈哈。”
“姐姐你不是也不知道吗？姐姐才是大笨蛋！”…
“哈哈哈，别挠我我投降……看招！”
“嘻嘻嘻……姐姐你耍赖！”
丢下树叶，两个小女孩嬉笑打闹在了一起。
“这是诺克默奇平原特有的云樟树，成年树木可以长到十米以上，树干笔直而粗实，木材带有提神醒脑的香气，可以用来做家具，长这么高砍了太可惜，所以就没砍掉，夏季用来乘凉正好。”
被身旁传来的声音一惊，米莎警惕地拉着希娜退后两步，紧紧地盯着眼前出现的男人。
“姐姐，这个大哥哥好好看，好像那座散发着亮光的高山上的那些叔叔们。”
被米莎拉扯着的希娜却是看呆了眼。
“真是个有眼光的好孩子，这是哥哥亲手摘的粉莓，很甜的。”
从口袋里拿出几颗新鲜的粉莓，莱斯特笑着塞到了夸奖自己的黑发小女孩手里，转头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姬丝说道。
“这就是刚才你问我问题的答案，在没有形成良好的道德观的情况下，只有严谨合理的规矩才能约束人的行为，这就是法律存在的意义，道德规范可以让人成为好人，法律则不同，法律是让人不成为恶人，至于说坏人，还是有纠正的可能性，没必要一竿子打死，送去挖矿最好。”
见塔丽有些似懂非懂，莱斯特继续道。
“在翡翠领，这么小的女孩子都可以随便走在道路上而不用担心被人抢走，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因为我制定规矩的目标，就是让翡翠领的人可以放心地走在道路上而不用担心自己或是自己的私人物品受到侵害。”
见金发小女孩脸上的警惕消失了不少，又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粉莓塞给了金发小女孩，莱斯特对着两个看起来可爱却有些过于邋遢的小女孩柔和地笑了笑，带着姬丝向着暗影弩手士兵的位置走去。
“姐姐，粉莓好甜哦。”
希娜小口小口地品尝着手里的粉莓，看着越来越少的水果心里多了些不舍。
好看的大哥哥给的粉莓好好吃，就这样吃掉了是不是就没有了。
米莎则是注视着男人的背影，警惕的身体渐渐放松，轻轻咬了一口粉莓。
‘好甜！’
并不知道自己的无意之举已经被两个早慧的小女孩记在心上，莱斯特对着向自己行礼的暗影弩手点点头，开口道。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弗里森吧。”
弗里森死气沉沉的内心罕见的起了一丝涟漪。
“没想到大人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
就像是聊家常一样，在弗里森面前，莱斯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同情和怜悯。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面色冷淡的男人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弗里森需要的，北诺尔村幸存的俘虏所需要的，是仇人的血，是断头者强盗团所有强盗的血。
“我知道，你们选择走出仓库，选择跟随我，只是想获得复仇的机会，但是这对于我来说，不够，远远不够。”
弗里森用死寂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贪婪的男人，良久，用沙哑的声音道。
“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你还想要什么，我们的灵魂吗？你难道真的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一个可以掠夺生命和灵魂的恶魔？”
听着身前两个男人的聊天内容，少女吓得瑟瑟发抖。
“在这个世界上，掠夺生命和灵魂最多的，不一定是恶魔。”
莱斯特转过头，看向蔚蓝的天际，淡淡道。
“我也不需要你们的灵魂，我需要你们的忠诚，永远的忠诚。”
“我，不明白，我们效忠于你，还不算是忠诚？”
“没关系，很快，你们会明白的。”
目送名为莱斯特的男人远去，一道暖风拂过，弗里森却打了个冷战。
“或许，真正的恶魔也没有你邪恶。”
。
Chapter33 跟着将军的约德尔人
并不是在恐吓这个可怜的北诺尔村幸存者，莱斯特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经营打造自己的势力。
他至少要确保，自己打造出来的利剑不会被别人利用刺向自己。
在前世，组织麾下的杀手们对组织忠心耿耿，并不是组织付出了什么物质收买了人心，而是从小洗脑，是弱点胁迫，是情感培养，是把杀手当成家人来对待，无微不至，然后在获得足够的筹码的时候，以一个合理的罪名把自己培养的家人推向悬崖，终结工具人的一生。
杀手只有一个家，而家却有很多家人，很可悲，却很现实。
对于组织的杀手来说，那些因为‘背叛’而被组织追杀，或是因为某些未知的原因死于非命的杀手从来都不值得同情，哪怕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很可能是组织在背后动手脚，不过只要不是降临在自己头上，只要不是做的光明正大，杀手们都会自欺欺人地觉得组织是自己的家。
事实上，组织也确实是家，是让优质孤儿成为人才的家。
在这样与正常社会不同的冷漠环境中长大，莱斯特很早就明白，自己不会背叛组织，只会在某一天被组织抛弃，即便如此，自己也心甘情愿等死。
而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自己成为‘家’，让自己的利剑成为不会背叛自己的家人。
所以尽管很卑劣，他也会做，就算抛开道德因素，他也别无选择。
这里是瓦罗兰，是符文之地，这里比想象中的还要危险，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诺克默奇平原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建立势力，而不是单纯的依附诺克萨斯，成为诺克萨斯的大将军的根本原因。
敌人很可怕，因此才要用尽一切手段来增强自己，让自己获得主动权，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帮不了自己。
翡翠领也好，魔法也好，武器也好，都只是手段。
自己要做的，是建立强大的势力，追求强大力量，然后……
把那些想要冒犯自己的蠢货吊死在木杆上。
“姬丝，如果你用尽一生所努力获得的东西，在你快要老去的时候终于得到了，你却发现有人生下来就得到了你用一辈子换来的东西，你会有什么感受？”
见到莱斯特忽然停下脚步询问自己，少女就垂下头，认真地想了一下男人所说的场景，不由得有些难过。
“我……我可能会觉得，我这一辈子，没有任何价值……”
眼前仿佛闪过了从飞升者堕落的残暴暗裔，亦或是巨神峰之上，肆意主宰人类生死的星灵，亦或是世界的彼端，想要吞噬世界，灭绝生命的虚空，还有那冥界之中，积攒着力量的暴君……
跟这些存在的力量比起来，自己甚至不如一只蝼蚁。
可蝼蚁就没有价值了吗？
拍了拍少女有些失落的脑袋，莱斯特笑了笑。…
“别想了，每个人的价值都不是可以轻易定义的，走吧，让我们去寻找自己的价值。”
“嗯。”
……
德玛西亚对于难民忽然转变的态度让奥伦很不满，就像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蓝皮约德尔人一样，他讨厌无端的压迫和杀戮，因此他选择在聚落的中心堵住那个颁布荒唐命令的男人。
“我们当初不是这样说的，你不该这么做。”
嘉文达尔克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跟自己理论的高大男人，是他帮助自己和部族笼络了符文战争中的流亡者，在长途跋涉中用秩序和军队击败了困难，成功来到了西海岸，建立了德玛西亚。
他当然有资格站在自己面前，带着他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捡的古怪约德尔矮子质问自己。
“奥伦，我想你应该清楚。”
嘉文达尔克的声音很是诚恳。
“诺克萨斯已经用伪装难民的方式击败了莫姆比亚人，诺克默奇平原已经变成了诺克萨斯人的地盘，那群蛮子对我们虎视眈眈，
我们不应该继续视若无睹下去，难民的流动必须受到遏制，而我们并没有甄别的时间和足够的人手，只能集中看管，更何况，我并没有杀死每一个人，如果不是诺克萨斯的奸细，就不应该反抗，反抗者只能说明心里有鬼。”
知道自己无法说服眼前的男人，奥伦叹了口气，语气平和了几分。
“我当然清楚，不过，嘉文，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说过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