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不再升起,天主降于人间的奇迹之火,便是这片永夜世界人们的精神支柱。
面对死亡他们已麻木,但如有可能他们还是想活下去,因为这里还留存在着他们的一丝不舍。
奥娜抚摸着帕吉纳的后背,她从自己随身携带挎包中取出了一份药粉涂抹在了帕吉纳的伤口之上。
这些药粉是洛赛先生在临走前送给她的,拥有超凡力量的珍贵药粉。
这种药剂是集市中每一位狩猎队员都无比渴求的东西,因为相比于传统的草药治疗方法。
洛赛先生的这种草药有着极强的疗效,能够在短短数分钟愈合对于他们这些兽人都是致命的伤口。
随着药粉的涂抹,挣扎着的帕吉纳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绿色的光芒萦绕在伤口上治愈着伤痛。
奥娜单手抱起了帕吉纳,她迅捷的在黑暗密林中前行,她再也没有感受到了黑暗给她的沉重压迫力。
黑暗迷雾被驱散到了两三米之外,她的身躯上更是萦绕着一层几乎看不见若有若无蔚蓝色光芒。
一路上奥娜更是感到自己有着用不完的体力与精力,头脑也无比清醒与迅捷。
她隐隐猜到了自己这种力量,可能便是来自于自己在暗鸦伐木场发现的这种非常特殊的魂血木炭。
但她还是要去请教洛赛先生,这位在枯鸦集市最为博学和睿智的长者。
在幽暗森林中穿梭,十几分钟后奥娜看到了远方那沐浴在耀眼火光之中的枯鸦集市。
此时的集市入口处,一道道身影在这里安静的守候着,他们在这里安静的等待着奥娜的归来。
而奥娜在黑夜中奔行的身影,也第一时间被枯鸦集市的人们所注意到。
“奥娜回来了!”
有身体佝偻的畸变狼人惊呼出声,一双双视线纷纷望向了黑夜之中那道身影。
这一刻人群传来了欢呼,年迈的洛赛先生拄着拐杖穿过了人群来到了门口。
那藏匿在兜帽中浑浊的双眸,无比吃惊的望着那沐浴在耀眼火光之中的身影。
第60章 枯鸦集市
头脑昏昏沉沉,曾经能给安川带来温暖的炽热火焰,如今却无法化解他来自于精神上疲惫。
祝福提灯的火焰祝福能够持续的恢复着他的状态,但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力精神力的上限已经下降到很低的程度。
火红之焰矿石碎片以及太阳祝福灯油,这两件强大的超凡之物,就算在那样疯狂而扭曲的世界依旧护佑着他。
冰冷的风吹拂在脸庞,在穿过了一片阴沉的树林之后,阿尔凡便来到了一条已经渐渐被植被覆盖的道路。
这条道路便是去往暗鸦伐木场,当踏上了这里后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便能抵达这整片密林中唯一一片聚集地。
祝福提灯的光芒划破了这片被永恒浓雾和黑暗笼罩的大地,开拓出了一条绽放着微弱希冀的道路。
枯叶集市之中,人群聚集在了魂血木炭堆砌的篝火旁,为了节省木炭的使用效率。
集市停止了最外围窝棚区的木炭供给,将如今居住在枯鸦集市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了火堆旁。
大家沐浴在炽热的祝福火光旁,去抵御黑潮涌动永夜之下的寒冷与恶意。
绝大部分人因为火焰的温度而进入了梦乡,但也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火堆前,坐在地上怀抱着自己沉沉睡去弟弟的奥娜。
她将自己的提灯放在,太阳祝福木炭的火光,温暖着周围所有的畸变兽人,这种温暖甚至压过了魂血木炭堆砌的篝火。
受伤的帕吉纳,趴在了大家为它搭建的柔软草堆上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休憩着。
提灯的光芒与火堆的光芒交织在了一起,从未体验过的温暖以及精神上安宁,加持在火堆旁所有聚集着的畸变兽人的身躯上。
被黑暗侵蚀以及由于畸化不断恶化的身躯都得到了一定的舒缓,因为饥饿和疼痛突然惊醒啼哭的畸变兽人孩童,也在光芒中沉沉的睡去。
那些身躯严重畸变,思维浑浑噩噩的兽人也逐渐恢复了些许理智。
枯鸦集市此时还清醒的畸变兽人们,无不震撼的感受着这股从未体验过奇迹的力量。
“何等耀眼的光芒,这枚木炭中蕴含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我们如今持有的祝福木炭.....”
“奥娜,这种木炭真的是从暗鸦伐木场之中带来的吗?”
洛赛先生藏在兜帽中浑浊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看着提灯之中已经燃烧了一大半的太阳祝福木炭。
在这座由流亡者、罪人所搭建起来集市中,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驱散黑暗邪祟的魂血木炭的真正本质。
奥娜所踏入的野兽猎人的窥秘道途,非凡之力让自身战斗技巧与身体素质得到卓越的提升。
而他所踏入的超凡途径,从一开始就接触了生命与灵魂的本质。
魂血木炭在他的眼中,是一个个悲惨灵魂被用特殊的方法揉碎成细微的碎片注入木炭。
之后当木炭燃烧,这些细碎的灵魂碎片便被献祭给了黑暗迷雾,从而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喘息。
这便是魂血木炭的本质,这是所有能接触到生命与灵魂超凡者们都知晓的秘密。
但不会有人将这一切告诉给悲苦的可怜人,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够活在这片不断坠落疯狂世界的唯一方法。
然而这一次在洛赛的眼中,木炭中被燃烧的灵魂碎片在火的力量下不断的对抗着黑暗的侵蚀。
这些灵魂碎片甘愿将自己化为光与热,去为旁人抵御那来自于黑暗的侵蚀。
这绝对不是暗鸦伐木场能够制造出来的木炭,就算是贵族持有的祝福血油也绝对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洛赛注视着奥娜,他想要知道答案。
面对着洛赛先生的疑问,奥娜凝视着手中绽放温暖光芒的提灯,缓缓的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尽数告知。
死去的科林被怪物寄生归来,吸收魂血木炭生长的狂乱藤蔓,还有那操使净化黑暗邪祟火焰的圣会骑士。
这些经历让旁听的观众们的思绪跟随着,飞到了远方的暗鸦伐木场之中再现这段回忆。
“圣会骑士....”
洛赛神色动容,他的手紧紧抓着拐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这不可能,圣会骑士们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离开他们的圣城,来到这片无人问津的幽暗森林.....
就在这时,一道强壮的身躯持有着防风提灯,从集市的入口处跨过了百米的黑暗来到了火光之中。
那是代替奥娜值守在外面哨塔上,属于枯鸦集市狩猎队中的一员,在之前送别奥娜的另外一位完化兽人加奥。
就见到加奥的表情带着震惊,他站定了数秒之后才得以缓缓开口。
“集市之外来了一位驾驭着炽烈火焰光芒,有着自己完化兽人奴仆的贵族骑士老爷。”
“奥娜,他宣称自己认识你,是你为他们指引了前来枯鸦集市的道路!”
加奥急促的话语让奥娜脸色一变,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集市的入口处。
在集市外简陋的原木围栏之外,她超凡的视力看到了缝隙之外那耀眼的火光。
黑暗之中,安川感慨的看着面前修筑起来的简易原木围栏,透过了围栏他看到了那被炽烈火焰给照耀起来的小小集市。
他看到了一名名畸变兽人聚集在火堆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都能感受到的炽热与温暖。
这让安川无比的感慨,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片世界并没有如此的绝望,依旧有人们相互聚集在了一起抵御着黑暗。
“枯鸦集市居然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人,还修起了能够抵御黑暗中野兽袭击的围墙。”
“当初的这里是需要有人守夜的一处地方,当危险的深夜过去之时,这里只会剩下无人的窝棚。”
“后来暗鸦伐木场的出现,让这里慢慢的繁荣了起来,但没想到会成为如今的这副模样。”
阿尔凡感慨的看着眼前的枯鸦集市缓缓开口,距离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就在此刻,安川看到了举着火把的人群朝着大门缓步而来,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奥娜的身影映入他的脸庞。
她无比震惊的看着安川的身影,但马上她收起了自己这样的表情,端正开口道。
“尊敬的圣会骑士大人,感谢天主护佑您逃离那片扭曲而疯狂的世界,在这里请求您原谅奥娜之前的不辞而别。”
“我不是圣会骑士”
安川看着面前一板一眼和他说话的奥娜,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奥娜,我有点累了,能给予我一处暂时休息的房屋吗?我愿意支付租金,关于我的一些疑问,在之后我自会解答。”
第61章 于黑夜中
“咔嚓~”
魂血木炭火堆崩裂出木屑,炽热的火焰炙烤脸庞,在一名又一名畸变兽人胆怯又好奇的注目中。
安川与阿尔凡来到了整座枯鸦集市的中心,这里与其说是一处集市,其实就是一处最简陋的难民营。
他无比心惊的看着聚集在火堆旁,这些身躯严重畸形化的兽人们。
他们浑浊的眼神中看着他充满了恐惧与胆怯,严重畸形的身体让他们行动非常不方便,只能依靠他人的帮助才能行动,
“圣会骑士大人,很抱歉让您看见我们这副窘迫的模样,我们的魂血木炭的供应已经不多了。”
“所以只能将大家聚集在了这里,这样就可以不用去供给其他地方的木炭。”
奥娜领着安川穿过了那些沉沉睡去的兽人,黑潮的降临让他们无眠。
无法被魂血木炭火焰所驱散的黑暗呢喃会侵蚀他们的心智,畸变身躯的疼痛会因为黑暗的侵蚀而加剧。
也只有在这样添加了大量魂血木炭的篝火堆旁,他们才得以沉沉的睡去。
一路之上,安川和阿尔凡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只是跟随着奥娜在少数醒来的兽人注目中来到了火堆一角。
这里搭建着小小的皮革棚,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罐,一本本封皮发黄成就的书籍堆砌。
“圣会骑士大人,我为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集市药剂师洛赛先生。”
“他是与我一样踏入了窥秘道途的超凡者,同时也是集市大小事务的主管者。”
奥娜站在了一旁,年迈的洛赛先生也撑着自己的拐杖,稍稍挺直了身躯看向了眼前之人。
“你不是圣会骑士,虽然这身铠甲上的确有着圣会的纹饰.....”
年迈洛赛看着穿着着铠甲的安川,他布满皱纹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惊异。
“你是那天主预言中,会给这片黑暗大地带来希望的神选之民。”
洛赛的话语让安川一愣,他想了想摘下了自己覆盖面容的头盔,露出了他那张黑发黑眸平凡的面庞。
头发上浸满了汗水,一双眼睛充斥着血丝,看上去有些憔悴。
面对着吃惊的奥娜与凝视着他面容的洛赛先生,他露出了他有些疲惫但不失风度的笑容。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川,正如老先生你所说的一样我并不是奥娜口中的圣会骑士。”
“我只是一位.....与你们一样,这片黑暗世界中流浪者,所以枯鸦集市愿意接纳我这么一位流浪者吗?”
安川缓缓开口,唤醒了由于安川面容而处于震撼中的洛赛。
“当然,枯鸦集市欢迎所有在黑暗中没有归处的人们,但这里可能并无法为您提供一处安逸而温暖的床铺。”
“不必,只要有一处能让我与阿尔凡休憩的单独房屋就可,为此我可以支付相应的租金。”
安川脸上带着微笑,洛赛目光凝视在他的身上久久没有离去,原本浑浊的目光变得透彻。
就仿佛是在这片黑暗世界中看到了一抹希冀的火焰,这样的表情变化被一旁的奥娜察觉。
她从未见过洛赛先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洛赛先生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都是严肃与不苟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