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的法穿棒 第195节

  虽然希维尔也算是王牌佣兵,但在作为向导和勘探者这方面,她其实并不怎么称职。

  正规的专业向导是不愿意第一个进入某一处遗迹和墓穴的,那意味着巨大的未知风险,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对于希维尔来说,寻常的遗迹墓穴,些许风险她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至于真正危险的遗迹,她也不是没有进入过——获得恰丽喀尔的遗迹,就是恕瑞玛最危险的遗迹,但问题是……希维尔是遗迹主人的血脉后裔。

  哪怕瑟塔卡的陵墓不过是衣冠冢,希维尔还是能通行自如,这直接导致她产生了一种“第一个进入陵墓也不过如此”的错觉。

  而作为队伍的向导,她的错觉也明显误导了卡西奥佩娅,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也算是一次命运的玩笑了。

【0332】 霍洛克往事

卡尔亚向来是不怎么喜欢提及自己过去的。

  无论是在小世界里的遮遮掩掩,还是被问起时候的语焉不详,都是他对自我展示的抗拒。

  卡尔亚的确和拉克丝讲了很多恕瑞玛曾经的故事,但在这些故事之中,向来是没有“卡尔亚”这个身形存在的。

  哪怕实际上故事里的很多细节都来自于卡尔亚本人,但他依旧不愿意在讲述的时候,直接将自己放进故事里。

  拉克丝曾经察觉过这个问题,但在问起的时候,卡尔亚的回答却让她相当无奈:“我还没凉透呢!”

  久而久之,拉克丝甚至娑娜、伊诺也都习惯了卡尔亚在讲故事的时候,把自己巧妙地从故事之中移出去这一点了。

  然而,这次说到了荒丘神墓的主人时,卡尔亚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居然主动在故事里加上了自己。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卡尔亚这次终于没有如吟游诗人讲故事一样开场,而是用了一个相对平淡,但却让拉克丝和伊诺同时瞪大了眼睛的说辞,“一个和我关系很好,但性格上和我却几乎完全相反的家伙。”

  “难以置信。”拉克丝凑到了伊诺的耳边,小声说道,“和卡尔亚性格完全相反,这会是什么样子?”

  “他很严肃。”卡尔亚仿佛没有听见拉克丝的嘀嘀咕咕,继续讲述道,“无论干什么都一丝不苟,有条有理,古板而恪守规则。”

  卡尔亚的描述让拉克丝和伊诺更加惊讶了。

  两个人真的很难想象,卡尔亚会和一个古板的家伙相处严肃,毕竟在她们的认识里,卡尔亚向来和守规矩不怎么搭调,反而向来对建设一套自己更喜欢的规则更感兴趣。

  “我知道你们在惊讶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们很难成为朋友?”卡尔亚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地语气说道,“其实我这个人是很好相处的——对于那些遵守规则,而且从不双标的人,我向来是充满尊重的,虽然最开始和霍洛克做朋友属实是因为没得选,但实话实话,有这么个朋友……感觉还是不赖的。”

  “所以,霍洛克的年龄和你一样?”

  “非要说的话,可能比我还要大一点吧。”这个问题让卡尔亚迟疑了一下,“不过大也大不了几岁就是了——瑟塔卡是当时部族里的大姐头,而霍洛克就是她麾下的头号打手。”

  拉克丝闻言,和伊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里同时做出了判断:也就是说,霍洛克很能打,而且极有可能是个飞升者。

  “但说实话,在我刚刚加入部族的时候,恕瑞玛的情况可比现在糟糕多了,能打很重要,但光能打显然不够。”卡尔亚的语气里终于多了几分怀念,“其实有时候我也不明白,人的战斗天赋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霍洛克那个木头脑袋根本搞不明白什么精妙至极的战斗方案,但每到关键时刻却偏偏能够灵光一闪……”

  卡尔亚的抱怨让拉克丝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相当微妙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总局的在说起霍洛克,尤其是说起“霍洛克很能打”这一点的时候,卡尔亚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羡慕。

  尤其是随后卡尔亚说的什么“同级别无敌”,什么“越级别五五开”之类的话,更是让拉克丝感觉有些微妙。

  这种情况让见识过卡尔亚短暂“上号”的拉克丝感觉相当意外,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霍洛克究竟是什么样子,才能让卡尔亚会说其他的时候用上这么一种语气。

  “你们还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完全体的飞升者或者暗裔。”察觉到了拉克丝的疑惑,卡尔亚顺便解释了一句,“半神和超凡者之间的差异是相当惊人的……而半神与半神之间的差距,往往会比半神和超凡者之间的还大,霍洛克是少数没有飞升的时候就摸到了半神境界、飞升之后更是跃居半神顶峰的存在。”

  “那你呢?”伊诺忍不住问道,“按照你的判断,你全盛的时候算什么?”

  “刚刚进入半神境界。”这个很平常的问题让卡尔亚稍微有了那么点尴尬,“嗯,应该说是基础很扎实的半神!”

  伊诺瞪大了眼睛。

  拉克丝的嘴角微微上翘。

  “咳咳咳,继续说霍洛克吧。”卡尔亚似乎有些不自在,主动将话题引回到了霍洛克身上,“总之,他就是那种严肃而古板的、讲个笑话能把你尴尬得头皮发麻的家伙,而且按照瑟塔卡的说法,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这幅样子了。”

  “但你还是成为他的朋友。”

  “那是因为我有脑子啊!”卡尔亚终于以一种得意洋洋的语气开口道,“瑟塔卡是心脏,我是大脑,霍洛克是拳头,这就是建立起恕瑞玛的铁三角。”

  “心脏、拳头和大脑?”拉克丝眨了眨眼睛,“你不是说,瑟塔卡也很能打么?”

  “心脏本就是人最强壮的肌肉。”卡尔亚有一句弗雷尔卓德谚语解释道,“相较于能打,瑟塔卡的领导能力在恕瑞玛的建立中起到了更关键的作用——她总能团结起所有人,带着部族内的全体成员嗷嗷叫着向前冲,这可不是简单的能力。”

  “……”

  “说回到霍洛克吧。”卡尔亚继续道,“那家伙在恕瑞玛正式成立之后,成为了飞升者,虽然功勋卓著,但却很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帝国元帅的职位,安安心心地做了一位将军。”

  “因为他不善于统帅?”

  “没错。”卡尔亚肯定了拉克丝的说法,“这种一板一眼的家伙,总是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而这种清晰的自我认知也往往会带来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即‘君子可欺以方’,他总是习惯于自我约束,结果却是在政治上束手束脚,最终彻底边缘化。”

  “我其实也想过和他联合起来搞点什么,但仔细想想的话,和这种老实人一起搞政治,恐怕对大家都不好。”卡尔亚的语气有些无奈,“所以,我也就只有在每年新年的时候,跟他一起喝一杯酒,问一声好了。”

  “我给他介绍过很多不错的后辈,而只有那些脾气又臭又硬的,才能和他尿到同一个壶里。”

  “霍洛克这家伙怎么说呢,就属于那种哪怕跟你一起喝酒,也只是拿个杯子一杯一杯自己喝得没完没了的家伙,喝三天三夜都说不了几句话的那种。”

  “但同样的,你和他抱怨什么、吐槽什么,他都会安安静静地听着,牢牢地记着,但绝对不会说出去哪怕一个字。”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霍洛克这种人来说,闭嘴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我曾经有幸听过霍洛克讲的笑话——他的烂梗能过时一千年,让你听见了就想要用脚趾扣地。”

  “比地狱笑话更可怕的,就是霍洛克的笑话!”

  “当初做了将军的霍洛克常驻的地方就是现在的纳施拉美,据说这是他的故乡,是他出生的地方,不过很可惜,我和瑟塔卡都不知道他出生于那个部族,只知道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就独自一人行走在了沙漠之中了。”

  “他没什么爱好,非要说的话就只有雕刻了——当初为了铸造一柄适合他的短剑,我和瑟塔卡都花了好大的功夫,甚至曾经去寻找传说中的熔铸之神,但拿到了短剑之后,他试剑的方式却是雕刻了三个石头小人……”

  “石头小人雕刻得挺不错的,但瑟塔卡简直气坏了,连带着当时正跟他学习雕刻的我也被数落了一顿,简直是无妄之灾。”

  “没错,雕刻我就是跟他学的,学得还不错吧?”

  “绘画和音乐?啊……也是跟我一些朋友学的,他们的故事,有机会我会和你们讲的。”

  “说回到霍洛克吧——有时候我就觉得,霍洛克和他的雕刻出来的石头雕像其实很像很像,都能属于那种丢进时间的长河之中,直接就会沉底的类型,时移世易,他自岿然不动。”

  “但没想到的是,在最后,这家伙还真就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

  “艾卡西亚之战中,那是霍洛克唯一一次没有遵守命令,阿织和耐祖克在制造独石堡垒,但霍洛克却孤身一人进入了地下。”

  “没有人知道在虚空的裂隙里发生了什么,但霍洛克回来的时候,带回了瑟塔卡的十字刃——恰丽喀尔。”

  “霍洛克这个人不怎么喜欢说话,但有时候还特别会扮酷,当时独石堡垒还没有完成,所有人都在独石上忙活。”

  “他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一只手提着短剑,一只手拿着恰丽喀尔,找到了我,跟我说,他打爆了地下的大眼珠子,把瑟塔卡的遗物带回来了。”

  “当时他的样子就和你们身边的塞菲喀很类似,但程度严重很多,哪怕阿织第一时间想要用元素化的方式给他暂缓伤势,他的身躯依旧会不停地崩溃。”

  “那是我认识他上千年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可惜他的记忆似乎出了些问题、嗓子也坏了,除了要我将他葬在荒丘山脉内的要求还算条理清晰之外,其余的内容我根本听都听不懂。”

  “所以说啊,人平时还要多说话,别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长时间不说,哪怕最后说遗嘱的时候都絮絮叨叨地夹杂不清……多可惜啊。”

  “霍洛克就是,还没等我弄清楚他所说的所有内容,他的身躯就彻底撑不住了。”

  “飞升者的身躯是飞升仪式上重铸的,无论是黄金之躯也好,还是黑曜石之躯也罢,都是无机化的身体,而被虚空侵蚀之后,无机化的飞升之躯会血肉化,并不停扭曲增生,这就是暗裔的由来。”

  “霍洛克的运气不错,他直面了虚空的神祇,按照他当时的状态来看,结果不会是成为暗裔,而是走得干干净净、点滴不存。”

  “于是,我就按照他的要求,把他和他的短剑、护手、肩铠一起,以一个衣冠冢的形式,葬在荒丘山脉里面了。”

  “我当时挺想给他立个碑的,但切开一片山崖之后,在动笔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写点什么好了。”

  “如果老老实实记录他这一辈子的战斗,那风格就和他本人的气质有些不搭了,万一见到了碑文的人,误以为他是一个主角一样的龙傲天怎么办?”

  “既然他把一切都交给我了,那我自然也不能辜负了他凹了一辈子的人设吧?”

  “所以我干脆就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碑文——沉默了一辈子的人,留下一面无字碑文是不是也挺圆满的?”

  “说起来,自那之后,我都没有去看过他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诈尸、有没有真的变成一块石头……”

  “当初在部族里,我向来是负责殡葬的那个人。”

  “霍洛克是我在部族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我送走的最后一个人,现在想来,我这最后一次主持的葬礼还多少有点匆忙。”

  “走吧,去看看霍洛克的陵墓情况如何。”卡尔亚叹了口气,“真可惜啊,我本来还想着让他给我送葬的来着,这种古板的家伙绝对会一板一眼地执行我的所有遗嘱。”

  “我都想好了,遗嘱里面一定要塞上很多过时的笑话,点名要霍洛克来读!”

  “等他读完了之后,所有参加我葬礼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这无比尴尬的一天!”

  “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会忘记我了!”

  “可惜啦,可惜霍洛克这么硬的命,居然都走在我前面了……”

  “真是……太可惜啦!”

  晃晃悠悠的斯卡拉什背上,抱着佩剑的拉克丝和靠在她身边的伊诺都沉默地一言不发。

  只有卡尔亚还在絮絮叨叨地、毫无逻辑地讲述着过去的故事,甚至还会说起霍洛克讲过的烂梗。

  然而,面对着这些尴尬的老梗,拉克丝和伊诺没有感觉头皮发麻。

  两个小姑娘双手紧握,不约而同地有些鼻子发酸。

······

【0333】 初窥

斯卡拉什的脚步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它听不到卡尔亚的话,也听不懂卡尔亚的故事。

  但拉克丝和伊诺却能体会到卡尔亚此时情绪的复杂。

  对于这种老男人的感怀,也许拉克丝并不能完全体会,但卡尔亚和霍洛克之间的深厚友谊却让拉克丝下意识地握紧了伊诺。

  虽然卡尔亚说到自己葬礼的时候,语气是轻描淡写的毫不在意,但一想到最终的结果是他送走了瑟塔卡、埋葬了耐祖克,拉克丝和伊诺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珍惜眼前人”的感觉。

  沿着荒丘山脉,斯卡拉什正在一点一点地靠近着霍洛克沉眠的那处山坳。

  卡尔亚也渐渐陷入了沉默之中,再也不发一语。

  ……………………

  而另一边,在无名山坳之中,勘矿的工人们终于在自家带队的岩元素法师队长的带领下,硬生生打通了封闭荒丘神墓的玄武岩。

  在厚重的玄武岩后面,有一条明显是人造的甬道!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营地里的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陷阱专家、民俗专家、开锁专家等等,全都一窝蜂地来到了甬道的入口处,小心翼翼地看向了甬道深处。

  希维尔带着懵懂的勘矿工人,毫无顾虑地走在了最前面。

  然后,在伊莉丝惊讶的目光之中,他们无比顺利地通过这条看起来应该危机四伏的甬道。

  确认了安全之后,所有人再次一窝蜂地冲进了甬道,聚集在了甬道的末端,然后打着火把和油灯,在一面墙壁和一扇大门之前面面相觑。

  各路专家在卡西奥佩娅的催促下轮番上阵,试图从细节之中找出打开这扇门的方法。

  但是,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这扇门是一块天然的条石制成的,光溜溜的压根没有哪怕一点人为加工的痕迹——开锁专家想要开锁,那至少也得有锁;民俗专家想要研究,那至少也有东西给他研究。

  就这么一扇上面啥也没有的门,再专业的专家也只能挠头。

  事情在这里尬住了。

  卡西奥佩娅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事到临头才发现,这座荒丘神墓压根就不按套路出牌——别说第一次干这行的卡西奥佩娅了,就算是干惯了这一行的希维尔都懵了。

  迟疑了片刻,希维尔割破了手掌,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在了石门上。

  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这扇门的开启手段和血脉没有任何关系。

  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卡西奥佩娅只能找到了勘矿队的那个岩元素法师,看看能不能尝试一下暴力破解。

  不想在这功亏一篑的岩元素法师咬了咬牙,尝试了自己已知的所有手段。

  但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大门,实际上却是由非常纯粹的岩元素所构成,这种程度的岩元素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无奈之下,勘矿队只能用仅剩的一点黑火药,进行了一次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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