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中雾气在慢慢消退，溪水的哗哗声在耳边响起。
虽然山谷内被恶魔带来的浓烟覆盖，每天的景色都是这般阴沉，但她是鸢灵对时间感知特别敏感。
“嗯...马还在走吗？”暮雨满含疑惑的嘀咕了句。
“是啊，”轩杰回应道：“从环境上来看，我们差不多就要到了。”
第192章：牺牲...真的值吗？
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从近一点的防线上去不行吗，就非得绕路到驻守的防区...
若暮雨低头看看，便能发现地面都是以人类的身躯铺就，这里单面积来看以及不亚于正面战场。
缺胳膊少腿的在常见不过，有些则在烈火的焚烧中沦为一片焦炭，生怕他会在经过时忽然站起来。
队伍接着向前走去，地面陆续出现了...独具一格的尸体。
之所以特别，那是因为他们的死亡时间就在今天与轩杰分开过后，是他亲手带过来的千余人。
轩杰之所以沿路返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放心不下这群部下。
当时恶魔就算看了他都要绕道走，所以就没有什么顾虑，沿路返回还能给内心一个交代。
可惜...还是有不少人在最后的关头牺牲。
“队伍是分阶段阵亡，看来是为了掩护其他人撤退...他们都是好样的，”暮雨轻声夸赞着。
一路走来，她靠在轩杰胸膛可谓全程感知了情绪全程变化，从刚开始的随意，到接近防区的紧张再到现在的痛苦。
这些情绪虽没有表露出来，可她是鸢灵啊，天生就很会感知人心。
轩杰没有给予回复，两人骑在马背上继续向前走，最后驻足在一块有少量军士死亡的位置。
这里更加突兀，因为死亡的军士都是身上中剑，且有烧焦的气味。
扶起暮雨让她先排在马头上，轩杰自己则跳下去翻看尸体。
士兵肩膀与胸膛都被弓箭射中，而且是刚好击中被利器撕开甲胄的位置。
除了他以外，周围十余具的状况都差不多，要不就是被一箭毙命...要不就是被击中甲胄破损的位置而亡。
呵呵，干得不错...你们，真的值得被救赎吗？
站起身重新回到马上，轩杰整个人都变的有些奇怪，身上有种杀气？溢出...
不，这不能说是杀气，严格上来说是种戾气，是由遗憾、气愤与不甘...这些负面情绪而形成。
暮雨在趴在他胸口上时，已经感受不到温暖。
仿佛这一刻她就是小鸟，而身后则是位...巨人，随时都能将其置于死地！
“快！警戒...底下有敌人踪迹！”
防线上方火炬燃烧的光芒异常明亮，像是一颗颗被木棍托起的红色宝珠。
在黑暗包裹下，队友根本就没法分辨轩杰的身份，而他也没有大声呼喊。
这是暮雨最不解的地方，在不表面身份对方可就射箭了啊！
“别激动，我们是...”
“安静，”轩杰左手搂住她防止坠落，右手拿着她那柄长枪摆出一副冲锋的姿态。
他...他到底想要干嘛啊？
不等疑惑，几根箭矢便射在前方的尸骸上让马儿受了惊。
轩杰顺势骑着马向前冲锋，长枪挥舞阻挡掉迎面飞来的箭矢快速向上狂奔而去。
马儿的速度也出奇的快，像是有风元素在辅助，让它身体都轻了不少。
“快！对方靠近了快投下圆木！”
“住手！你们黑熊山的家伙看不出对方是一个人来的吗？”
“那又怎么样？你们难道以为援军来了就能如此狂妄吗？别忘了，我们才是这里的主要守军！”
一根接一根燃烧的圆木滚落下来，轩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招式居然被用来对付自己。
马儿还在奋力奔跑，时而跃起时而向左右躲避，没让火焰伤到分毫。
借着火发出的微光，防线上的凯里波斯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就在身穿黑甲的指挥官还要推下圆木时，利刃出鞘了。
“你要干什么？难不成是下去一趟就投靠了恶魔不成？”
紧随其后，剩余战友都围上来拔
剑阻止继续攻击，场面混乱的将过来查看情况的灵吸引。
“下面那个与督察长大人很像，所以我不能让你们继续攻击。”
“督察长？别傻了，他早就被恶魔撕成碎片了，清醒一点？”
一向冷静的波特，拔出剑就要带人发起冲锋，但是被其余人拦住。
“你在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给割了？”
双方冲突爆发的愈加严重，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战马的喊叫声居然很近了。
感觉都没吵多久，马就越过三米多高的城墙防线，一下就跳到双方发生争执的中间。
“波特，把刀放下！”
这声音...
马落地引起的尘埃还没有散去，一部分人便在没看清楚样貌前提下跪在地上。
“就剩下这么点人了吗？”
轩杰拉着缰绳缓缓向前走，暮雨也在刚才的危险中打起了精神，在没有刚才慵懒的模样。
黑熊山的灵之间互有联系，尤其是同为鸢灵的伙伴，她们展开翅膀直接飞在了马儿两边。
“暮雨真的是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
暮雨看着那熟悉的面孔笑了笑，身体看上去还是很疲惫。
两人搀扶着她朝空中飞去，临走时另一个鸢灵还保有锋芒的朝轩杰质问了一句。
“喂，我说你没有对暮雨妹妹有过肢体接触吧？如果有你最好坦白...”
没等她说完，轩杰就拉着缰绳朝队长波特以及副官凯里波斯靠近过去。
“早点带她回去休息吧，以后这种蠢问题先过过脑子，我不碰她如何将其救回来？”
你！
鸢灵有一副极美的样貌，现场黑熊山增援过来的部队自然看不惯轩杰的做法。
“喂，我说你是不是太狂...”
唰的一声，宝剑出鞘插在了黑熊山指挥官的面前。
“你先闭嘴，等我问完部下问题在与你说话，”把目光转向凯里波斯，面无表情的说道：
“告诉我你们的撤退情况，以及为何防线下有死于硝石粉涂抹箭矢的人？”
凯里波斯与波特对视一眼，最后叹口气把事情简短说了出来。
原来在发现轩杰失踪后，队伍出现了分歧。
有些人提议去找，有些则认为要坚决执行撤退命令，可时间没过去多久才发现根本没得选，只能先逃回防线保命。
每到一个位置都有士兵分批次阻击，把生命的机会留给其他同伴。
死在阻击战中的伙伴没得说，他们都算是英勇牺牲，可是...在靠近防线时还被自己人下令射杀了一批。
来者就是黑熊山新来的指挥官，他不顾其他留守的士兵阻扰坚决要把握战机先发起攻击，才直接导致了这场悲剧发生。
此时的暮雨被两个姐妹搀扶在空中，她没有马上离去就是想搞清楚这件事起始。
在听到是这样的结局后，羞愧的都没敢直视轩杰。
尽管他表面上情绪平稳，但暮雨知道这都是假象，内心正憋着一股火没有发泄出来。
然而那位指挥官听了，还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过错，态度坚定的很。
“谁让他们不高举旗帜呼喊的？我怎么知道上来的是敌军还是谁？天气那么暗...！”
波特没等说完就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眼神中充斥着愤怒。
“我们当时喊的还不够大吗？你这个混蛋射了几轮箭不记得了？”
面对如此愤怒的波特，那位指挥官想要挣脱却没法将其推开，只能下令让其他人过来帮忙。
最后人的合力下，才将波特给推到了地上。
“可恶...”
轩杰淡定走过去将还在爆粗口的他扶起，然后毫无情绪波动
的来到指挥官身前，将最开始插到这的剑拔出来。
“很好，黑熊山的各位都很强，恶魔在你们的眼里怕是连狗都不如吧。”
众人望着轩杰把剑入鞘，语气平淡的让人可怕。
“都散了吧，近期不会在有战事，恶魔大军必然会后撤，你们也收拾东西准备返程。”
撤退？
经历许久的战斗在今天听到这番话，最开心的莫过于黑熊山的诸位了。
可是...他们又很担忧，因为和平在心中几乎是梦一般的存在，害怕它再次破碎。
轩杰没有在进行解释，他径直穿过人群朝前方走去，与那趾高气扬的波谷迎面相遇。
“督察长如何判断恶魔会撤退？如果是在惧战恐怕影响会不好吧。”
绮丽站在旁边没有说话，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轩杰的举动，但是也从先锋团士兵口中听说了不少。
现在的她，对轩杰可谓是满满的敬意，在没有之前的轻视。
嗯？
轩杰越过了波谷没有停下来与之对话，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
“你这个家伙在跩什么？有点军功就可以如此嚣张了吗？”
军功？
轩杰脸上露出了微笑，但空中的暮雨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其中充斥着讥讽。
他转过身直面波谷，顺手将胸前佩戴的勋章摘下。
“你说军功？呵呵...这些我一样都可以不要，它们都是那千余人的荣耀，算是我最后送给大家的补偿吧。”
握紧黑色的铁质勋章，轩杰用力将它抛下防线，落入满是骸骨的战场之中。
“至于督察长这个称呼诸位大可不必在喊，我手中现在已经连三百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