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汉堡王小队的网络监察联络员，布莱斯。
车辆的电子后视镜在小章鱼的“哨兵”模式下早就发现了这位特工，他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这位网络监察特工看上去比之前都还要憔悴不少，显然夜之城近些日子的变化给他们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尤其是昨天的大停电。
圣多明戈是个穷人区，但也有还在运转的工业区，这么大规模的EMP造成的经济损失简直是不可估量。
那些小公司和小工厂本身不算什么，但他们加在一起，就是给上级公司提供利润的重要客户。
而那个上级公司，恰好是夜之城的地头蛇，夜氏公司。
布莱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往后躺在了麦基诺的靠背上，闭着眼仿佛是在放松心神。
里尔瞥了一眼，能看到他手上多了很多明显的针孔——
要知道高级的气动注射器使用的都是气压注射，液体会被高压压进皮肤，渗透进毛细血管，本质上算是无孔注射。
布莱斯作为网络监察的特工，虽然之前为了雇佣里尔大出血，却也绝对不会使用劣质装备。
但就算是这样，手上还是因为反复注射出现了孔洞，可以想象他这段时间给自己注射药物是多么频繁。
里尔点评道：“怎么感觉你这个公司狗，比我们这些佣兵都还要拼命。”
布莱斯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夸奖起了车子。
“这车座椅不错，又宽又舒服。”
“麦基诺的高级商务座椅，这配置一般人买不到。”
没人会在一款主打皮实耐操的大皮卡上面装这种性价比很低的东西。
“我说呢原来是名人专属。”布莱斯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一小盒特制的口香糖，边嚼边进入正题：
“我想看一下那些佣兵，还有几個活着？”
“三个。”
“你们下手可真狠啊。”布莱斯感叹，“这下保险公司笑开花了。”
“他们还能买保险？”里尔诧异，什么公司敢给佣兵卖保险？
保险类的业务，精算都是个很麻烦的过程，因为保险公司必须保证参保项目的预期成本小于保险费用。
可是风险是一个很难准确估计的项目，所以保险公司青睐于那些拥有稳定生活的人购买，对于本身就面临极高风险的人群和情况，那都是避之不及的。
可以说高风险的保险项目就是赌博，参保人和保险公司的赌博。
布莱斯耸了耸肩：“这个嘛你知道在欧洲，公司之间的竞争比较激烈，欺骗保险公司的方法也很多。
不过等我把他们的信息对上了，他们买的什么保险都没意义了。
你以后有机会的话还会接触到另一种保险，都是面向顶级明星独狼的，基本上就是赌他们能活多久。”
里尔微微颔首：“信用违约掉期？”
布莱斯一脸惊讶：“你懂的还挺多，不过这次来不是和你讨论这个的，我想从他们的脑袋里挖一些东西出来。
我知道你想问，我就直说了：这是夜之城市政和夜氏公司的要求。
网络监察在北美地区的执法权是公认的，权利和义务又是相对的，现在夜氏公司要求我们履行义务。
唉，最他妈操蛋的工作就是这种活，夜氏公司没有给我们任何日志记录，说是公司机密。
但他们要求我们把罪犯找出来，而且必须尽快，不然他们会依法向夜之城市政索要赔偿，最后这笔钱会扣到我们头上。”
还有法律？
里尔提出疑问：“等会儿，网络监察在北美的执法权不是默许的吗？怎么还有法律可依？”
“伱看，这就是你们对网络监察有误解的地方。”布莱斯解释道，“默许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们网络监察现在都是依法行事，特别是在夜之城。
莱恩市长给了我们很大的权力和支持，不过相对的我们一定程度上也要对其他公司被网络犯罪造成的损失负责。”
网络监察旧网往崩溃后，公司属性相对于其他企业就无限弱化，让人们都忘了它实质上是由一家网络安防公司变化来的。
到了今天，大部分夜之城人对他们的印象其实只剩下“NCPD的网络技术支持部门”，而不知道这家公司到底在搞什么鬼。
当然，法律条例实际上大部分时候都只是公司的夜壶，什么时候想用才拿出来用，里面的内容更是有不少离谱规定。
但总的来说，阅读法律条例对理解公司的一些行为很有帮助。
比如现在，从布莱斯的只言片语中，里尔就能够明白，在夜之城的网络监察部门确实要对莱恩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夜之城市政也不是外界传的那样在公司的压迫下一点能力都没有。
网络监察的执法权是莱恩许可的，这样一来虽然看上去是网络监察在对其他公司负责，但是实际上也是在帮莱恩保住自己的地位。
总的来说，莱恩确实通过政治和经济手段，把网络监察绑在他这边了。
里尔想了想说道：“所以这活其实是莱恩让你们干的，他知道你来找我吗？”
布莱斯没说话，而是看着前方。
一辆维勒福尔公司的加长阿尔瓦拉多驶过十字路口。
“看见那辆车了？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过防弹部件用的都是荒坂公司的顶级单分子装甲，轮胎用的是军用科技的战场级别防爆胎，底盘.
你只需要知道也很牛逼就行了，造价和运行成本比你现在开的这麦基诺贵个几十倍，而且有价无市。
整个夜之城只有这么一辆。”
里尔没有反驳，因为他大概知道车子里面的是谁了。
现任市长卢修斯莱恩。
带领夜之城扛过统一战争的“英雄市长”，也是让荒坂重回夜之城的“公司走狗”。
这车看上去平平无奇，造价估计比“传奇”麦基诺还要贵，安全级别甚至还要高出不少。
布莱斯目送车子走远，显然是松了口气，因为后面的事情就是他的同事们负责了。
“这么大的人物出一次门搞得整个部门都紧张不少——不过，还是要恭喜你，大人物对你感兴趣了。”
里尔发动汽车，没有对这个说法做出什么评价。
“你这个要求我可以满足，不过你准备好报酬了吗？”
“当然。”布莱斯把手放在窗口，“你走狗屎运了，这次的报酬绝对物超所值。”
里尔完全没把这说辞当回事。
肯定又是丑陋的公司式作风：给的东西到头来全都是让你帮他们打工，报酬也不例外。
第365章 飞行员和驾驶员
被干掉的佣兵名气真不小。
当天被打死的佣兵大多数都留下了残骸，从这些残骸中可以得到用于作证身份的线索，供布莱斯使用网络监察的备案库进行核对。
在他们各自的城市，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做到了顶级，就是那种有人带着资金找到中间人，说是要个最好的，中间人都会第一时间推荐他们的那种。
不过从时间上看，要么是出名不久，要么就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干过更大的大活。
在这个阶段，他们看不上小活，充满信心去接几票更大的，甚至幻想干一票就用到老死。
这就要求他们使用更加暴烈的手段，完成更困难的任务。
小地方嘛，钱少消息不流通，大规模的动荡基本上都是真正的规模性武装冲突——最臭的选择，危险钱少，死了都没人帮忙收尸。
可是大城市里，公司的控制力都很强，强到表面上看去，人们都安居乐业。
没有枪战，没有恶性流血事件，有的只是各种各样悄无声息的死亡，从顶层到底层。
限制多，就意味着中间环节多，只是动手的佣兵反而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还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正是要证明自己时那种无可替代的传说，足以改变一场公司博弈走向的超级独狼，世界级的佣兵。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像是夜之城这样，经济发达却又在安全领域无比落后的城市，这世界上还真不多，恰好最近，夜之城事故频出。
如果说有一个地方聚集了大量这样的机会，那只能是现在的夜之城了。
死掉的那些人布莱斯只是在数据库里更新了他们的状态和信息，没有多做评价。
最后，他将目光放到了最后三个活人身上——首先是大卫逮住的这对情侣。
“卢卡斯·‘涡轮’·韦伯，安娜·‘加农’·鲍尔，这对可是无限制高速竞赛的名人，连续两届冠军。
数据库显示他们已经快有一整年没有活动记录了，原来是来夜之城了。
女方有消息称以前是ACPA（注1）驾驶员，男方是战斗机驾驶员？”
这两人，作为女方的安娜更壮实，卢卡斯相比之下体型更加正常一些，不过也比普通人壮实。
一般人都会因为这样的伤势当场因为器官损伤、大出血等等原因当场去世，只有少数义体化程度极高的人能活下来，比如之前的漩涡帮。
可是漩涡帮的高度义体化带来的是伴随一生的终身疼痛、与正常人类相去甚远的形态，还有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两個佣兵的义体化程度都相当高，却还保留了相当程度的人形，堪称高端。
这让网络监察的备案情报更加可信了：他们真的可能是那些极限机器的操作员，高端的义体改造正是公司原本为了让他们适应高强度作战进行的改良。
布莱斯俯下身去，来到卢卡斯身旁，两人三目对视——卢卡斯只剩下一只眼睛了。
因为被锁定了义体的原因，卢卡斯无法发声，只能盯回去，但很快.
咔！
布莱斯忽然伸手从卢卡斯破碎的义体里抽出一条线缆！
扯出线缆，布莱斯解释道：“他还真是战斗机驾驶员，欧空局对战机驾驶员会进行特殊改装，让他们能够直接用意念操控机体。
昂贵的系统，每个空军都要因为这套系统为他们服务40年，他是个逃兵，但义体还能用。
这些义体很高级，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玩意儿能暴露多少信息。”
听到布莱斯点出自己曾经的服役记录，并且精准地撤出一条线缆，卢卡斯的眼神变得绝望——
他不想被抓回去服役！
“等会儿。”里尔抓住了布莱斯的手，“我不记得这单里还有欧空局的报酬。”
“严格来讲，这是网络监察的数据录入流程，我们不会把数据直接交给欧空局——不会主动给。”
也就是说一位高价值的逃兵出现在夜之城，这事只会有网络监察知道。
如果欧空局知道了，他们还得主动找网络监察交易数据，虽然结果来说差不多，不过想来卢卡斯应该没有这么大面子。
里尔放开了他的手，解开了卢卡斯身上的义体锁，似乎是准备在布莱斯骇入的时候听听他有什么想说的。
一解开限制，卢卡斯就低吼了起来：“放了我们，我买了保险，可以付钱！”
“小老弟。”里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觉得网络监察都找上门了，你们买的保险还会有人认吗？
你买了什么保险？创伤小组的会员有吗？”
“没有.”卢卡斯苦涩地回答，“创伤小组的救援费用谁付得起”
“为什么来夜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