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恩面无表情：“是么？”
他握紧剑柄，全身肌肉紧绷，猛地把整把大剑向上抬起。
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大剑切割著事务官身体内部的金属、齿轮，从后心直到脖颈，笔直的切开一道贯穿身躯的伤口。
那些污泥状的物质，竭力阻止著血剑的行动，却在夏恩可怕的力量面前显得无比孱弱。
在大剑接近头颅位置时。
事务官眼底的红芒中，终于闪过一抹慌乱。
但它仍是嘶吼道：“你会为你的举动付出代价！锈蚀大君会惩戒你！”
话音未落，它身上一部分粘稠的污泥，便向夏恩的身体中涌来。
这似乎是某种标记，亦或是诅咒！
只是……
在污泥触碰到夏恩体表的一瞬间，就以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
最外层的污泥上，甚至点燃了一层黑色的火炎，并迅速的蔓延在事务官的全身上下。
此时此刻，事务官才感受到了一种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恐惧——
它感到自己和锈蚀大君间的联系在不断减弱！
随著污泥的燃烧，大君赐予的力量与活性，如冰雪般飞速消融！
这时，事务官的金属外壳下，终于传出了因恐而惧颤抖的声音：“你……你不是普通的外来者……”
“你甚至不是人类……伱到底是什么……”
只可惜，它的问题终究得不到答案。
因为在那之前，这具糅杂在一起的金属傀儡就轰然崩散，化作一片毫无声息的废铜烂铁。
酒吧内的众人呆呆的看著这一幕，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那个可怕的事务官，竟然就这样死在了这个外来者手里？
与此同时。
【检测到尸体内存在“秘海结晶”（特殊），是否吸收？】
“特殊？”
夏恩眼前一亮。
根据他的经验，有这个后缀的【秘海结晶】，都能带来不小的惊喜。
【船魂等级：LV3（18%）！】
【解锁天赋：死灵幽能】
【品质：低劣】
【描述：死去的尸骸中，蕴藏著幽邃的能量。】
【掌握这股幽能的人，能将尸骸唤醒、与死者沟通，亦或是打开通往死亡的幽邃之门。】
【机械生灵死去的骸骨，大概也会受这份力量支配吧？】
【尸体，在说话……】
“嗯？”
夏恩眉头一皱，猛地发现事情有点不对。
他杀的是机械傀儡，又不是死灵生物，怎么会爆出这样一个天赋？
但在看到倒数第二句描述后，夏恩恍然惊醒。
这个【锈蚀大君】手下的事务官，居然是一只死灵机械？！
不，不只是它一只。
其他的机械傀儡，也同样如此。
怪不得从他们身上，夏恩感受不到任何蒸汽核心的力量，那种诡异的黑泥，兴许也是死灵幽能的体现。
那么，这位【锈蚀大君】的本质，难道……是一个死灵法师？
夏恩被自己的这个猜测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有一点可能性。
如果【锈蚀大君】能将机械的骸骨也转化成死灵生物，那么这一城的废弃钢铁，无疑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
但猜测毕竟只是猜测，在没有确认前，一切都不成定论。
……
……
就在这时。
人群中的杰克率先反应过来，惊诧道。
“老弟，你这身手……还真是不一般呐。”
夏恩压下心中杂念，淡淡笑道：“杰克老板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怎么会？”
杰克坦言道：“我本来就打算和他们拼了的，我可不能容许他们带走我最心爱的安娜。”
“不过……要是没有老弟你出手，恐怕还真凶多吉少。”
夏恩忍不住好奇问道：“在这【锈蚀废都】生活，还需要服役么？”
“活役和死役，又是什么意思？”
杰克叹了口气：“老弟，跟我来，等你看过这个，你就懂了。”
很快，老杰克带夏恩来到了酒吧侧面的一个小房间。
嗤——
一走进房间，一股带著怪味的白浊蒸汽扑面而来。
而在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连夏恩都不禁呼吸一滞。
在这小小的房间里，一具又一具高度生锈的机械傀儡，如同尸体般陈列。
条条管道从它们身上延伸而出，与墙壁上的粗壮管道连接在一起。
浑浊的蒸汽，从傀儡们体内的蒸汽核心中产出，注入管道，成为可供使用的能源。
“……这是？”
杰克幽幽的开口道：“事实上，在大洪水到来之前，城主曾犹豫过要不要走上这条不可逆转的道路。”
“其中一个重要的难点在于——传统的蒸汽机，不管再怎么发达，终究需要燃烧才能运作。”
“但在这海水之下，哪有这么多氧气可供燃烧？”
“然而，由那名天才发明的【蒸汽之心】，让一切出现了转机。”
“这种超凡的蒸汽造物，实现了一种更微观层次的转化，只需投入材料，机械的心脏就能源源不断的产出丰沛的蒸汽。”
“这是何等跨时代的、不可思议的发明啊！”
“它也理所应当的在整座城市中流行起来，成为各类蒸汽装置不可缺少的核心。”
“只是……”
杰克顿了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那位天才的本意是好的，可他却忽视了一点。”
“在转化成机械后，拥有【蒸汽之心】的人类，本身也成了一种工具、一种资源、一种……耗材。”
“所谓的‘服役’不是别的，正是把我们当成工具，去为那名【锈蚀大君】制造蒸汽！”
杰克又看向了房间内躺著的人们。
“死役，就像是这些人一样，意识已经进入休眠状态，感知不到外物，仅有【蒸汽之心】还保持著微弱的活力。”
“而活役，则是把人囚禁在原地，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蒸汽被生产、被榨出。”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坏掉的那一天。”
听完这番话，夏恩毛骨悚然。
比起血族直接的饮血、屠杀，这种对人的异化，反而更透露出一种更强烈的恐怖意味。
“那他们……”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愿休眠的。”
杰克看著那些熟悉的面孔，沉痛道：“对他们来说，继续苟延残喘也毫无意义，漫长的寿命反而是一种煎熬。”
“于是选择了这种自我解脱的方式。”
“要不是因为安娜，或许……我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
片刻后，杰克像是思考了许久，开口道：“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我想请你……去【中庭之蛇】上救一个人。”
第117章 满载而归，再次强化！
“救人？”
夏恩心中一动，问道：“救什么人？”
“凯撒九世。”
杰克解释道：“事实上，现如今的【锈蚀大君】，并非这座城市原本的主人。”
“他仅是一个篡权者，一个贪婪无度的暴君，也正是在他掌权后，才开始有服活役的守则。”
夏恩面露思索：“那么，凯撒九世，就是被篡权的王者？”
“是，也不是。”
“？”
杰克也知道自己这说法有点难以理解，立即说道：“当初的凯撒一世确实是被【锈蚀大君】篡位的城主。”
“但自他以后的凯撒，都只是继承了他记忆、性格与遗志的反叛者。”
这个解释听上去仍有些奇怪。
况且，都已被转化成机械的人，还能诞生出后代么？
“等等，记忆和性格？”
夏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诧道：“难道说……”
“没错，每一世的凯撒，其实原本都是我这样的人形机械，是城市普通的居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