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龙 第44节

  但阿尔杰此刻却如坠冰窟,瘫倒在地上。

  他的誓言、他的信仰、他多年来受到的训练和教育,他所追寻的一切,都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没日没夜地进行战斗训练,与巨鹰磨合,最终却成为了献祭生命的帮凶。

  他宣誓向布拉德公爵效忠,却没想到面前的授剑之人就是他此生最大的仇敌。

  他接受家族内教官的教育,却让自己成为了受人控制的鹰犬。

  他舍生忘死的战斗和付出,最终竟然献给了自己此生中最大的仇敌,这简直像是某些歌剧中的悲情人物。

  ——而这无疑是对他人生最彻底的否定和最辛辣的讽刺。

  曾经的阿尔杰习惯用仇恨蒙蔽自己的思考,这样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去执行任务,不用顾忌任何是非对错。

  但当这层最后的遮羞布被揭开,他的心中也就只剩下血淋淋的伤口与无尽的懊悔。

  阿尔杰跪在地上。

  他的面前再次浮现出了那场惨案的画面。

  周围是熊熊燃烧的建筑,人们高举火把欢呼着,跟在他身后,口中喊着“驱除魔鬼”“保卫市民”的口号,而那位提夫林母亲手无寸铁,只是紧紧怀抱着她的孩子,她眼含热泪地跪在他的面前,苦苦求饶。

  而他也想起了那位母亲临死前对自己说的话——

  “求求你,让我的孩子活下来。”

  但那时被仇恨蒙蔽的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挥下鹰啸银剑。

  随着一声标志性的清脆鹰啼,他将其残忍杀死。

  他杀害了母亲、孩子。

  他亲手放火烧光了他们的聚居地。

  自己的所作所为,与自己所仇恨之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帮凶。

  他并不是个复仇者。

  也不是正义的斗士。

  他只是一个被仇人利用的无知者。

  一个屠杀平民的刽子手。

  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可怜虫。

  “对不起”

  他的声音颤抖着。

  这声道歉不知是在对梅卓拉什说,还是对那些死去的提夫林。

  梅卓拉什纯黑色的眼眸中毫无波动,只是负手而立,冷漠地注视着他。

  “阿尔杰,太晚了。”

  “这一切都已经发生。”

  “而你的道歉对我而言毫无价值,只会令我感到恶心。”

  阿尔杰没有抬头,只是浑身颤抖着回应道:

  “杀了我。”

  梅卓拉什冷笑一声,轻声回应道:

  “如果我能决定你的生死,伱早该在地牢中被凌迟至死。”

  “不过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真像一只丧家之犬,让你痛苦地活着,也不错。”

  对于心中认定的仇敌,这位曾经的圣武士毫不吝啬于恶毒的言语。

  阿尔杰一次次将头撞在地面上。

  血液从他的额上流下来。

  他顿时泪流满面,泪水和血液混杂在一起,眼前已经模糊不清。

  他再次重复道:

  “求你了,杀了我。”

  梅卓拉什冷眼旁观着他,随后说道:

  “你想要靠被我杀死来实现自我的救赎,不是吗?被复仇者杀死的凶手,再俗套不过的戏码了。”

  “你总是这样想当然。”

  “就像你想当然地认为那位喋血的公爵是宽宏大量的好人,将杀死你父母的罪名安在我们头上,就像你想当然地对我们族裔的驻地进行屠戮。”

  梅卓拉什走上前去,抓住阿尔杰的头颅将其硬生生地提起来。

  他附在其耳边,轻声说道:

  “阿尔杰,你的生死早就不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你活着的唯一原因,就只是你对凯修斯大人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阿尔杰被重重摔在地上。

  梅卓拉什说完,便在一旁袖手旁观。

  这位提夫林圣武士并没有被心中的仇恨所吞噬,现在的他只关心如何让族人生存下去,阿尔杰的生死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凯修斯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阿尔杰,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怜悯情绪。

  “我早就说过没有欺骗你的必要,只是让你见证了真相。”

  “你早该知道这一切的。”

  阿尔杰跪在地上,血液不断淌下。

  “我早该……知道的。”

  他喃喃自语。

  流淌的血水似乎让他感到清醒。

  阿尔杰终于从极度的崩溃中恢复冷静,眼神中多了几分清明。

  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有解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没有真正地为自己的父母报仇,还没有完成自身的救赎。

  一旦死了,就再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布拉德.拉克曼公爵的面庞。

  那张脸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面色苍白,总是留着两撮精致的胡子,带着一幅银框的眼睛,头发和瞳孔都是纯黑色的,只是偶尔会透出一抹猩红色。

  他说话总是慢条斯理,带着一种浓重的贵族腔调,却不让人感到刻意。

  曾经的阿尔杰想到这张面孔,会感到深深的敬佩和感恩。

  而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无尽的恨意。

  想到这里,阿尔杰沉声说道:

  “我要活下去,杀了他。”

  “谁?”

  凯修斯的金瞳中透出一丝玩味,明知故问。

  “布拉德.拉克曼。”

  熟悉的名字从阿尔杰口中说出,只是这次他说得格外坚定,带着某种必然的决心。

  “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

  阿尔杰顿时陷入沉默。

  沉默良久,似乎经历了深思熟虑,他终于将额头缓缓贴近满地面,毫不顾忌满地的尘土,眼神异常坚定。

  “凯修斯大人,我宣誓向您效忠。”

  “我愿意为您献出生命,我愿意成为您最忠实的奴仆,尽心竭力侍奉在您左右,我会成为您阴影中的匕首,成为您手中暗藏的利刃,为您扫除一切阻碍。”

  “只要您能够允许我……”

  “杀了他。”

  凯修微微颔首,说道:

  “我不需要你成为所谓的死士,那毫无意义,我需要你帮我做个实验”

第56章 赤鳞(三)

  凯修斯注视着面板上先前刷新的信息。

  [你创建的NPC势力阵营【燃烬之巢】综合实力达到标准]

  [【燃烬之巢】在安泽塔大荒原境内小有名气,它位于巨人山谷,势力范围包含半个风暴高坡。传闻它是红龙“飞焰”凯修斯栖居的巢穴,北风鹰卫的折戟之地,食人魔、飞龙、奇美拉等无数凶残的怪物汇聚于此,服侍于他们邪恶的领主,即将宣泄无穷无尽的扩张欲望.]

  [你可以创建特殊阵营子职业]

  所谓的阵营子职业,就是每个阵营特有的职业分支。

  作为玩家,只有拥有一定阵营贡献度,并且达到一定的职业要求才能够进阶。

  比如说拉克曼家族的【北风鹰卫】,就需要对家族绝对忠诚且拥有“骑乘巨鹰”的熟练项目,前世不少玩家就是因为这个加入了北风堡。

  不少阵营子职业都极其强大,比如说博斯克家族的【狮心骑士】,幽暗沼泽的【腐蚀德鲁伊】,时之塔的【时魂术士】等等。

  而凯修斯特意收服阿尔杰,就是看上了这个兵种的极强的机动性,是很好的斥候和空中力量。

  他准备以【北风鹰卫】为基础,创立燃烬之巢的专属子职业。

  而阿尔杰就将是第一个实验品。

  未来他将成为类似“职业导师”的存在,引诱更多玩家加入燃烬之巢。

  [注意,赋予子职业需要目标为你的势力眷属]

  [目标【阿尔杰】目前为伱的眷属]

  [准备开始构筑职业——]

  宽阔而封闭的洞穴中,阿尔杰和他的巨鹰按照凯修斯的要求坐在一个深坑里。

  “闭上你们的眼睛。”

  凯修斯命令道。

  此刻已经成为眷属的阿尔杰自然是听命照做,闭上双眼。

  只是那头巨鹰还不满意地抖擞抖擞羽毛,但是它却被阿尔杰强行捂上眼睛。

  “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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