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们在包间已经准备好饭菜。”
这话让刚坐下来的兰斯都不由得一顿，脸上的笑意更盛了。
“我在哈姆雷特这么久就没听说过学校食堂还有包间的。
怎么？跟学生、老师一起吃饭很委屈你们？”
“没有！没有！”
那人连忙否定，他也有些搞不懂领主莫名其妙的态度，只是领主的阴阳怪气还没有停下，微笑的面容下满是阴损的恶意。
“那更麻烦，我吃饭都用不上包间，你先用上了，看来你权势比我还大呀。”
突然蹦出一句瞬间就让那人神情最后挤出的笑脸都没了，只剩下惶恐。
“哦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城里出身，而且还是有负责宴会经历才被提拔到学校饭堂这个岗位，以前伺候的都是大人物呀，现在自己也是大人物了呢，没有包间怎么能够说是大人物呢，对吧。”
兰斯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从他这话就揭露出那人的身份，他之前是城市之中某个富商的厨师，也是有相关经验才被提拔上来的。
但是这种压力测试一般人可顶不住，好在兰斯也没有再废话的意思，直接说出了关键问题。
“为什么那些学生吃的是这个？”
兰斯抬手敲击着桌面，让那人终于是不用再揣摩领主的意图，然而这下他非但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反而更加慌忙，支支吾吾难以说明。
好在领主还是非常善解人意的，帮着他做出解释。
“我听他们说是因为天黑导致物资运输出现问题，才这样的是吧？”
“啊……对对对！就是因为物资运送不及时的问题，都是他们……我马上尽快恢复……”
那人就好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疯狂点头，一边推卸责任，一边承诺下来各种改进。
只是他但凡跟领主有过接触，就知道兰斯的善意通常没这么简单吃下。
而兰斯听着他的话并没有急着反驳，相反笑着等他说完。
无论极暗还是血月，对哈姆雷特的物资供应影响还是有的，这就是城市化的弊端，必须要有粮食输入。
回来第一时间兰斯就让人整理这段时间的资料，从他手头上的资料来看——
在极暗时期，出海捕鱼的难度增加，海洋资源皱缩，蔬菜水果方面产量爆减。
从这两方面说减产导致物资供应短缺还能说是正常，兰斯也没话说。
但农场出产的物资都有，像是鸡蛋牛奶这种产量可能少一点，但还是能够供应的。
甚至牛奶过期作废的保存条件更是不可能浪费，更别提还有大量的鱼干、熏肉储备，绝对不可能就这样。
他这话就是单纯欺负一般的贵族领主不会插手这些事情，所以大概率不懂。
但是偏偏兰斯对这些非常清楚，因为应急方案和资源分配都是他领着那些人研究制定的，什么情况心中有数。
所以他说这话听起来像是很合理，特殊条件大家都困难点坚持一下，但兰斯明白这个家伙就是狗叫。
等他说完之后，兰斯终于显露出那“善意”隐藏下的獠牙。
“这段时间哈姆雷特军管，物资运输都是军队负责的，他们顶着血月辛苦运输的物资还优先供给学校，我不记得他们给我的报告之中有缺少。”
兰斯气急反笑，阴阳怪气的追问一句，“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军队也腐败？”
“啊！没有没有……”
兰斯这一声质问直接让那人连忙否定，能看到在这个秋冬时节满头大汗止不住的冒，本就煞白的脸色更是跟死人一样。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想起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这话要是传出去，就算领主放过他，那些军队也绝对不愿意受辱，他会不会被人连夜沉入码头都不好说。
“那你跟我说说，这少了的物资去了哪里？”
兰斯补刀似的一句简直就是杀人诛心，谁都知道，但就是装傻，逼着他自己说出来。
但兰斯还是低估了这些人“坚强”的信念，虽然都快吓死了，但就是不肯开口。
兰斯很喜欢，他最喜欢玩游戏了。
“那简单，把农场，后勤，还有学校这三个地方的账本一对就知道少在哪里了。”
兰斯主张工作留痕，不同部门之间交接都是有记录和签字的。
物资生产，运输，和使用都是三账分立，找来这些一查就知道。
这一句话直接就相当于上秤了，因为将事情明牌了，按照规矩就必须查下去。
“大人我说！我说了……”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承受不住压力哭喊着将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前段时间不是哈姆雷特资金比较紧张吗？然后他就想办法搞点降本增效的，牛奶兑点水，面包小一点之类的。
有些事情不开头还好，一开头就收不住了，后面经济情况好转他都没有收手，而这部分的收益被他给搭上线，将物资通过一些渠道送去遗迹小镇。
这就不是赚差价了，而是赚无本生意，大家分钱笑嘻嘻。
后面极暗降临，物价飙升，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克扣更多，同时开始不满足了。
只是那些正常的学生和工农背后都是有家庭或者是有反抗能力的，他也不敢，然后就盯上了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
而血月降临，大批的外地人被困在这边，私底下物价就更高了，他趁机跟其他人合作，又是狠赚了一笔。
如果此时收手也就那样，兰斯很可能发现不了，但是他胆子已经养肥了，学校食堂是他的。
“要是平常你贪一点也就算了，搞点食材以次充好赚点差价，如果数额不大，又没有影响到学生正常生活，按照律法也就追回损失，再处以罚金，你最多也就是去挖两年路，如果账做的好你甚至还未必会被发现。
但是你为什么要动这笔钱呢？从那些孩子嘴里抢食，而且还是在这种严峻的情况下，这下好了，不用去修路了，连带着家人也拖累了。”
“他们没有家人？没有背景？他们好欺负？”兰斯那眼神越发凌厉，咆哮一般怒吼道：“我就是他们的家人，我就是他们的背景！我今天就告诉你他们好不好欺负！”
“少年队集合！”
兰斯喊了一声，很快在那些学生之中就走出很多基本上十岁往上的，有男有女。
在一般情况下是挑选一些表现优秀，且有这个意愿的孩子，相比于一般强身健体的体育课，他们都是接受民兵训练这种基础的。
哈姆雷特几次出现问题，他们都会拿上武器，虽然只是简单的长矛，来维持学校秩序，甚至保卫学校。
“你去叫……你去通知……”
兰斯吩咐下去，那些孩子就立马跑了起来。
这边的事情到底还是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可以说领主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
首先作为校长的罗莎也来到了这边，只是看她的样子也有些不安和愤怒。
作为校长她主要就是重视教育质量的问题，天天忙着各种事情，谁能想到一个根本没什么难度的食堂能出事。
“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你如果在食堂吃过就不应该不知道，还是说你也去包间？”
兰斯神情平静，甚至有些冷漠，要知道前段时间他视察学校才和颜悦色肯定校长的成果，现在就这样。
他这个人翻脸速度可见一斑，而且根本不在乎什么人情世故，做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平常忙起来都是直接送去办公室，有时候来食堂这边也没发现，是我的问题。”罗莎也是无语了，真是被猪队友拖累死了。
“也怪不得你，如果今天不是放假，这里只剩下那些孤儿，说实话我也看不出来。”
兰斯听到这话那面容才稍稍缓和，点头也算是确定她没有被卷进去，只不过又接了一句。
“但是该需要你配合就配合调查。”
“领主大人，无论是调查还是处罚我都愿意配合，不过这件事尽量不要影响学校正常运行。”
罗莎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她还是有私心的，这到底在她的地盘上出事，打的是她的脸，能降低一点影响也是好的。
兰斯满不在乎，“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正好当着孩子的面，告诉他们，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不能做，没有什么课能比今天更加深刻了。”
第757章 余波
面对兰斯这样的话，校长也没话说，只能站在一旁，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她还能安稳等待那是因为她真的没参与进这件事，罪名也就是管理失效，就算处罚估计也就丢了校长这个位置。
但是你要说她真的甘心也绝对不可能，她恨不得将那家伙活撕了。
学校一直以来都是哈姆雷特的特色场所，为此她投入了巨大的精力，一直都是谨小慎微。
在推动全面扫盲和教育方面得到领主的赞赏，一直都是领主口中的“标兵”。
前面几次的腐败事件都没有牵扯到学校，这更是独一份，其他机构没有的荣誉。
你要说是教育方面出了问题，那她也没话说，认了，但偏偏是学校食堂，这个跟学校核心职能关系不大，她平时没怎么关注的地方，真的是越想越气。
“大人，既然他承认了，我建议直接死刑，最好把他吊死在广场，警告其他人犯罪的后果。”
罗莎的想法很简单，反正自己这个校长是没了，这口气必须出！
这突然一句话直接给那人吓得腿一软，扑通直接跪倒下来。
“怎么？你要喊冤？”兰斯也有些无语，瞥了一眼他，直接将他吓了一个激灵，刚才都认罪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是我冤呀，是校长大人冤呀……”
“那就闭嘴，还没轮到你说话的时候。”
看他老实了之后兰斯才转而看向校长，平时看你挺和善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个我就要批评你了，我们这是在办案，不是为了私仇，办案是有一个流程，讲究的是一个证据，不是他一个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必须要做到证据链充分，不然没有人信服。
将人一杀就了事，图一时痛快，但以后肯定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是不是推一个替死鬼就不查了？到时候他是不是白死不重要，但孩子还是吃不饱可就是我们的责任了。”
兰斯当然能够看出校长的不爽，这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那些孩子听的，执法这个概念要从头开始教育，他不是要那些孩子乱来。
“大人教训的是。”
杀一个人不用谁来教他，他要的不是泄愤，而是要将这件事明正典刑，当作铁案来办。
这个叼毛就管食堂的，一个人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而是有一整条的利益链，兰斯要抓一批老鼠，清理掉一些垃圾。
而在兰斯的传令之下，越来越多的人赶到这边。
罗莎算是学校这边的代表，这件事涉及到军队，所以要抽一个军队代表出来配合相关调查。
而实际主导调查的是警方，威廉姆是办这件案的执行者，领主负责统筹这件事。
兰斯都得等人齐才开始，就是审讯过程中必须要有多人。
“开始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钱又不是我拿的，他们都有份……”
那人也没有太多犹豫，只是说出来的事情却牵连出越来越大的事情。
其他几个也都感觉有些压力，而对此兰斯只是轻飘飘的一句。
“记录在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