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蒂斯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被他们掳掠来的众多血奴之一，被遴选为‘血徒’的‘幸运’之人罢了。”
“他们杀死了我的父母，当面肢解了我的弟弟，而那位‘血主’还专门对我进行了‘铭刻’，让我将这段过往的苦痛记忆，转变为侍奉毁灭座、侍奉荆棘之血的狂热……
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这只是神赐的苦难，直到血祭之主在我体内的铭刻忽然断裂，我才回忆起这些……
而当我重拾记忆后，我依然在‘荆棘之血’蛰伏了很长时间，直到我终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
当说到这里时，茵蒂斯的眼神逐渐兴奋，表情充满了狂热神采。
她语气颤抖地说道：“不过，虽然我是被迫走上【红莲】这条道路……
……但我依然会信奉‘毁灭座’！
祂的恩赐，是我复仇最大的倚仗！
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我这真是……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
罗修耐心地听完茵蒂斯的表述，脸上一如既往地沉着而冷静。
他内心已渐渐形成完整的判断。
……这属于是“血祭之主”的铭刻出了故障，所以导致茵蒂斯的人格产生了某种极端倾向？
例如，原本的茵蒂斯可能是“傀儡”，但是，由于血祭之主对她强行进行的洗脑铭刻失效，导致茵蒂斯的性格出现了另一个极端。
——她依然会是“毁灭座”的忠实信徒，但却视她曾经的尊主，“血祭之主”为仇敌……
罗修一边思索着，直到茵蒂斯狂热的状态消散，又回到受审之前的安静时，罗修才缓缓说道：
“茵蒂斯，你还是在说谎。”
“你依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茵蒂斯。”
“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或者说，你只是‘奴隶’。”
当罗修说完这句话时，茵蒂斯愣住了。
“首先，我已问过你关于‘双面人偶’的事，你的回答让我很失望……”
“茵蒂斯，你嘴上否定，但你的眼神、体态，却都出卖了你。”
“……”
罗修一边表情平静地说着，一边观察茵蒂斯的反应。
茵蒂斯的眼神变得狐疑，她没有料想到，对面的神官，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
她以为她表现得已足够真挚……但好像事态正往对她不利的那一面发展！
第31章 影子
但其实对罗修来说，他想什么、说什么已并不重要——
——这是一场，纯粹“心理”的博弈。
“你唯有在最后说了实话。”
“罗修淡然说道：“想要杀死血祭之主……嗯，我们暂时有着同样的目的。”
“但是，你妄图欺骗我，你已错失了最好的自白机会。”
“如果我现在杀死伱，外面只会流传，我只是本着【光辉】的使命，杀死了一名邪教徒。”
“而你，你将死不瞑目，你将一无所有，你只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
终于，茵蒂斯的额头开始微微见汗，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不是……我，我没有……”
她开始害怕了……？
这正是罗修所希望看到的、他所亲自营造出的“恐惧”的结果。
“那么……茵蒂斯·芙格涅。”
罗修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是最后的机会。”
“此时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由我亲手杀死你……”
“要么，成为我的影子……茵蒂斯，你很有潜力。”
罗修十指交叉，话音冰冷地说出最后一句：
“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呢？茵蒂斯？”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我想活下去，大人。”茵蒂斯终于开口说道，“但是，您和‘那位’相比，还是太弱小了……”
“弱小？”
罗修微微一笑，“弱小才是最好的伪装……不是吗？这能让敌人不自觉放松警惕。”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可以告诉你……”
罗修语气一转，“关于‘血祭之主’的所有弱点，我全都知道。”
什么……？茵蒂斯睁大眼睛。
“例如，”罗修手指轻敲，“你们的那位‘尊主’，需要定时地进行‘换血’，不然就会死。”
“……！”茵蒂斯眼神错愕，再看向罗修的时候，竟隐隐感觉他的身上，仿佛蒙上了一层难以看穿的浓雾。
“例如，”罗修继续说道，“在每个月圆之夜的前后一周时间里，他都因为‘诅咒’缠身而无法走出你们的‘禁地’一步，不然就会死。”
“你……你怎么知道……”茵蒂斯喃喃着，这些可都是只有“荆棘之血”内部高层才能接触的“隐秘”！
就连茵蒂斯也只曾听说，不曾完全知晓的隐秘！
“还有，”罗修继续微笑道，“他已向‘毁灭座’献祭了自己一半的灵魂，因此，他还需要定时将他者的灵魂献祭，不然就会死……”
“……我说的对吗，茵蒂斯？”
在说完这些“隐秘”后，罗修面带笑意地询问道。
“……”茵蒂斯沉默了。
此时，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罗修带给她的强烈震撼。
茵蒂斯只模糊地知道这些“隐秘”的情报，但她自己也察觉到，罗修说的这些关于“血祭之主”的弱点，有着极大的可能性是真的！
“……”
终于，在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后。
茵蒂斯跪服在地，以低微的姿态向罗修行“仆从”之礼。
“我没有选择的权力，大人……”
茵蒂斯低声说道：
“……从今往后，我便是您的影子，供您驱使。”
……
……
这还是罗修第一次，将邪恶的面目展现于npc之前。
茵蒂斯显然不知道的是……罗修关于“血祭之主”的这些隐秘弱点，其实都是来源于前世的情报。
其实按罗修此时脑子里记忆的那些，关于《神之命途》的各项隐秘，他已经完全可以开个情报站，然后当起贩卖情报的情报头子。
当然，这样也可能会让自己死得更快……罗修摇了摇头，将这灵光一现的想法抛诸脑后。
当完成“收服”茵蒂斯之后，罗修也顺理成章从茵蒂斯的身上，取得了“双面人偶”。
而为了防止茵蒂斯再次背叛，罗修对她进行了“眷属铭刻”。
这是一种【深渊】铭刻技艺的用法，效果就相当于是初级奴隶纹章，可以从本源上感应到对方的状态，并在对方打算伤害自己时，剥夺掉对方的部分力量。
但这种铭刻是不稳定的，只能暂时性地替代专门的“眷属”或“奴隶纹章”技艺，也需要定期完成加固。
但罗修知道，以此时茵蒂斯的心理状态，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升起反意……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那些信息量过于巨大的情报。
这之后，罗修便打开窗户，放茵蒂斯自行离开了。
从此，茵蒂斯便是他的影子，是他最为隐秘的锋刃。
……
第二天上午。
当罗修一觉醒来，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迎面便撞上了也刚起床的伊文神官。
伊文一眼瞥来，便看见了罗修那一片狼藉的房间。
地板上赫然有着一个大洞、许多玻璃或陶瓷摆件被打翻摔碎、还有棉布绒的碎块充斥着各个角落……
罗修刚准备解释些什么，伊文却先开口了：
“真是用功啊，罗修，没想到你昨晚也在勤奋地练习‘圣光湮灭’……”
“……？”
“嗯……是的，有打扰到您吗？”罗修从善如流。
伊文摆摆手，“没事，我昨晚也喝醉了，只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没打扰到您就好。”罗修颔首。
说实在的，罗修昨晚打完一场架后，确实累到不行。
所以他放茵蒂斯离开后就倒头睡了，本打算上午再收拾。
这不像上次杀死两个血徒时那样沾了血渍，就罗修自己的观感上看，这顶多只能算是普通的拆家。
……
罗修迅速换好教士袍，随后便前往了教堂的大厅。
从今天开始，罗修便不用再主持“礼赞”——自伊文回来，且自己晋升为二重命途的超凡者后，引导信众们礼赞的工作，就将正式回落到伊文的肩上。
所以这一天，是罗修难得的假期。
罗修看了眼伊文神官的背影。
自从伊文回到教堂之后，他似乎很是享受自己在“礼赞”时的状态。
“伊文神父！”花枝招展的女士们簇拥着伊文，“今天也是由您主持礼赞吗？太久没见到您，我们真的是太想念、太期待了！”
“哦，美丽的女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