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荒谬感淹没了我，甚至有些想笑。我笑着反问道：“他们是不是打错了电话？或许他们感兴趣的是蒂亚戈莫塔，或者是德科（席尔瓦）？”
“不，他们想要的就是你。”托尼托没有半刻迟疑，并且，他的下一句话更加疯狂，“利物浦认为你是一位真正的冠军，他们需要你。”
“冠军？”这个单词烫的我眼眶有些疼痛，泪水不争气地淌了下来。在一路的颠沛流离之后，就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出发的目标是什么。
抵达利物浦那天，天空正下着雨。
蓝主席在办公室用蹩脚的西班牙语对我说：“蒂亚戈，你的苦难到此为止。现在，去让全世界看到你的存在。”
在这时，云层像是被上帝的双手揭开，蓝主席的背后是刺眼的阳光，将她整个人都埋在了光里，就像是上帝在对我宣读他的旨意。
签完字，我站在训练场的草坪上淋着雨。冰冷的雨水让我清楚地意识到，这是现实，这不是梦境。
从那一刻开始，我知道，上帝能够聆听我的祷告。
因为他派来了一位天使，一位佩戴着利物浦胸针的天使。
————截取自蒂亚戈·席尔瓦自传《到安菲尔德去》第一章《那一通电话的名字，叫作救赎》
第175章 我拒绝
从五月中旬开始，中超联赛暂时休战。沈阳铁骑的表现无人能及。无论是亚冠联赛，还是中超联赛，他们将所有对手斩于马下。
贝隆油箱里的油都快溢出来了，这老家伙焕发生涯第三春。助攻、防守，还能自己通过远射解决问题。
在他的带动下，张晓彬踢成了因扎吉，王栋踢成了鲁伊科斯塔，刘建业有了点西多夫的味道。
虽然几人都是低配版，但这样的配置，中超球队根本顶不住。
上海申花在联赛开始前的超霸杯中表现出色，但进入联赛之后，他们反倒变得挣扎。
中超联赛简单的防守反击，让战术更加先进的上海申花频频吃瘪。
申花的球员们还无法匹配恩里克的控球体系，在保持高位防守的情况下，一旦丢球，对方往往直接面对球门。
阿尔贝尔达与巴拉哈的失误很少，但博格巴恰恰弥补了他们两人的优点。
恩里克希望博格巴成为前场自由人，因此博格巴增加了拿球的次数。但随着他拿球次数的增长，博格巴丢球的次数也迅速上涨。
与仅仅排名第六的申花不同，图赫尔率领的山东鲁能紧跟在沈阳铁骑身后。两支球队同样保持全胜，只有等到正面对话的时候，才能分出胜负了。
韩公正对图赫尔的表现很满意，对从美国请来的训练团队更加满意。
这些教练练的球员叫苦不迭。他们比重视体能的图拔拥有更科学的方法，球员们也有了更好的运动表现。
山东鲁能迎来了巨大的改变，大部分人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
图赫尔将鲁能习惯的4-4-2改为三中卫，这主要是为了保护斯塔姆。
老头已经三十五岁了，他的油箱已经见底，这是他最后的巅峰。斯塔姆踢拖后中卫，既能节省体力，也能最大程度发挥他的经验。
金相植回到后卫线上，发挥优秀的短传能力，并充分利用他出色的位置感。
在图赫尔的调教下，不仅防守稳固了，进攻也逐渐有了章法。
李金羽在左边锋的位置上，这是他前所未有的角色定位。日夫科维奇出现在中前卫的位置上，与周海滨搭档中场。
崔鹏在右翼卫的位置上如鱼得水，出色的体能保证他可以上下翻飞，上得去也回得来。
这也让他们成功进入了国家队名单。
这一期的国家队成员，基本由留洋球员与沈阳铁骑、山东鲁能球员组成，申花与国安的球员只能靠边站。
最让人惊叹的，是年轻的邓卓翔。他在武汉光谷的表现令人惊叹，带队闯入前三，仅仅位列两名巨头球队之后。
就在欧洲杯揭幕的时候，2010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再次燃起战火。
6月3日，国足远赴多哈客战卡塔尔。
陈涛在上半场再次任意球破门，卡塔尔死守反击的计划被打破，只能殊死一搏。
而扑出来的卡塔尔给了国足快速反击的机会。
毛剑卿利用反击机会，打入一球，将比分差距扩大到两球。
下半场，毛剑卿不仅没有抽筋，反倒是利用反越位的机会，与王栋完成连线，在禁区内推射得手。
这支国足让球迷们感到陌生。
防守稳健，进攻犀利，完全不像是一踢西亚就腿软的国足。
天涯上的一条帖子更是火遍全国——“你们是谁？把我熟悉的国足送远点！让他们别回来了。”
四天后，国家队又在主场三比零击败了卡塔尔，提前锁定了一个十强赛的名额。
高鸿博难得迎来了休息时间，却接到了一个海外的陌生电话。
“你好，高先生。我是瓜迪奥拉的翻译，克鲁伊夫先生想要见你。他希望能够在6月10日，荷兰与意大利的小组赛之前与你见面。你的战术令人印象深刻，克鲁伊夫先生希望与你一同观赛。在赛后，他可以请你吃饭，好好聊一聊对足球的理解。”
高鸿博放下电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约翰·克鲁伊夫？梦一队的创始人，米歇尔斯最得意的弟子，荷兰队的灵魂人物要见见自己？
不是高鸿博不自信，而是一支亚洲球队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未免有些太过离谱，甚至像是天方夜谭。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如果您还没有收到克鲁伊夫先生寄来的门票，请注意查收快递。期待您的到来，我们在伯尔尼等你。”
说罢，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高鸿博连忙拿起手机打给俱乐部确认：“老王，我有快递吗？”
“有啊，有一个从欧洲寄来的包裹。我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呢，你怎么就知道了？这是什么重要的包裹吗？”
十分钟后，高鸿博看着这张门票，用力咽下一口口水。
竟然是真的！克鲁伊夫真的要见他。
6月9日，高鸿博站在伯尔尼老城区的一家咖啡馆门前，反复核对着手机上的地址。
六月的午后阳光温柔的洒在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上，他却感到一阵口干舌燥。门票被他折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木门。
风铃叮铃作响，咖啡馆内光线昏暗，虽然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却十分阴凉。
角落里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高鸿博一眼就认出了荷兰传奇。克鲁伊夫正悠闲地搅动着咖啡，而坐在他一旁的正是巴塞罗那B队的主教练瓜迪奥拉。
“欢迎来到瑞士。”克鲁伊夫站起身，“请坐。”
高鸿博快步上前，与两位传奇人物握手。他能感觉到瓜迪奥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短暂停留，眼神中带着好奇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克鲁伊夫开门见山：“恩里克寄来的录像让我大开眼界，你在沈阳铁骑出色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你对贝隆的使用，尤其是对所有球员位置的模糊化，简直是对全攻全守足球的完美诠释。而且，你的战术更加现代。”
高鸿博惊讶地看着克鲁伊夫取出几张战术分析图，上面被红蓝铅笔标注的密密麻麻，将他厚厚的战术本浓缩到了几张纸上。
而克鲁伊夫的话，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注意到远在中国的高鸿博。
“恩里克这家伙。”高鸿博想到又臭又硬的西班牙人，便感到一阵头痛。他的上海申花始终以沈阳铁骑为假想敌，不断推演战术，只为推翻沈阳铁骑在联赛中的统治。
克鲁伊夫微笑道：“恩里克是个悉心的观察者。他注意到你在中超联赛中创造性的融合了荷兰足球理念与球员的技术特点。比如，你将张晓彬视为前场自由人，于汉超却要更多的肩负起组织的工作。你对中前卫与边锋的利用非常超前。”
瓜迪奥拉轻咳一声：“高指导的战术体系确实很有特色，这与巴塞罗那的足球哲学也十分贴合。只是我认为...”
“佩普，”克鲁伊夫打断了他，“这正是我想说的。”
他转向高鸿博，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认为你是最适合继承我足球理念的人选。”
咖啡馆突然安静下来，高鸿博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地看向瓜迪奥拉，光头正低头抿着咖啡，看不到他的表情。
克鲁伊夫继续说道：“里杰卡尔德即将离开球队，我们需要一位新的舵手。我看过太多教练试图模仿我的战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都以失败告终。而你，你真正理解了其中的灵魂，学习到了其中的精髓。我代表巴塞罗那正式向你发出邀请，你愿意成为巴塞罗那的新任主教练吗？”
高鸿博的手停留在咖啡杯的握把上，他能感受到瓜迪奥拉尖锐的目光。那是一种足以杀死人的目光，锐利、冰冷，像是一把危险的匕首。
“这太突然了。”高鸿博努力组织着语言，“我从未想过...而且，我在沈阳铁骑上倾注了太多心血。”
“想想你的球员们。”克鲁伊夫向前俯身，快速地说道：“想象一下，将王栋、张晓彬他们换成哈维、伊涅斯塔，而且你还将拥有梅西这样的绝世天才。相信我，我们将赢得一切。”
瓜迪奥拉突然站起身：“抱歉，我去买包烟。”
克鲁伊夫望着瓜迪奥拉离去的身影，轻叹一声：“佩普是个好教练，他很懂我。但是，他太执着于完美控制。在他身上，我看不到球员们无限的可能。而你的足球，在纪律之外，还有更多的创造性。胜负只是足球的一部分，它给球迷们带来的惊喜，才是它成为世界第一大运动的原因。”
“我需要时间考虑。”不知什么时候，高鸿博的嗓子竟然哑了。
克鲁伊夫这才反应过来：“你想喝点什么？只管点单就好了。”
“不必了。”高鸿博清了清嗓子，“这不仅关乎我的职业生涯，还关系到许多信任我的人。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清楚。”
“当然。”克鲁伊夫理解地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房卡，“对面就是酒店，房间开到十五号。在那天之前，任意一个时间节点，只要你想清楚了，我愿意随时接听你的电话。”
高鸿博抿着嘴唇，接过房卡。
克鲁伊夫说道：“无论你的最终决定是什么，今晚都请来和我一起欣赏这场精彩的比赛。我很想听听你对范巴斯滕的看法。”
“没问题。”
高鸿博转身离去，瓜迪奥拉带着一身的烟味回来了，他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恭敬地坐到克鲁伊夫身旁。
一天后，荷兰队打进了比赛的第三粒进球。
意大利的球迷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场屠杀，一次血洗。荷兰队三比零战胜了以防守著称的意大利。
整个伯尔尼球场都变成了橙色的海洋，但瓜迪奥拉、高鸿博与克鲁伊夫却同时皱起了眉头。
高鸿博轻轻摇头：“巴斯滕太激进了。意大利被他的组合拳打懵了，但淘汰赛的对手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高鸿博叹了口气：“这是前锋出身的教练的通病，我也常常反思自己身上的这个问题。我们总是纠结于球队的进攻效率，却忽略球队的防守布置。”
“继续说。”克鲁伊夫偏着头，侧耳倾听。
高鸿博索性用手比划起来：“荷兰队太过依赖范尼这个终结点，他们的替补席上缺乏得力的射手。偏偏巴斯滕选择了高位防守，包括范尼在内，必须进行大范围跑动。如果比赛被对手拖入泥沼，那么体能将是杀死荷兰的刀。”
“很好，佩普，你怎么想？”克鲁伊夫看向瓜迪奥拉。
瓜迪奥拉心中愤懑，却无处发挥。高鸿博把他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如果是他先开口，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可现在，瓜迪奥拉也只能低着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回答太不体面，瓜迪奥拉为自己挽尊道：“我会将库伊特放到中场，加强中场的跑动能力，减轻范尼身上的负担。”
“嗯，或许会起到作用。”克鲁伊夫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走吧，我说过会请你们两个吃一顿饭。”
克鲁伊夫挑选的是一家瑞士传统菜馆，木质长桌上摆着几道简单的菜肴。这是一家家庭菜馆，每一道菜都有着妈妈的味道。
炭烤牛肉、香煎猪排和炖牛肉，佐以土豆泥和酸菜。为了照顾高鸿博的中国胃，克鲁伊夫还特意点了一份清单的蔬菜汤。
暖黄的灯光映照在三人的脸上，酒过三巡，气氛融洽。
克鲁伊夫举杯，微笑道：“高，足球的魅力在于它的无限可能。你的选择，或许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高鸿博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坚定。他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约翰，佩普，感谢你们的邀请和信任。但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留在沈阳铁骑。我曾经答应过蓝总，要将铁骑打造成一支豪门球队。我还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我不会离开。”
克鲁伊夫的笑容逐渐凝固，眉头轻皱：“你确定吗？一支亚洲球队，远离足球中心，是永远无法成为真正意义的豪门的。”
高鸿博直视克鲁伊夫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坚决：“我不在乎。我只是做正确的事。”
克鲁伊夫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固执的人往往能创造奇迹，但也会错过很多机会。”
这时，一直沉默的瓜迪奥拉突然站起身，情绪激动地绕过桌子，一把抱住了高鸿博。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高，你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是我足球上的知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如果有一天，你来西班牙作客，请一定要提前通知我，让我来招待你。”
高鸿博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回抱了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佩普，谢谢。你也是我的知己。”
克鲁伊夫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说道：“好吧，高，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记住，足球的世界很小，我们总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