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阅读着合同,忍不住喘起了粗气。他并不是一个赌徒,在他看来,赌博不应该是一个总经理的爱好。
只是,想到陈涛那精准的任意球,天赋十足的过人,灵巧的盘带。
“他妈的!”赫尔曼一拍桌子,罕见地爆出了粗口,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钢笔:“我和你赌了!哪怕陈真的帮助你们拿走了那50万转会费,我也认了!”
赫尔曼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从随身行李里翻出了印章,印在了合同上。
诸葛延哈哈一笑,将那份标准列日的转会案拿起来,用打火机点燃,并为赫尔曼递上一支香烟,用燃烧的合同点燃。
“恭喜你,赫尔曼先生。你可以和陈涛商量他的合同了。我相信有了他的帮助,你们一定能将标准列日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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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金德办公大楼,总经理办公室。
林乐风坐在角落里生着闷气,诸葛延绘声绘色地讲着两人谈论转会的场景。
蓝梦还是没有明白:“标准列日什么时候向我们申请引进陈涛了?我怎么不知道?”
林乐风气的一拍大腿,自家这个大冤种老板到现在还没明白呢。
“你怎么还没明白呢?那是他伪造的!”
蓝梦挠了挠后脑勺:“可是你怎么知道标准列日的转会文件模板是什么样的呢?”
诸葛延被问的汗流浃背,他总不能说他在上辈子见过比甲大部分球队的传真吧...
林乐风反倒替他解了围:“这些都不重要。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把五十万的转会费塞到附加条款里!骗都骗了,哪怕你直接索要八十万的转会费,他也会一口答应。结果呢?结果你就要了三十万!”
诸葛延从公文包里抽出两份合同,说道:“我确实准备了八十万转会费的合同,但以赫尔曼当时的心理状态,如果这八十万欧元是一次性支付的话,我认为他可能会选择放弃。”
“放弃?”林乐风冷哼一声:“他为了陈涛远渡重洋,我可不相信他会因为这点钱放弃。”
诸葛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直接岔开话题:“我想把张烈劝回球队。他毕竟是球队的队长,其他球员看到他的境遇,在场上都不愿意拼命了。”
林乐风迅速反对:“我可以搞定宋振宇,没必要去和那些和俱乐部对着干的刺头废话。宋振宇可是国门,张烈拿什么和他比?何况,张烈已经一年多没有训练了,天天在菜市场卖菜。这样的球员,能够撑起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吗?我们还是要从球员实力出发。”
听完林乐风的话,蓝梦眼前一亮。
没实力,地位高。换作公司来打比方的话,以前当领导的人重新回到企业,能当基层员工吗?
一个没能力的人身居高位,底下的人能服气吗?
这样下去,俱乐部还不得全乱套?
蓝梦直接敲定:“诸葛先生说的好,我们现在就是要拨乱反正!要追根溯源!要让受了委屈的人沉冤得雪!我们不仅要把张烈劝回来,还要让他踏实地在球队一直踢下去,一直踢到退役!”
林乐风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个人,干脆也不再言语。
累了,毁灭吧。就让这两人瞎折腾吧。他倒要看看这两人到底能把俱乐部祸祸成什么样。
反正到最后还是要他出来收拾烂摊子。
而作为三人谈话中的主角之一,陈涛正在一间瓦房里烤着火。
一根根木柴在火焰的焚烧下噼啪作响,柴火上架着一口锅,正炖着鸡肉。
“烈哥,你有困难怎么不和兄弟们说?”
张烈看着一脸焦急的陈涛,低下了头。
沈阳五君子,这名号听起来真好听,但谁又能清楚他们五个人为了这个名号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当初拒绝签订卖身合同,换来的是无限期雪藏。
他才26岁,正是一个职业球员最好的年龄。但他踢不上比赛,俱乐部也不允许转会,他只能被逼着宣布退役。
可远离球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除了踢球,他什么都不会。车贷,房贷,哪一样是他通过卖菜还得起的?
只是如果要向俱乐部低头,他张烈宁可窝在这一间小小的瓦房里,通过卖菜养活自己。
陈涛看着锅里的鸡块,眼圈微微泛红。张烈看到他来,直接把家里生蛋的母鸡宰了。
家里的衣柜、橱柜上布满了裂纹。看款式,这些家伙事都得有个几十年的历史了。
“唉。”
“别叹气。”张烈从一旁的屋里搬出一箱啤酒,从里面抽出两瓶,将其中一瓶递给陈涛。
陈涛看着面前的啤酒,面露难色:“烈哥,你知道的...”
“唉,怪我。我忘了你从来都不喝酒。”张烈把啤酒放到一旁,静静地坐着。
陈涛静静地看着张烈。
两人分别还不到一年时间,他的后背就佝偻了起来。一年之前,他是球队的队长,是前途无量的门神。一年后,他是个在菜市场卖菜的。
陈涛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烈哥,要不你回去和俱乐部商量一下吧。前不久俱乐部的新总监和我见了一面,我觉得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张烈摇着头,脸颊在火焰的炙烤下微微泛红:“不可能!我张烈就算是饿死,死在这,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回去和他们签订合同。”
瓦房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陈涛和张烈同时转头望向窗外。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轿车停在了泥泞的土路上,车门打开,锃亮的皮鞋踩在泥水里。
“这地方可真难找。“
诸葛延抖了抖西装下摆沾上的雨水,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他抬头看了眼低矮的屋檐,不得不弯下腰才能进门。
“诸葛总监?“陈涛惊讶地站起身,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冒着泡。
张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俱乐部的人?“
第4章 又要海选?
诸葛延主动向张烈伸出右手,说道:“张烈你好,我还看过你的比赛呢。”
当然,那时张烈已经是为贵州队效力,实力大打折扣。
张烈没有理会诸葛延主动释放的善意,看着陈涛祈求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进了里屋。
诸葛延拎着皮包追了进去,张烈几乎是完美的守门员模板。
身高一米九二,手长腿长,弹跳优秀,几乎每一项都相当完美。
诸葛延从皮包里取出一捆捆扎的严严实实的人民币,放到炕上的小方桌上。
张烈看着一沓沓钞票,眼中满是渴望。但他想起了那段最惨烈的记忆。
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三个纹身流里流气的男人在门口泼完油漆之后,便趁着夜色逃得无影无踪。
张烈打开门,刺鼻的铁锈味道扑面而来,整个防盗门、门旁边的白墙,全都被红油漆污染,如鲜血一般粘稠的油漆正沿着防盗门不断向下滴落。
咔嚓一声,张烈听到厨房的玻璃被打碎,连忙关上门,跑向厨房。
沿着厨房的窗户看下去,只能隐隐看到几个跑远了的人。
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自然不用多说。
“不签?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签。”
想到总经理那丑陋的嘴脸,张烈攥紧了拳头,但又无可奈何。
他确实可以报警处理,但证据呢?
母亲在房间里压抑地咳嗽着,窗外安置的防盗网的网格投下相间的阴影,像是一座牢笼的铁栅栏压在他的后背上。
张烈将桌子上的钱扫到一边,低声说道:“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说过,就算是饿死,死在这,找个高楼跳下去!我也不可能回去和你们签订合同。”
诸葛延撇撇嘴,皱起了眉毛,从皮包里取出合同:“要不你先看看?”
张烈嘴上说的强硬,眼睛却还是不自觉地看了过去,合同的格式一模一样,就连开头的句式都是一样的。
可年薪这里...
张烈连忙抢过合同,认真地阅读起来。
合同为期五年,俱乐部有一年续约权利,年薪为四十万人民币,赢球奖金6800人民币,广告收入30%。
这个并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和刚刚转会山东的李雷雷完全比不了。但李雷雷可是国内一线门将,能有这个数字已经很好了。
张烈感觉自己脸上一阵冰凉,用手一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诸葛延从口袋里抽出钢笔:“我们收购俱乐部,可不是为了像之前那些人一样,趴在球员的身上吸血。我们有着自己的理想与野望。”
诸葛延看着跪倒在地的张烈,缓缓蹲下身,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心中很苦,这段时间过得很苦。我相信,苦难打不倒你,反倒会让你变得更加强大。”他的声音低沉且坚定,“我们要做的,是让球队真正成为一支有尊严,有实力的球队,一支能够让球员骄傲地踢球,让球迷感到骄傲的球队。”
张烈的肩膀颤抖着,泪水砸在粗糙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深色。
“我们不仅要赢球,要拿冠军,还要赢得堂堂正正。不靠裁判,不靠钱,只靠实力说话。”诸葛延继续说道:“你的心气还在吗?回来吧,你还是我们的队长,是球门的守护神。”
张烈抬起头,眼眶通红,嘴唇哆嗦着,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挤出那句话:“我..我想踢足球!”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再次爆发。
诸葛延笑了,用力拍拍他的背:“好。那就重新出发,把你失去的东西,全部都重新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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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这不张烈吗?”
“大烈回来了!”
沈阳队的球迷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在训练场上重新看到张烈的一天。
张烈只是第一个,不是最后一个。
尹良毅、张可跟随着张烈的步伐,重新踏上绿茵场,再次出发。
三人都因为合同问题被冷冻了足足一年,停赛、停训、停薪。
替补门将王掠和郭春全两人经过一年的历练,都有了不小的成长。
反倒是生疏了一年的张烈频频出错,看的其他人直摇头。
张可就更不用说了,人高马大的他笨拙的有些迟钝,宛如航母掉头。
蓝梦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归来的三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就对了!
就当作是俱乐部给这三人带来苦难的补偿,这份合同就当给他们养老了。
最关键的是,以张烈这摄政王的表现,下赛季球队的成绩多半还是很糟糕。
门口传来敲门声,蓝梦转过身,整理好表情,说道:“请进。”
林乐风与诸葛延走了进来,各自在沙发上坐好。
蓝梦看了下墙上的钟表,不知不觉,都已经十点钟了,她竟然看了整整一小时训练。
蓝梦双手撑在桌面上,桌上摊着几份俱乐部新名称与队徽的提案。
“沈阳铁骑怎么样?名气多霸气!再看看这队徽,相当帅气!”
最关键的是,蓝梦在心里补充道,重骑兵可是相当烧钱的。
诸葛延点点头:“很好,历史底蕴很足。重点是,和之前的俱乐部彻底划清界限。”
林乐风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他的嘴角微微抽动。
蓝梦兴奋地拍板:“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官宣,另外我对球衣的设计还有一些想法。现在的球衣太朴素了,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