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西克在场边来回踱步，西装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看向替补席，却发现球员们闪躲着他的目光。
是的，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上场承受羞辱。
第85分钟，长谷部诚后场发动长传，戴琳头球解围不远。王栋将球卸下，传给刘建业，却被华盛顿将球抢断。
华盛顿连续两次变向，晃过年轻的金英权，随后又是一个假射晃开徐洋。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干扰他的射门，足球飞进球门的右上角。
高鸿博愤怒地喊道：“集中一点！比赛还没有结束！”
他的话还回荡在耳边，沈阳铁骑却再次犯错。王栋的传球没能找到卡瓦尼，对手将球顶回中场。
相马崇人四十五度传中，足球绕过防守球员，华盛顿在后点垫射破门。
此后双方再无进球，3-5的比分保持到了最后。
沈阳铁骑的球员们坐在草皮上，汗水浸透了黑金色的球衣。尽管少打一人，他们依然守住了胜利。
高鸿博仍然对球队下半场的表现感到不满，这本应该是一场完美的胜利。可球员在下半场的懈怠，险些葬送了一整个赛季的努力。
李学鹏蹲在球员通道里，他是球队今天崩塌的根源。
苏亚雷斯第一个爬起来，他伸手拉起王栋。这位中场核心今天跑动距离超过12公里，此刻双腿像灌了铅。
卡瓦尼正用球衣擦拭着汗水，他摘下发箍，将头发向后捋顺。
看台上，那些举着‘卡瓦尼命’灯牌的日本女球迷仍在尖叫。都筑龙太狠狠踢了一脚门柱，转身走向球员通道。
更衣室里，球员们疲惫地坐在板凳上。
这场比赛他们的跑动要比平时更多，下半场甚至罕见的出现了体能崩盘。
李学鹏愧疚地说道：“教练，我...”
“闭嘴！”高鸿博罕见地将战术板摔在一旁的凳子上，“你们下半场在踢什么？控制住比赛的节奏，能明白我的话吗？控球，拉扯防线，寻找机会！”
李学鹏还想讲话，却被高鸿博愤怒地打断：“你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其他人的问题是其他人的问题！如果还有人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那么就滚去预备队。正好罗德里戈需要两个强力队员，我可以帮帮他。”
沈祥福适时说道：“明白了吗？没有下次了。”
“尤其是你！”沈祥福拍了拍李学鹏，“下次动动脑子，别一冲动就拉着球队一起下地狱。”
第115章 固执
当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诸葛延意识到历史正悄然转向另一条陌生的道路。
魏迪没有如记忆中那般强行推动管办分离，而是选择用更完善的规则重塑长歪了的联赛。他以严苛的标准约束球员的行为，以合理的制度规范俱乐部的运作。
这次中超公司的转会窗改革会议，标志着联赛即将迎来重磅改革。
首先，这绝对是件好事。
一直以来，国内的转会市场都十分保守。
从最早的摘牌转会，再到带着镣铐起舞的转会，直到今天相对自由的单个转会窗。很难说国内联赛的水平没有受到限制重重的转会政策影响。
如果一支球队引援失败，那他们只能等到下赛季的转会窗口才有调整的机会。这也催生了不少球队夺冠无望之后，便不自觉的开始摆烂的事情。
这种事情看起来只是不起眼的小事，却极大的伤害了球迷们的观赛热情。
而且，由于国内的转会窗与国外的冬季转会窗处在同一时间段，也影响了国内球员留洋的方向。
毕竟，国外球队引援的高峰期在夏季转会窗，他们不会在冬窗花费太多资金。
即便是他们真的掏出转会费，将国内球员带走。国内球队拿到了钱也无法注册新球员，只会白白流失战力，甚至影响球队的战绩。
久而久之，国内球队自然不愿意让球员留洋。
这样的现状形成了三输的局面。
国外球队看到了有潜力的新鲜血液，却无法购买。国内球队有意送球员留洋，也能小赚一笔，时机却总是不对。球员迟迟无法走出国门，在更高水平的赛场上磨炼球技，最终天赋只换来一声叹息。
这样的局面或许会随着今天的会议开始改变。
各家俱乐部的管理者齐聚一堂，林乐风代表沈阳铁骑坐在最前排，山东鲁能的韩公正坐在他的对面。
各家俱乐部的管理者都清楚，开放第二转会窗是大势所趋，更是对所有人都有益的好事。
因此，当会议进入表决阶段，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手。开启第二个转会窗的提议在今天正式通过。
自2008年开始，每年的7月1日至8月中旬期间，各家俱乐部都可以自由买卖球员，并进行注册。毫无疑问，这将激活国内转会市场的活力，也将重新激活国内球员的上升通道。
会议刚刚结束，林乐风就拦住了武汉光谷的老板。
高鸿博对邓卓翔念念不忘。他始终坚信，邓卓翔只有在他手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潜力。
光谷的沈总态度强硬，他们不会出售任何一个主力球员。不仅如此，国内联赛重新爆发升级，他们光谷会扩大投入，打造一支有竞争力的球队。
诸葛延十分意外，沈总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武汉光谷希望引进一名有实力有名气的教练，他们竟然看上了泽曼。
泽曼是捷克传奇教练，在意大利保守的环境下踢出了激进的进攻足球。
不过，年满59岁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抨击尤文图斯的斗士。
在今年一月份，泽曼因为执教意乙球队莱切成绩不佳遭到解雇，他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准备退休的消息。
沈总作为一名资深球迷，他最爱的球队就是内斯塔领衔的那支蓝鹰。
泽曼作为那支蓝鹰的教练，是他永生难忘的英雄。
现在，英雄落寞，正是他出手相救的时候。
于是，诸葛延拨通了拉伊奥拉的电话，双方一拍即合。
对拉伊奥拉而言，推动教练去海外执教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收下了三十万欧元的中介费。
他更看重的是泽曼能给中超联赛带来的影响。作为意大利最具影响力的经纪人之一，意甲球员流往海外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随着意大利本土经济逐渐下滑，无论是转会费还是薪水，意甲球队正在失去竞争力。
拉伊奥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泽曼这种长期扎根意大利的教练，出国执教，难道不想带上几个意大利外援？
当其他中国球队看到意大利外援的实力之后，难道他们就不想为自己也整两个？
如此一来，这就成了一笔长期生意。
拉伊奥拉的执行力不必多说，他当天就联系好了泽曼，只等诸葛延与沈总前往罗马。
诸葛延此前只在《罗马假日》中见过罗马。这座城市只有一半属于罗马，另一半属于拉齐奥。
两队的元素处处可见。
泽曼是罕见的同时受到两队球迷尊重的教练，只因他在执教时表现出的激情，他是真的热爱足球。
离开莱切以后，泽曼重新回到罗马的家中，重新蛰伏起来。
拉伊奥拉领着两人走上两层的洋楼，泽曼穿着亚麻布的短袖短裤浇着花。
他的嘴里叼着一支燃了一半的香烟，灰白色的头发胡乱的披散在头上。
他的眼神仍然犀利，可眉宇间却多了几分柔和。
沈总见到了自己的偶像，连忙上前握手寒暄。
拉伊奥拉坐到一旁的长椅上，诸葛延则坐到秋千上，静静地听另两个人谈话。
泽曼赋闲在家的八个月时间，没有让他急躁的性格变得平缓，反倒有些愤世嫉俗。
谈到尤文图斯，他哈哈大笑。看到尤文图斯倒霉，他比谁都开心。
“那些不要脸的家伙，包庇服用禁药的球员，甚至将一些无辜的球员拖下水。”
“如果他们不是服用禁药，怎么可能在我们筋疲力竭时，仍然像比赛刚开始一样？”
泽曼越说越来劲，甚至表现的有些疯疯癫癫。他逮着刚下课的穆里尼奥一通批评，将他的基于双后腰展开的战术贬的一文不值。
至于穆里尼奥的三后腰，在泽曼的眼中更是足球战术的倒退，是杀死足球的罪魁祸首。
拉伊奥拉撇撇嘴，作为一个意大利人，他虽然对排名布阵不感兴趣，可他也对足球战术有自己的理解。
双后腰是大势所趋，泽曼死守着那套单后腰的4-3-3不放，是他失败的最大原因。
在拉齐奥，后防线上有内斯塔现象级发挥兜底。在罗马，托蒂引领的锋线总能比对手多进一个。
可在莱切这样的弱队，没有人能给泽曼兜底。
他的那种赌博一样的战术，只会将球队踢进无底深渊。
“啧。”拉伊奥拉摇摇头，这老家伙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去中国，或许是他最好的结局。至少，这不会将他在意大利的声誉败坏干净。
泽曼已经很久没有讲过这么多话了，他的嗓子很快就变得有些沙哑。
他和沈总似乎有聊不完的话，关于拉齐奥，关于意大利足球...
诸葛延看着太阳向西落去，看向拉伊奥拉。
拉伊奥拉了然，站起身问道：“泽曼先生，很抱歉打断一下。我想你已经看到了沈先生的诚意，不知你是否有兴趣前往中国执教呢？”
泽曼将烟头碾灭在在花盆里，这已经是他一小时内的第五根烟。
“中国？”
泽曼看向沈总，他和莱切的主席不同。在他的眼中，有着属于球迷的狂热。
“米诺，你这该死的吸血鬼总是会在开心的时候谈起这些扫兴的事。”泽曼叹了口气，“中国...好吧，我愿意去中国。”
泽曼看向安静的电话，但凡还有任何一支意大利球队给他打来电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些人。
可电话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啊，它已经安静了八个月了。但凡还有球队对他感兴趣，早就会给他打电话了。
泽曼的目光从电话上缓缓移开，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意。他转身看向沈总，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释然：“或许，中国会是新的开始。”
沈总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立刻说道：“泽曼先生，武汉光谷会全力支持您的执教理念。我们需要的正是您这样的激情，您的足球哲学会让我们焕发新的活力。”
“沈先生，”泽曼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我可以去中国，但我有两个条件。”
沈总毫不犹豫地点头：“您说。”
“第一，我要绝对的转会话语权。如果我要的球员，俱乐部必须全力争取。”泽曼的指尖轻轻敲着阳台的护栏，“第二，训练和比赛的方式，由我全权决定。我不会为了成绩妥协我的足球。”
沈总笑了：“这正是我们找您的原因。我们武汉光谷不想只做一支平庸的球队，我们要踢出让球迷疯狂的足球。”
拉伊奥拉在一旁插话：“泽曼，合同一定会让你满意，但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中超的节奏和意大利不同，他们的球员...唔...你需要适应。”
泽曼哼了一声，又点燃一支烟：“足球就是足球，在哪里都一样。如果球员跟不上，那就练到他们跟上为止。”
泽曼将三人送出自己的院子，拉伊奥拉安排自己的助理将诸葛延与沈总送回酒店。
“慢着。”诸葛延从车窗中探出头，“米诺，我要的签名呢？”
“我怎么会忘呢？”拉伊奥拉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烫金边的签名卡，故意在诸葛延的眼前晃了晃，那是一张尤文图斯官方出品的明信片。
诸葛延接了过来。
明信片上捷克铁人的笔迹像他的性格一样，刚正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