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帅举起保温杯做了个干杯动作，皱纹里藏着促狭的笑意。
刚开始，双方都没好好打，毕竟是全明星赛。
加内特故意放卡特两步，让他来了个空中折叠暴扣；
诺维茨基在大本面前玩胯下运球，结果差点把自己绊倒，全场哄堂大笑；
艾弗森和纳什互相耍着花样过人，谁都没认真防守。
“教练，该换人了！“沃格尔提醒他。
按照赛前安排，陆远点点头，让基德、皮尔斯和穆托姆博上场，只留麦迪和希尔继续打。
但是在重新上场之后，比赛的精彩程度明显不如刚才首发在场的时候。
于是，只过了两分钟，场边就响起了观众们不满的嘘声。
“DUKE！”
“DUKE！”
“DUKE！”
喊声越来越响亮，汇聚成一股洪流。
在哪个领域都少不了冠军粉。
作为近十年NCAA绝对的霸主球队——他们十年时间拿了整整七次总冠军，陆远4次，老K教练3次，拥趸自然也是整个NCAA最多的，没有之一。
于是，陆远和波波维奇好像约好了一样，让所有替补都上去走了个过场，然后在第二节中段，同时换上了首发阵容。
这也意味着，这场全明星赛的决战，将会提前打响！
此时的比分是51-55，东部落后，但是四分的分差微不足道。
重新上场之后，西部明显认真起来了，防守强度直接拉满。
但东部这边更狠——艾弗森像条泥鳅一样在纳什面前钻来钻去，急停跳投说进就进；
大本死扛邓肯，肌肉碰撞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卡特和希尔的空切配合流畅得像是一个人；
麦迪则用一记后仰三分引爆全场。
但是陆远终于确定了——西部每个人的动作都在变得更快更凌厉。
加内特和邓肯的防守范围几乎覆盖整个三分线，纳什的传球刁钻如手术刀，科比突破时的脚步好像一夜之间来到了四年之后。
“系统这也太过分了。“他拿着战术板喃喃自语。
王朝领域的团队加成明明已经生效——东部每次战术跑位都严丝合缝，可对面五个巅峰怪物简直像在打电子游戏。
接下来，东部进攻受阻。
邓肯连续三个回合协防成功，最后一个大帽直接把卡特的突破扣篮正面按了下来。
哨响暂停，陆远刚要开口，艾弗森就扯着球衣领子嚷起来：“见了鬼了！科比刚才那步突破，比平时怎么刁钻了这么多！“
汗水顺着他的地垄沟头往下滴，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痕迹。
“不是你们的问题。“陆远抓过战术板嗖嗖画线，“接下来打双交叉掩护，AI你...“
沃格尔突然凑过来耳语：“要不要换布兰德上来？他更适合跟防加内特。“
陆远摇头，在战术板上重重画了个圈：“不，让格兰特继续打。“
重新上场时发生了微妙变化。
麦迪主动去防科比，卡特换防纳什，艾弗森则像牛皮糖一样黏着雷-阿伦。
当西部再次祭出挡拆时，东部五人突然同时换防——就像演练过千百次那样默契。
科比突破路线被彻底封死，被迫后仰跳投打铁。
“跑啊！“大本怒吼着摘下篮板。
所有人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般齐齐转身冲刺，陆远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这个三线快攻阵型他可太熟悉了！
艾弗森左翼突进吸引包夹，突然背后传球给跟进的希尔。
西部放弃了回防，跟着这俩家伙，完全就是浪费自己的体力。
希尔来了一波麦迪的招牌技能——自抛自扣，他将球扔到篮板上，接反弹球之后双手拉杆扣篮得手。
局势重新稳定下来，但是两边的每一个攻防回合都观赏性拉满，场边的球迷的惊叫声和欢呼声从来没有停过。
陆远站在技术台前喝矿泉水，突然发现老K正盯着自己看。
“你把他们调教得不错。“老人家的声音混在嘈杂中几乎听不清。
陆远摇头：“是他们自己...“
话没说完就听见“砰“的巨响。
大本和邓肯抢篮板撞在一起，两人龇牙咧嘴地揉肩膀，却都在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变成肉搏战。
加内特和大本在篮下卡位时胳膊绞成麻花，裁判哨响的瞬间，两人居然默契地同时松手击掌。
科比和麦迪互喷垃圾话的内容让场边记者竖起耳朵——“你高中时就被我打爆““放屁那是我让着你“——但每次对抗后又互相拍拍屁股。
陆远趁着死球换下汗如雨下的艾弗森。
3号走向替补席时，球衣已经完全贴在后背上。
“教练，“答案咧嘴一笑，露出的虎牙还和在达勒姆时一样尖，“我现在信你说过的——团队篮球真他妈累人。“
这话勾起太多回忆。
陆远想起1996年自己刚当上主教练，在更衣室黑板上写“团队至上“被艾弗森当场嗤笑。
场上的希尔突然玩起了花样，面对诺维茨基连续胯下运球后撤步三分。
球在筐上转了整整三圈才掉进去，年轻人倒退着回防时冲陆远眨眼。
陆远情不自禁做了个“冷静“的手势，反应过来后自己先笑了。
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把希尔当成自己杜克时期的弟子了？
半场结束哨响时，83:85的比分让所有人倒吸凉气。
这场全明星赛，实在是太精彩激烈了。
中场休息时，更衣室热闹得像是大学球队。
大本仰头灌着运动饮料，卡特和艾弗森在争论哪个啦啦队员最漂亮，麦迪躺在地上让训练师按腿，希尔则安静地擦汗。
陆远靠在柜子旁，突然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杜克，毕竟这群家伙大部分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老K教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他穿着休闲西装，没有进来，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些人闹腾。
“教、教练？“希尔第一个发现了他，手里的毛巾差点掉地上。
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老K笑了：“怎么，见到我这么紧张？我又不会罚你跑圈。“
更衣室爆发出一阵笑声，气氛立刻轻松了。
老K走进来，看了眼战术板——上面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他转向陆远：“你倒是挺沉得住气，连战术都不画？“
陆远挠挠头：“这种比赛，战术哪有情怀重要。“
确实不需要安排什么战术，因为真正的战术，早已融入了首发五人，以及斯泽比亚克等人的骨子里。
就连篮球之神迈克尔乔丹，都成了这场比赛的看客，他最大的作用就是替补麦迪登场。。。
再加上北卡出身的乔丹。。。
算了不说了，多少有点扎心窝子了。
下半场开始，仍然是首发出战。
诺维茨基金鸡独立命中，西部领先5分；
麦迪立刻回敬一记顶着科比的后仰三分，接着抢断纳什暴扣追平。
科比开始用总决赛的态度防守麦迪，加内特的大长胳膊几乎要笼罩整个三分线内。
但东部根本不带怕的——他们有艾弗森蝴蝶穿花般的突破，大本野兽般的篮板，麦迪干拔跳投时可怕的滞空。
接着，艾弗森借双重掩护突入禁区，面对三人包夹竟然玩起街球动作——指尖转球半圈后往脑后一抛。
跟进的希尔接球腾空而起。
加内特的巨掌遮天蔽日般罩下来，希尔却在空中拧身改成传球。
“砰！“大本双手暴扣的巨响响彻整个球馆。
科比投篮不中，大本抢下篮板，麦迪运球时却被科比将球捅出了边线。
东部接下来展现了他们完美的边线球战术教学。
希尔发完球立刻空切，艾弗森的佯攻吸引两人包夹，卡特和大本的双掩护像城墙般坚固。
当麦迪在侧翼接球时，整个西部防线都被搅乱了。
科比凭借恐怖的反应速度补防到位，却在起跳瞬间被麦迪假动作晃开——
那个干拔跳投的姿势太过标志性。
科比将球衣领口咬进嘴里，眼神凶狠得像要生吞对手——陆远无比熟悉，2008年总决赛时他就是这副表情。
而科比注意到陆远的视线后，竟破天荒做了个“放马过来“的手势。
接下来的时间又成了惨烈的拉锯战。
每当东部靠精妙配合领先，西部就靠个人能力硬生生追回。
邓肯教科书般的45度打板，纳什闲庭信步一般的突破仿佛提前来到了MVP赛季，而科比...该死的小飞侠简直像开启了无双模式，后仰跳投时双脚离地足足有70公分。
最后三分钟，比分119:121。
球馆里的声浪几乎具象化，陆远不得不对着助教耳朵吼叫才能传达战术。
科比刚命中一记逆天后仰，此刻正捶胸怒吼，下颌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第三节结束的蜂鸣器响起时，没啥事干的陆远正在战术板上勾画模拟“拳头战术“的变种。
他突然察觉到异样——希尔没有像往常那样第一时间冲过来要水喝，而是拽着麦迪和大本的球衣说了些什么。
三个杜克出身的家伙突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教练。“希尔不知何时溜到陆远身后，带着汗味的呼吸喷在他耳畔，“我们决定把第四节的舞台留给阿伦和文斯。“
陆远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这群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