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表现，极度不稳定，就像一个才华横溢但情绪极不稳定的艺术家，时而献上神作，时而交出废品。
“他们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ESPN的资深分析师，前尼克斯主帅杰夫·范甘迪，在节目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在逆风时稳住局势，能够在更衣室里一言九鼎的老将。佩贾是个好人，也是个不错的球员，但他太温和了。这支球队，就像一群没有头狼的野狼，虽然个个都拥有锋利的爪牙，却无法形成真正有凝聚力的战斗力。”
范甘迪的这番话，说到了很多人的心坎里。
甚至，就连勇士队的球员们自己，也开始产生了动摇。
在客场惨败给新泽西篮网的比赛之后，勇士队的更衣室里，气氛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低着头，汗水和沮丧混杂在一起，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我们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替补席上的老将拉加·贝尔，终于无法再忍受这种压抑，他猛地将手中的毛巾摔在地上，红着眼睛低吼道，“我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在场上乱跑！我们让对方的布鲁克·洛佩兹，一个二年级的新秀，在我们的内线拿了30分15个篮板！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贝尔的怒吼，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刺破了房间里那层脆弱的伪装。
一些年轻球员的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迷茫和沮丧。
他们喜欢这种自由奔放的打法，喜欢这种在球场上随心所欲，尽情飞翔的感觉。
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利，正在无情地磨损着他们的热情和信心。
胜利，才是竞技体育世界里，唯一的硬通货。
就在更衣室的气氛即将跌入冰点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斯蒂芬·库里，突然站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的队友，那张清秀的娃娃脸上，眼神却异常的清澈和坚定。
“拉加说得对，我们今晚打得就像一坨狗屎。”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我们的防守烂透了，我们的篮板被抢爆了，我们让对手在我们头上予取予求。但是，”他话锋一转，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并不代表我们的打法是错误的！”
“你们都忘了吗？忘了赛季开始前，教练是怎么跟我们说的吗？”他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罗斯，罗斯也抬起了头，那双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火焰。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每一次不顾一切的奔跑，每一次看似不合理的出手，都是在为那个最终的计划铺路！我们是在用一种全新的，从未有人尝试过的方式打球！这条路注定会很艰难，注定会充满失败和嘲笑！因为我们是拓荒者！是走在所有人前面的疯子！”
库里随手从地上拿起一个篮球，像抱着自己最心爱的珍宝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不管外面那些专家怎么说，我不管媒体怎么评论我们是笑柄！我只相信教练！我相信德里克！我相信站在这里的你们每一个人！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怀疑，不是抱怨，而是把我们的武器，磨得更亮！让我们的速度，变得更快！让我们的投篮，变得更准！”
“我们要做的，是等到那一天，等到我们真正的王归来的时候，要让他看到一支已经磨合完毕，准备好随时征服整个世界的无敌军队！而不是一群被几次失败就吓破了胆的懦夫！”
库里的这番话，像一道强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更衣室里沉闷的空气，狠狠地击中了每一个球员的心脏。
那些年轻球员们的眼中，重新亮起了光芒。
就连刚刚还在怒吼抱怨的拉加·贝尔，也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弱，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青年，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在他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信服的领袖气质。
德里克·罗斯也缓缓站了起来，他走到库里的身边，伸出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斯蒂芬说得对。”罗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战鼓轰鸣，“我们是一个整体。输，我们一起扛。下一次，我们会把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一直站在更衣室门口，没有进去的唐·尼尔森，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那标志性的小胡子下面，露出了一个欣慰至极的笑容。
他知道，陆远最希望看到的一幕，发生了。
这支球队真正的灵魂，正在这次惨痛的失利中，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淬炼和升华。
而远在华盛顿的姚明，也通过电视直播，看到了勇士队的这场惨败。
他没有像其他评论员一样，去关注勇士队那漏洞百出的防守，也没有去在意他们最终输了多少分。
他的目光，落在了赛后，库里被记者们团团围住，接受采访的那个画面上。
面对记者提出的，关于球队防守和内线问题的尖锐提问，库里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沮丧和迷茫。他迎着闪光灯，脸上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和自信，平静地说道：“我们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们只是……还在等待某些人归来而已。”
湾区，陆远的顶层公寓里。
杰里·韦斯特的脸色，比窗外的雾气还要凝重。
韦斯特的声音里充满了焦虑，甚至是一丝恐惧。他敬佩陆远的才华，但他无法理解这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我们现在的打法，已经让球队成了全联盟的笑柄！唐快被媒体逼疯了！球员们也开始怀疑自己！我们真的要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毁掉斯蒂芬和德里克这两个天才的现在吗？”
陆远关掉了屏幕，给自己和韦斯特各倒了一杯威士忌。
“杰里，坐下。别那么激动。”他的声音有一种能让人瞬间冷静下来的魔力。
“你说的都对。从传统的篮球观念来看，我的计划，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杀。但是，杰里，我们什么时候，是传统的人了？”
陆远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你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你为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战术白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进攻路线图。
他拿起笔，擦掉了所有的字迹，然后在白板的中央，画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接着，他郑重的，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在圆圈中写上了姚明的名字。
第359章 计划开始！
十一月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拂着金州。
甲骨文球馆外，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却无法吹散球馆内那股燥热的近乎癫狂的氛围。
金州勇士队的比赛，已经成了这个赛季联盟最诡异的一道风景线。
他们的比赛录相，在YouTube上的点击量甚至超过了卫冕冠军尼克斯队。
斯蒂芬·库里那不讲道理的超远三分，德里克·罗斯那撕裂时空的暴力突破，都成了球迷们津津乐道的素材，被制作成各种集锦，疯狂传播。
联盟的战术分析师们，在绞尽脑汁之后，终于为勇士队这种疯狂的打法，找到了一个时髦的标签——“小球”。
TNT的王牌节目《Inside the NBA》的演播室里，这个词被查尔斯·巴克利念叨得最多。
“我得承认，我以前小看了唐尼尔森。”巴克利一反常态，没有发出他那标志性的杠铃笑声，反而一脸严肃地对着镜头，“他以前搞的那个叫‘跑轰’，但现在金州勇士玩的这个，是跑轰的究极进化版。他们彻底放弃了内线，把空间拉扯到了极致。我称之为‘小球’，纯粹的小球风暴！”
肯尼·史密斯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查尔斯说得对。联盟的规则正在改变，鼓励进攻，体毛哨越来越多，Hand-check规则的废除，让外线球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勇士队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趋势。他们用两个速度快到极致的后卫，配上三个射手，把比赛变成了田径赛和三分大赛的结合体。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可能是‘小球时代’的开创者，是未来的领路人。”
“领路人？肯尼，别逗了！”巴克利立刻反驳道，“他们是华丽的输家！是战绩榜上的小丑！篮球比赛，永远是离篮筐越近越容易得分。没有一个能在内线站住脚的大家伙，你永远别想拿到总冠军戒指！他们这是在用最炫酷的方式，朝着乐透区俯冲！”
史密斯点了点头：“篮球是巨人的运动。你可以用小个子赢下一些常规赛，但到了季后赛，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没有鲨鱼，没有邓肯，没有姚……哦抱歉，姚已经不算了。总之，没有一个真正的野兽在禁区里，你们什么都不是！”
史密斯的话，像一根针，刺痛了电视机前无数中国球迷的心。
但他们无法反驳，因为奥尼尔说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姚明，那个曾经的东方长城，在全世界的眼中，已经是一个过去式了。
而此时，在湾区那间可以俯瞰整个金门大桥的顶层公寓里，这场讨论的真正幕后主宰者，却对“小球时代开创者”这个头衔，嗤之以鼻。
“小球？”陆远放下手中的威士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他们根本不懂。他们看到的只是表象，是速度，是三分。他们以为我们放弃了内线，以为我们在迎合规则。”
他对面，杰里·韦斯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段时间，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外界都认为是他和唐·尼尔森这两个老家伙晚节不保，在陪着新老板胡闹。
“陆，我承认库里和罗斯的天赋无与伦比。但是，我们真的要这样打下去吗？球队的战绩……”
“战绩只是暂时的，杰里。”陆远打断了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的恶魔岛，“我从来不认为我们打的是小球。恰恰相反，我毕生追求的，是篮球最极致的形态——‘一星四射’。但这个‘一星’，不是指外线的某个持球手。”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这个‘星’，必须是一个能站在球场中央，像灯塔一样辐射全场的，拥有绝对高度、顶级球商和柔和手感的内线轴心！他才是整个体系的太阳，其他四个射手，只是围绕他运转的行星！”
“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这种看似疯狂的提速，这种对空间的极致追求，都只是在为那个‘太阳’的升起，清理轨道，扫除障碍！我们不是在打小球，杰里。我们是在为真正的‘大球’，打下最坚实的地基！”
韦斯特被陆远眼中那股颠覆一切的自信所震撼。
他张了张嘴，想问那个“太阳”到底是谁，但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没有，整个联盟都找不到一个能符合陆远要求的内线，也许十年前的克里斯·韦伯可以，但是他需要增加最少五公分的身高！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上，ESPN的突发新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爆炸性新闻！据华盛顿奇才队官方消息，球队中锋姚明，已经通过了最终的医疗评估，被允许参加全对抗性篮球活动！这意味着，这位在奥运会上遭遇重伤的中国巨人，已经正式伤愈！”
韦斯特的心猛地一跳。
陆远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等待已久的，猎人般的笑容。
“杰里，”陆远的声音平静而清晰，“是时候了。给华盛顿打电话。”
华盛顿，奇才队的总经理办公室。
厄尼·格伦菲尔德正享受着一杯上好的蓝山咖啡。
他刚刚亲自操刀，发布了姚明伤愈的新闻。
这当然不是出于对姚明的关心，而是一次纯粹的商业操作。
一个“伤愈”的姚明，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回到巅峰，也比一个躺在伤病名单里的姚明，更有交易价值。
他可以把姚明和他那份巨大的到期合同，打包送给一些需要清理薪金空间的球队，换回一些未来的选秀权或者年轻球员。
他已经想好了剧本。会有几支球队象征性地问价，然后他会利用媒体造势，宣称“多支球队对姚明展开激烈争夺”，从而抬高姚明的交易价值。这是一场他稳操胜券的博弈。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金州勇士队的号码。
格伦菲尔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鱼儿，上钩了。
“杰里，我的老朋友，你好吗？”格伦菲尔德用一种热情洋溢的语气接起电话。
“厄尼，我很好。”电话那头，杰里·韦斯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我打电话来，是想谈一笔交易。我们对姚明很感兴趣。”
来了！
格伦菲尔德内心一阵狂喜，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装出了一丝惊讶和为难。
“哦？姚？杰里，你知道的，姚是我们的英雄，是这座城市的象征。我们刚刚宣布他伤愈，球迷们都盼着他回来呢。交易他，这会让我很难办。”
“我们愿意送出阿多纳尔·弗耶和艾尔·哈灵顿。”韦斯特直接报出了筹码。
这个报价，完全在格伦菲尔德的预料之中。
弗耶是个即将退役的中锋，哈灵顿是个能里能外的锋线球员，但他们都算不上什么核心资产。
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点是，在姚明重伤之后，奇才已经开始重建了，他们现在在清理薪金空间。
“杰里，你很有诚意。”格伦菲尔德开始了他的表演，“但只凭这两位球员，恐怕无法打动我们的心。姚的价值，不仅仅在球场上。他背后的市场，你知道的……”
“这笔交易的价值并不匹配，或许你们应该送出一些其他的筹码，比如一枚——首轮选秀权？”
他故意拖长了音，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
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准备和韦斯特展开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他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榨干勇士队的耐心，直到他们拿出更有诱惑力的筹码。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最终的目标，是勇士队的一个次轮签，或者某个不起眼的年轻球员。
然而，电话那头的韦斯特，却完全没有按他的剧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