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来!”
“叫姐姐我就放你下来。”
“你休想!你还叫石头哥哥呢!”
“可是石头哥比我年纪大啊。”
“我还比石头年纪大呢!”
“可是石头哥比我高哎。”
“我…!”他好像确实没石头高,也没明心高,好像哪里不太对…
插科打诨了一阵,明心见小阿福又“活”了过来,放下心来不再逗他,她抱着小阿福在溪边坐下,夕阳西下,落日余晖将溪水映的金黄,晚风浮动,带来阵阵花香,混着明心身上淡淡的香味吹进小阿福的鼻子里,他舒服的打了个喷嚏,报复性的在明心的衣服上蹭了蹭,随后平静了下来。
明心也不在意,她轻道:“放心吧,我很厉害的,不会有事的。”
小阿福闷闷道:“兰姐姐也是这么说的,她都快一百年没消息回来了。”
明心道:“兰姐姐肯定是走的太远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还能在外面碰到兰姐姐呢?到时候我会告诉她,小阿福很想她,让她快回来看看你。”
小阿福道:“那我也要出去!”
明心只是抱着他静静地坐着,她知道小阿福只是在赌气,人参娃娃结丹前之前只会一直保持童身,心智也不成熟,除了遁地术极高明外,其它的手段几乎没有,所以他虽然是修炼了500年的筑基中期妖修,还是会被炼气5层的明心欺负…这样的他要想闯入那个人类主导的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青莽山中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的妖都清楚。
青莽山地处正一宗的势力范围,自然被强大的正一宗划为私产,每隔5年就会召开春猎供年轻弟子历练收获,虽然正一宗的做法很节制,让这里成为培育灵草妖兽的温床,但此山也绝算不上是妖族安居乐业的乐土――这里已近千年没有诞生过化形的妖兽了。
并不是每个妖族都会走出青莽山的,有些是故土难离,比如苦树和叶三娘,有些是不得已,比如石头和小阿福。千年以降,能走出大山的化形妖修只有两个,百年前那个叫兰若的女子,和百年后的明心。
两轮淡月渐渐升起,小阿福和明心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不再说话。
“回去吧,再晚爷爷他们要担心了。”明心道。
小阿福安静的靠在明心的怀里没有回应,明心低头看去,小家伙呼吸绵缓,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嘴角轻轻上扬,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没心没肺的。
明心怕吵醒了他,没有立即起身,伸手采下一片莲叶,灵力催动,莲叶迅速膨胀、折叠,长成一只小篮子的形状,明心小心的将小阿福放在荷叶篮子上面,提起篮子沿着溪流往回走去。
夜色下的丛林更加的黑暗,阴影从四方包围上来,将一切生命吞噬进去,几双森冷的眸子不怀好意的窥伺在一旁,跃跃欲试。
青莽山的黑夜就是这么冰冷,并没有什么适合睹物伤怀美好夜色。
但少女走的很慢,可能是怕惊醒了蓝中的孩子,也可能是想将这夜色牢牢记在心中,这恐怕是在林中的最后一夜了,夜色并不温柔,但很熟悉。
从此天高路远,不知何时才是归期。
路再长也有尽头,前方的大榕树七彩荧光闪烁,在夜色中熠熠生辉――那是三娘她们的杰作,明心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黑暗中,窥伺的目光不在跟随,慢慢隐入更深的黑夜。
第九章 路有猛虎
大宋历1458年6月10日,天朗气清,黄道吉日,诸事大吉。
明心最终没有顺利的在通过石头的考验后第二天走出山林。
山里的孩子要外出闯荡,怎么也得挑个好日子,苦树算了一卦,于是明心的出行计划又推迟了3天。
今天是个好日子。
青莽山外围,林木已经稀疏,不远处一条土黄色的官道远远地延伸出去,一眼望不到尽头。道路旁,几妖为明心送别。
“这个储物袋你收好,里面还有300块灵石,和一些丹药符篆等杂物,用不上的到了城里就卖掉,应该足够你生活一段时间了,记得财不外露,小心引得旁人觊觎。”虽然已说了很多遍,但苦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
明心点头道:“好,我记得。”
苦树道:“你形态和灵力运转都与人类修士极为相似,又有三娘的敛气术遮掩,论理一般人是看不出你的真实身份的,但人类中不乏奇人异士,尤其是元婴与元灵境的修士,手段奇诡,遇到这类人,切记一定要尽量远离。”
“好,我记得。”
枯树继续道:“还有…”
“好啦老爷子,翻来覆去这些话,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再说下去天又要黑了。”“二三娘”倒是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苦树的话,只嗓音有些沙哑。
苦树瞪了她一眼,再想说什么,突然发觉该叮嘱的都已经叮嘱过了,长叹一口气道:“哎!跟大家道个别吧。”
明心眼眶微湿,上前依次与众妖拥抱告别,苦树看着明心充满朝气的面庞眼神复杂,即担心不舍,又觉得自豪欣慰。
石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踟蹰半晌才闷闷的憋出一句:“打不过就跑。”明心当然说好。
三娘姐妹早互相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
而小阿福从从刚开始就抓着明心的衣角不放,一反常态的不发一言,明心俯身将他抱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放心吧,等姐姐很厉害了,就回来接你出去玩,到那时候保证谁都不敢再抓你去炼丹。”
“大坏蛋,就会骗人。”小阿福松开衣角,揉了揉眼睛明心不再解释什么,有些话说一次就够了。
总有一天,所有的妖都能自由的在世间闯荡。
这是她未曾说出口的野望。
明心俯身三拜。
一拜别青山,二拜慰亲朋,三拜铭吾志,从此异乡魂。
……
蜿蜒的黄土官道上,一辆马车悠悠然地前行,马车不大,只套着一匹白马,马儿神态悠闲,好像套在身上的马车不存在一般,步伐轻快的向前小跑着,明明速度极快,但看起来就像在河边散步一般闲适。
驾车的是一位老汉,头上罩着顶草帽,遮住了头脸,让人很担心他能否看清蜿蜒的道路,马车颜色朴素,看上去毫不出奇,但奇特的是虽跑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车身却一点起伏都没有,车轮旁隐约有风灵力特有的淡青色泽显现,这车竟是一部法器。
正是夏初时节,官道两旁皆是绿油油的麦田,远远地延伸到远处朦胧的青山脚下,绿的让人心醉。
只是景虽好,看久了也会腻。“公子,天色不早了,还是叫车快一点走吧。”车中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年又一次放下车帘,诚恳的跟他家公子“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