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金身终究不是力士金甲。”郭岱言道:“但至少混元金身的存在,足可将始族潜伏的势力一步步引诱出来,如果不设此局,关函谷为何要放我离开?他应该是隐约有感,但是又推演不出具体情况,干脆放我离开,却又不会离我太远,坐观事态变化。”
“主人是拿混元金身为诱饵,试图让始族踏入陷阱?”宫九素说道:“可是如今已无人能夺你的炉鼎了啊?始族纵然强大,除了将你形神尽灭,也不可能夺取得了混元金身。”
“那如果我主动献出混元金身呢?”郭岱笑了:“外来盗匪进不了屋,却不影响主人开门揖盗。我要做的,就是最后反手把门关好。”
“你、你要将混元金身献给始族?”宫九素连忙摇头道:“这绝对不可以,混元金身中有九宫太素图,一旦被始族接触,他将拥有彻底颠覆整个世间的力量。到时候主人再想关门打狗,也无能为力了!”
“不,还是有的。”郭岱说道。
“什么?”
郭岱没有说话,灵台造化似乎凭空焕发了生机,从不断瓦解崩毁,变成一片清明世界,与外界并无二致,只是多了宫九素,而且无比透彻纯粹。
“你——”宫九素没想到,郭岱的修为竟然能在弹指间完全恢复。
“这就是魔道修行。”郭岱言道:“天地万物,吾心即道。只要我想要有多高深的修为法力,便会有多高深。”
宫九素感慨道:“简直难以想象,而且你的灵台造化……”
“化虚为实,以后只要无法抗衡我的意志者,都可以被我卷入灵体造化之中。”郭岱笑道:“身在此间,能有多少能耐,就只看我想给他多少能耐了。”
“你这是在学我在曜真城的法阵吗?”宫九素问道。
郭岱说道:“截然不同,曜真城的法阵终归还是正法,无非是基于奇门术数作出无穷推演,以此解破他人法力变化。而我的灵台造化,则是唯心观寂,一旦施展开来,是不跟人讲道理的。”
宫九素说道:“如此一来,你便拥有与天下高人争锋的本钱了。你是打算以此对付霍天成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灭绝
郭岱坐起身来,说道:“霍天成改进过的含藏手能尽破世间法术,我思量许久,依旧找不到一个破解之法。既然如此,我何必与之硬拼?”
“你是打算用灵台造化躲过霍天成的法术吗?”宫九素说:“可展开灵台造化,你并非在世上凭空消失。”
“你忘了吗?魔道修行,唯心观寂,有无变化,但凭一念。”郭岱说道:“这也是蜃气蛰形法的最高境界,但已经超出法诀所限了。”
“我大概明白了。”宫九素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镇南军败亡后,你打算怎么做?”
“去江都,以三样天材地宝为代价,治愈太子世子的失魂瘟。”郭岱说道。
“三样天材地宝?”宫九素立刻明白过来:“你打算一口气将重塑肉身的丹方搜集齐全?”
“既然混元金身是一个局,那你也不能再驻留太久了,必须尽快为你塑造全新肉身。”郭岱说道。
“那再往后呢?”宫九素问道。
郭岱说道:“关函谷会安排的,等我到了江都,局势便已底定,虚灵再多谋算也无法回头了。眼下仅存的难关,就是镇南军这六万兵马。”
……
俗语有云——“人上一千,彻地连天;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市井中的说书先生,总喜欢将人间战事说得动辄百万大军。可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万人军阵都已经是浩荡无边的规模,铺开来安营扎寨,更是跟在荒野中建起一座小城差不多。
镇南六关兵将总数约在二十万人左右,但那是分散在抵挡天外妖邪漫长防线与要塞中,几千里地驻扎二十万人,一点都不会显得拥挤。
如今镇南军既要保证抵御妖邪防线不失,还要额外分调兵马剿灭南匪,这六万人已经是尽最大可能聚集起来了。由于碎山神弩的失效误伤,镇南军内部依旧未能调查出具体缘由,不得已暂时弃置这件重要的致胜法宝,采取传统的战术,集中优势兵力,进攻南匪防备薄弱之处。试图以此直捣南海国都,彻底瓦解南匪中枢。
为了此番战役,镇南六关从大量中境难民中抓取壮丁,编练成临时兵员,额外组建出四五万人,在战线上其他方向进行袭扰,不让南匪集中兵力与六万主力正面抗击。
与此同时,镇南军也派出大量的细作探子深入南匪掌控下的几个邦国,一方面刺探军情,同时也发出许多朝廷天兵将至、南匪气数将尽的谣言,更有孩童传唱歌谣,说郭岱乃是天外妖邪化为人形,惑乱玄黄云云。
此举似乎的确有不小成果,南匪的进攻势头大为减缓不说,甚至有些南境邦国的贵人秘密派人与镇南军传信,说是愿意为镇南军敞开门路、迎接王师。
好消息也不仅如此,江都朝廷方面似乎也看出南匪内部的不稳,竟是调动蹑云飞槎,将五千名精锐兵士送到镇南军,随行而来还有一批太玄宫修士。
“将军,南海国都中有民众冲击国君宫苑,说是要让澄清妖邪之事。”
中军大帐中,叶逢花端坐首座,下方左右大小将校、军师参谋,往来军情密报,在此间如同织造起一张不可见的大网,仿佛南匪的一切机密都无所掩藏。
看完手中探子密报,叶逢花有几分疑忌,说道:“我方派出的细作,能够在这么短时日内挑动起这么多人?”
负责镇南军机要谍刺的谋士说道:“这倒不至于,主要是南匪贸然起事,让大小邦国中新晋发家的贵人豪商十分不满。他们原本在南境邦国中,享有相当自由、赋税亦少,如今战事发动,邦国君主无端攫取这些人的财帛以充实国帑,自然生出强烈怨气。既是这些人发动无知民众冲击宫苑,也是他们暗中派人与我方联系。”
叶逢花冷笑道:“这些软脊梁,待得攻下邦国,他们的家财也一并查封收缴。这些年借开海通商,他们可没少挣。”
“遵命!”
“还有那个郭岱呢?这几天怎么没他的消息。”叶逢花问道。
“我们派出的探子不敢贸然接近,但据说郭岱似乎受了什么伤,这些天都在南海国都的养生馆中闭门不出。而养生馆附近有不少修士在暗中守卫,很难进行刺杀计划。”
叶逢花说道:“郭岱此人凶悍无比,碎山神弩之下犹能存活。还能折返济幼坊救援,一举灭杀两千余人,是什么人能够伤得了他?”
“目前还未探查清楚,不过我们猜测,也许是他救治失魂瘟,并不是单纯消耗法力,而是会耗损神魂。伤势积累到一定程度会爆发显现。”
叶逢花言道:“此人手中的油灯法器不同寻常,虽能救醒失魂婴儿,却也诡异非常、邪氛沛然。长久使用导致神魂损伤也是难免,待得诛灭此人后,必须将这件法器夺到手中,不可让太玄宫的人抢先。”
“遵命!”
“还有什么事吗?”叶逢花见那名谋士还未退下,多问一句。
“将军,大小姐她……”
叶逢花脸色一沉,说道:“军中只有士兵。失陷被俘,怨得了谁?”
“那万一南匪用大小姐威胁……”
“放肆!”叶逢花拍案喝斥:“我堂堂镇南军,又岂会为一个小小斥尉动摇?倘若南匪真将我女送至阵前要挟,本将军第一个杀她!”
此话一落,再也无人敢说话。叶逢花治军数十年,积威甚重,他本人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皆投身行伍,三位儿子都已经在与天外妖邪的战斗中阵亡。如今仅存的女儿又被南匪俘获,几乎说得上是满门忠烈了。
“急报——”一名传令兵飞奔入帐,言道:“将军,六关以北发现有天外妖邪大规模进犯!数千里防线上,妖邪铺天盖地、数不胜数!”
“什么?”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