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飞剑自不必多提,在三类法器中,这算是已经炼制完成的,而且没有附加任何秘法限制,凡是方真修士接过飞剑,稍微感应物性妙用,就能立刻御使运用起来。
但这寒铁飞剑毕竟不是自己的随身法器,能够完全将飞剑妙用发挥出来,甚至利用寒铁飞剑施展出各自法术神通,这就真正考验自身修为了。
至于黄明蜡石印,则是器型已成、物性固全,但具体妙用禁制还未祭炼完毕。这一件法器考验的就是晚辈弟子祭炼法器的功底,需要在感应法器物性后,配合自身修行根基,祭炼恰当的妙用禁制。
更别说这么做也有时限要求,斗法较艺任何一方祭炼完成,双方都要立刻开始斗法,若是祭炼未成,几乎就相当于先输一城了。
而古照铜镜则更为苛刻,它连物性都未凝炼精粹彻底,只是一件初具形制的粗坯,并且要求参与斗法较艺的晚辈修士,最后炼制而成的必须是宝镜法器,不可更易器型。
如此就等同要求斗法修士,凝炼物性、祭炼妙用一气呵成,同时还要护持粗坯形制不变,堪比一心多用,最后还要留下后劲斗法,不能完全将所有法力耗费在炼器上。
在了解到这种种要求后,在场许多门派尊长都觉得有些犯难,前两者剑印法器还好说,剑修宗门可谓是占了寒铁飞剑比斗的优势,而专修符法的弟子也可更好祭炼印玺妙用。
但宝镜一类,简直是要从头到尾较量到底,神气法力施展无一丝喘息,慢说晚辈弟子,有些元神大成的修士都不见得可以轻松做到。
郭岱则更明白选定这三类法器的用意,回想先前意风亭与洞景真人试法,不就恰恰是剑术、符法与宝镜的来回较量吗?
这第二阶段的斗法较艺,不仅仅要较量彼此修为法力,而还有学以致用的悟性。有趣的是,虽然鉴宝会要求必须是斗法修士自己亲手炼器,却没有说师长同道不能从旁指点。所以这既考验弟子,也考各自师门。
郭岱自己没有传人弟子,不过柳青衣派朱阁来传话,说是打算让桂青子以江湖散修的身份参加,而且还是选宝镜一项。
如今桂青子元神大成,能看出她是原身族类的人少之又少,最多只是感应到她气机不类寻常,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桂青子应该也明白不能变回原身斗法,不能祭出金玉满堂,所以还是要靠自己的炼器功夫。
“前辈让我告诉郭公子,其实桂青子是自己选择参加炼制宝镜,前辈原本只是想让她选择印玺一类。”朱阁说道。
“好、好。”郭岱认真点头道:“我就不去探望桂青子了,她自己随心意发挥便是,你也不用跟桂青子说什么,替我谢过你家前辈就好。”
朱阁离开后,王驰云也来找郭岱,说是南境沥锋会有八位修士打算参加斗法较艺。
“这么多?”郭岱吃了一惊,看着王驰云身后八人,其中还包括自己当初赐予丹华妙气的三人,以及雨竹门弟子丁酉。
王驰云连连笑着解释道:“仙师,我已经探听清楚了,准许我们八人参与,但上场斗法还是一对一较量,但不能八人都选同一类法器。”
这鉴宝会的斗法并不是要两两竞逐、最后比出个第一第二来。比斗过程中,败方不得再次参与斗法,胜方也无需接连较艺,而且必须是同类法器相互较艺,所以总得而言,并不是要追求一个胜败强弱之分。
本来这轮斗法较艺,较量的不仅仅是场中斗战之威,如果非要为了一点意气而争胜,反而是落了下乘,失却修行悟道之真意。
王驰云的想法郭岱一念则明,他可没有想什么修行悟道,而是想着如何趁这次鉴宝会,让沥锋会名声更盛,壮大沥锋会后他好攫取更多利益。
这种贪占心思,看来王驰云是没从先前的试法中领悟到一星半点了,但郭岱也不在意,只看了看他身后八人,然后弹指发出五道丹华妙气给另外五人,说道:
“这些事你们自己处理就好,我不会过问。”
那五人得了丹华妙气,一个个只觉得自己修为法力好像提升了不少,一个个狂喜难抑,郭岱则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郭岱这么做算不算违反规矩?其实鉴宝会也没说不让提供外丹饵药补益行功,只不过其他人服食丹药,还要慢慢调息炼化药性。而郭岱所发出的丹华妙气,乃是源自长生芝最精纯的生机,自然与一切生灵相合,循行经脉周天而滋养炉鼎,不用多费周章炼化。
至于此举是积功还是造业,郭岱可就管不着了。丹华妙气自性无碍,是凭之利我利人,还是仰仗其多贪多占,全看各人本心。
有了丹华妙气助益,这八名沥锋会修士应该都能有不俗表现,即便炼器火候不到,真斗法起来,也没说非法器不可。但如果是非要凭着空手施法压服对方,只能说强大却不高明,未悟此番较艺真意。
……
但结果还是真让郭岱料中,八位南境沥锋会修士,除了三人选择寒铁飞剑,另外五人三印二镜,都是法器未成,最终空手与对手斗法,凭着灵根法术源源不绝,轰得对手毫无喘息之机。
沥锋会八名修士,都按照王驰云的吩咐,每人起码斗了三场,而且全部都获得胜利,甚至有好几场是一边倒的胜利。
其中一位法号无矩子的沥锋会修士,更是连胜七场斗法!最后一场居然还将黄明蜡石印祭炼功成,祭起石印的同时,一鼓作气九道灵根法术排闼而出,将一位西山盟修士吓得当场认输。
但放出的法术又岂是能轻易收回的?郭岱太清楚灵根法术的弊端了,尤其是如今南境沥锋会自己弄出什么血契,以至于他们可以轻松获得大量本不属于自己的法术。这些法术施展出来,就跟祭出符咒后一样,威能变化已经很难自己所掌控了。
更何况无矩子战到第七场时,早已狂傲骄慢得目中无人,根本不存斗法之念,只一心要张扬能耐。同时施展出九道法术,完全不以元神引导疏发,就是要羞辱对手,令对手连反击都不可能。
眼见会场中雷鸣电闪、焚风肆虐,千百针芒锐气不顾一切摧荡开来,呼啸刺鸣将那名西山盟修士认输求饶之语彻底压过,只剩下最后一道屈身抱头的恐惧身影。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西山盟的得意弟子吗?都修炼到狗身上去了吗?”无矩子望着前方一片滚滚浓烟,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朝着整个会场招手道:“来啊!还有谁?如果觉得不过瘾,不如一起上场,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哈哈哈哈——”
第二百六十四章 福兮祸兮
“放肆!”滚烫烟尘中,一道喝声传出。
只见烟尘被几道剑光斩碎,一名长须修士放出三丈剑光,将那名西山盟弟子护持在内,随即一张手,剑光自掌心飚然射出,直刺无矩子而去。
无矩子没有察觉到长须修士是如何挡下自己的法术,就连此人是如何出现场中亦无感应。面对扑面剑光,无矩子身形一化为三,避其锋芒而退。
长须修士似乎也分不清哪个才是无矩子本尊,指挥剑光朝着其中之一而去。
剑光轻而易举将无矩子一道分化幻身斩碎,但去势却顿时受阻,碎裂的幻身变成缠束网罗,将剑光死死纠缠。而剩下两道身影,则一并扬手发出阴风飞掌,朝着长须修士拍去。
“哼!”长须修士冷哼一声,剑指一招,被缠束的剑光挣脱网罗,来回翻飞,将阴风飞掌接连击破,意图继续斩向无矩子。
“住手!”露台上澈闻真人扬声喝止,场外太玄宫修士也即刻反应过来,施展法力升起壁障,将斗法二人隔离开来。
但长须修士的剑光犀利非常,居然将壁障险些洞穿,留下一片蛛网状的裂纹,若非他及时收手,恐怕这法术壁障也抵挡不住。
澈闻真人见状从露台上飘然落入场中,说道:“斗法较艺不得无端干预,长犀道友还请罢手!”
此时场内外众人才知晓此人身份,原来他便是西境碎云剑宗当代传人长犀子。碎云剑宗与东境御剑楼不同,比起追求心性与剑意的正剑之道,碎云剑宗偏重各类剑器的打造与铸炼。
如果说御剑楼乃是剑术传承的正宗,那么碎云剑宗就是剑器炼制的魁首,玄黄方真道的剑修,无不以求得一柄碎云剑宗所炼制剑器为荣。
但是在过往青衡道兼并西境各家宗门时,要求碎云剑宗为青衡道炼器铸剑,碎云剑宗上下反抗尤为激烈,最后青衡道也仅能逼得碎云剑宗封山不出,派驻弟子在剑宗道场外围看守。
如今青衡道覆灭,碎云剑宗也终于可以再度踏足世间,并且受商角羽之邀,成为开创西山盟宗门之一,而且颇受崇敬。
此番鉴宝会斗法较艺,提出以寒铁为飞剑灵材之人,就是长犀子,并且参与炼制部分剑器。
长犀子此人最是护短,容不下西山盟的晚辈弟子居然屡屡败给沥锋会修士。最后无矩子胜券在握仍嫌不足,竟要行虐杀害命之举,他当然要下场教训对方。
“无端干预?”长犀子怒而拂袖,直指对面的无矩子说道:“此人用心何等险恶,明明只是斗法较艺、点到即止,他居然动了杀害对手的心机,我要求鉴宝会将此人驱逐!”
澈闻真人看着无矩子,又回头看了看露台上面无表情的郭岱。其实像这样的斗法较艺,场外都有太玄宫修士护持场面,防止斗法双方伤及彼此。
可斗法情形难料,有些伤损往往在所难免,无矩子施法太快、威势太猛,周围太玄宫修士反应不及,这确实是疏忽。毕竟连胜七场,谁都想看看无矩子还有何等能耐。
这时王驰云也连忙来到场中,朝着长犀子拱手赔罪道:“哎呀!这这这……我等江湖散修、山野村夫,实在是有失礼数、教养不足,鄙人先行谢罪了。无矩子道友,你过来!赶紧向西山盟的前辈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