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高空中一阵沉闷雷鸣,半边天空皆备乌云遮盖,那使者首领竟是缓缓飘然飞身。两臂之间凝聚了一团骇人的幽绿邪光,还夹杂着丝丝电光与火焰,伴随使者首领一声长喝,邪光朝着造化炉飞击而去!
第二十五章 圣邪双力
幽绿邪光威势惊人,足可开山裂谷、夷平百丈,照得山间谷地尽是邪氛四溢。
正当邪光即将轰击至造化炉时,高塔周围赫见八角垂芒,巨大法阵壁障罩住整座造化炉。幽绿邪光在这法阵壁障之前,就像一滴墨水,引起些许涟漪,旋即消散无迹。
“哼!原来还有厉害人物。”使者首领冷冷说道:“可惜这点力量,无法阻止忌天大神降临的脚步。你们将造化炉围住,布下五礼赞神阵,我倒是要看看能这个造化炉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十几名大神使者走到造化炉下围成一圈,然后各自捧起圣典,发出晦涩玄奥的诵经声。渐渐在法阵壁障外,升起一团圣邪交杂的诡秘之力,不断冲击八角垂芒,法阵壁障好似大雨瓢泼一般,泛起无数涟漪。
使者首领十分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场景,在他身后走来几名华岗会的匠人,他们神色恭敬中带着几丝畏惧,揣着手问道:“欢迎神使大人,这……不知道大人可否满意?”
大神使者也是遮头遮面、难窥容貌,他只低沉笑道:“你们这次做得不错,此番功劳我记住了。待得大神降临,我自会安排你们皈依仪式,让你们获得大神恩赐。”
那几位匠人面面相觑,说道:“神使大人,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投靠,可是彻底与华岗会撕破脸皮了。如果恩赐能尽快降下,那其岂不是能更好地效力忌天大神吗?”
“叛徒!你们竟然投靠大风军!”远处房屋倒塌破碎的营寨中,一名守卫撑着长枪,身上带伤地叫骂道。他显然不清楚这些忌天大神使者的来历,只当做是大风军中的方真修士。
反叛的匠人们害怕地躲到使者首领身后,急忙说道:“神使大人!华岗会虽然人数不如大风军,可他们的生意门路遍及南境,以后我们恐怕很难在南境立足了。要是没有神力恩赐,我们就只能逃命了!”
这位神使大人好像很欣赏这几位匠人惊慌的模样,露出的双眼中也带着一丝狰狞的快意,然后抬手虚摄,那名负伤守卫直接被隔空抓来,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钳住他的身体,将他挤压得惨叫连连。
彻底将负伤守卫挤得筋骨尽碎,神使大人挥手就将他扔到几位匠人跟前,然后扔出一把精雕细琢的金柄弯刀,说道:“一人砍他一刀,这便算是皈依我忌天大神座下的血赞礼了。你们可要记住,大神不喜欢推三阻四的懦夫!”
这几名匠人捡起金柄弯刀,看着发出微微呻吟声的守卫,他们也只得闭起眼睛各自砍了一刀,鲜血溅到每个人身上。直到最后弯刀铿然坠地,这几名匠人也吓得浑身冷汗,一句整话也说不出来了。
神使大人冷笑着将金柄弯刀捡起,然后对几名匠人说道:“好,很好。你们已经通过忌天大神的血赞礼,现在——便是你们奉献的时候了。”
言罢,金柄弯刀上升起一股强烈怨念,在半悬空化作方才那名负伤守卫的模样,随着神使大人弯刀挥落,守卫怨魂朝着几名匠人扑去。
转眼间,这些反叛匠人个个被吸成干尸,他们的魂魄也被抽离肉身,与那守卫怨魂纠缠一同,在弯刀中不断你死活我地撕咬着彼此。
“啊——”神使大人将纠缠怨魂收回弯刀之中,发出一阵痛快的呻吟,仿佛自身力量再度壮大。
正当神使大人享受回味间,一道星辉剑芒倏然射至。神使大人身形未动,一股庞然邪氛好似龙卷旋身,将星辉剑芒尽数挡下。
“哦?此地还有这等人物?”神使大人瞪了那几具匠人尸体道:“未曾探明这个情况,你们也死得不冤了。”
“你们是什么人?”楚玉鸿与桂青子目睹方才一幕,皆是心生警惕,连忙上前拦住这位神使大人。
神使大人来回观瞧二人,说道:“一名不肯表露真实的伪装者,还有一名化作人形的异类。你们不应该存活在忌天大神即将降临的大地!”
“小心!”楚玉鸿托着三垣泰定,护着身后桂青子,手一挥,足下法阵顿现,方圆数丈出现一片鸿蒙星河。
其余使者都在造化炉边结阵,只有神使大人独自面对楚玉鸿和桂青子。他缓缓抬手,金柄弯刀先是绽放出一片恢弘神圣的光芒,朝着楚玉鸿照射而去。
神光凶猛,好似烈日炎流从天而降。楚玉鸿心神一震,鸿蒙星阵闪灭不定,身形连连退了好几步。
“楚公子!”桂青子担心地惊呼一声,然后上前高举祭阳令,懵懵懂懂地挥舞起来,一轮柔和光晕沛然而发,由内而外浸满鸿蒙星阵。
楚玉鸿得此助力,心神立刻平复安稳,朝着桂青子赞许地点头,然后捻指施法。指间聚集点点星辉,骤生寒意,扬手冲出鸿蒙星阵,射向神使大人。
这门法术是楚玉鸿从寒星长老那里学来,太寒星辉若是击中活物,能够直接将一头牛冻成冰雕。这可惜楚玉鸿不似寒星长老那般玄功根基特异,但这一手也足够在晚辈修士间堪称翘楚了。
神使大人也察觉这道法术暗含杀机,弯刀烈光一收,浑身邪氛暴涨,好似凭空出现数十道虚幻人影,挡下太寒星辉。一路上破冰声脆响连连,终至在神使大人身前数尺外停下,烟消云散。
“有点能耐,但还远远不够!”神使大人以刀杵地,邪氛大张,无数怨魂汇聚成一片鬼蜮图景,好似森罗鬼殿一般,要将仅存的光明吞没。
楚玉鸿见此情景,不禁脸色微变,心中暗道:“方才此人举刀所发,分明是纯正的圣华光耀之术,怎么转眼间又变成此等驱使怨魂的邪术了?如此圣邪针锋相对,究竟是怎样修炼的?大风军不可能有这样的人物!”
只见神使大人周身怨魂,个个都在纠缠挣扎、彼此撕咬,从而滋生出无休止的强烈怨念。使得鬼蜮图景中“生长”出许多荆棘一般的巨型鬼爪,朝着楚玉鸿挥击而来。
鬼爪威力惊人,一击就在鸿蒙星阵中撕开数道缺口,磅礴无边的怨念透入阵中,使得楚玉鸿六识昏沉,耳边尽是阴森鬼唱。
“走开!快走开!”桂青子挥舞着祭阳令,阳和光晕所过之处,飘忽不定的怨魂纷纷退却,这才让楚玉鸿稍稍放松。
楚玉鸿伸手取出衣襟低下的那枚剑印玉佩,凝神施法间,丝丝剑意散出,驱散扰神怨念,鸿蒙星阵的缺口也重新弥合。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此人实力远在我之上,更有诡异阴森的邪法傍身,而且那帮怪人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如果是他在,会怎么做?”楚玉鸿忽然发现,自己应敌斗法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虽说修为法力在同辈间算得上高超,但那与杀伐技艺并不等同。
楚玉鸿看了看一旁认真为自己护持的桂青子,小脸蛋毫无惧色,不免自嘲想道:“难怪母后总说我娇生惯养,真遇着什么难处,一点办法也没有。桂青子的这柄祭阳令能够逼退怨魂,难道是那关函谷早就预见眼下状况?可是桂青子自己也未必能击退这伙怪人啊……”
念头及此,楚玉鸿看着手中三垣泰定,忽然明白过来,朝桂青子说道:“我有办法了,你继续御器施法,我来协助你。”
桂青子坚定地点头应承,楚玉鸿闭眼施法,鸿蒙星阵竟然浮现以往未曾有过的变化,飞旋不止的星辉耀目非常,竟是一瞬间朝着神使大人尽数而去。
“想要玉石俱焚?没那么容易!”神使大人狞笑挥手,鬼爪合拢护住自己全身上下,将飞射星辉全数挡住,阵阵冲击炸得周围地面下陷数尺,石头被碾成细砂。
“嗯?不对!”神使大人正要反击,却觉得鬼爪顿时受制,抬头观望间,大片阳和光晕罩住自己,使得鬼蜮图景不断消融,鬼爪失却大量怨念支撑,寸寸瓦解。
神使大人只觉得体内气机一滞,不由自主地跪倒,充满恨意地目光直视眼前两人。
楚玉鸿此刻站在桂青子身后,三垣泰定聚引天地灵气,化入桂青子法术之中,引导她施展出更为强大的力量,瞬间反制那名神使大人。
“看来我还算幸运。”楚玉鸿不敢分心,专注施法化转灵气。
之前楚玉鸿见神使大人身负圣邪双力,本就惊疑。按说这两股力量天生不容,绝无可能轻易发挥自如。而且神使大人从来不会同时运转圣邪双力,而且对邪氛怨念的掌握,显然比圣华光耀更加深入。
所以楚玉鸿猜测,神使大人的圣邪之力有如两条支柱,缺一则双力失衡。璇玑门道法重视观星望斗、调摄内景,法术本身并不刻意追求圣邪之别,而是讲究道门的阴阳之学、日月晦明变化。属气变化上无法克制神使大人的邪氛怨念,硬拼法力又未必是对手,处境艰难。
而桂青子手中的祭阳令,本身显然不是注重杀伐威力的法器,但御器施法能够释放出清正阳和之气,能够驱散外邪、清心静气。如果桂青子法力足够强大,或许能够成为反制神使大人的关键。
楚玉鸿手中的三垣泰定,曾经是璇玑门掌门意风亭年轻时的随身法器,利用它可以增益璇玑门一切法术。三垣泰定本身甚至是璇玑门诸般法阵的缩影,御器之时几乎一念间便可布下法阵,可谓是攻守兼备。
桂青子是妖修,吞吐天地灵气滋养自身,所以她御器施法,只要灵气充沛,便几乎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只要妖修自身心念定力能够维持下去。
楚玉鸿正是明白这前前后后诸般因素,立刻舍弃以自身法力与神使大人硬拼。而是利用三垣泰定聚引天地灵气,辅助桂青子不断发挥祭阳令的祛邪妙用。
如此一来,神使大人身中邪力不可避免地被扰乱。邪力受扰,与圣力的平衡立刻溃散,圣邪双力在体内冲击,导致气机乱行,几乎要让神使大人经脉尽断。
那边围着造化炉布下五礼赞神阵的一帮大神使者也停下了诵经跪拜,纷纷望向这边斗法。神使大人跪地怒吼:“继续!我能应付!”
楚玉鸿额头冒汗,他施法御器、布阵聚灵,是极耗法力与精神的,整个过程不能受到惊扰。眼下光是辅助桂青子施法,已经是他的极限,没想到这个神使大人肉身这么强韧,受到圣邪双力强烈冲击,居然还没当场爆体而亡。
耳听得神使大人连连咳嗽,几乎是要将腑脏都咳出来的惨状,楚玉鸿心中稍微放心些许。这时则听对方顽强撑持着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了?凡人,你终究还是太愚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