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韩良迷惑。
老内侍道:“陛下说了,韩良是我大秦大大的良民,要让咸阳百姓看见、听见!”
“陛下赐你四乘之车,要你今日巡游咸阳,威风威风!”
张良抬头看向这个时代的敞篷跑车,由四匹健马拉着,由御用车夫驾车。
旁边儿还有骑士,举着大旗,一左一右。
左书:江东韩良
右书:秦之忠良
还有宫廷乐师,敲锣打鼓,生怕咸阳百姓不知道似的。
“我……”
张良一口郁气憋得脸红,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大草原上狂奔过千军万马。
好半晌,张良才道:“替我谢谢陛下噢!”
谢你八辈祖宗噢!
贤人馆士人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张良艰难的,爬上了车子。
有那么一瞬间。
他想着,干脆撞死算了,咱不受这气。
可想到灭秦誓言(agdf),还有项伯的牺牲……
张良仿佛看到了,易水河畔的荆轲和太子丹,看到了高渐离等一位位豪杰。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世人谤我,鄙我,辱我,又算的了什么,若这都不能忍受,如何能成大事?”
“岂不闻,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你想逼我现形,我张良偏不如你意!”
一念至此。
张良坦然的站直了身躯。
既入虎穴,与虎豹为伍,他便不能露怯。
“这人真风光啊!”
曹参望着张良,在秦宫人簇拥下,在咸阳内游街,不禁感叹出声。
他眼中,是有几分羡慕的。
他在沛县,担任狱掾。
为官为吏者,谁心中没有出人头地的野望?
一个上午的巡城,“韩良”成了咸阳百姓争相观望的对象。
“噫,风光如斯!”
“男儿当如是啊!”
“陛下招贤,这是在立榜样么!”
围观的人群,发出各种羡慕声。
“江东韩良,秦之忠良!”
咸阳中的孩童,都欢快唱着。
八个大字,字字诛心。
“好啊!好你个韩良!”
人群中,一个青年目光通红,盯着张良,咬牙切齿。
他是馆主之子。
出事那晚,他正好外出,不在馆中,幸免于难。
听着老内侍,诏告韩良功绩,他恨不能将其杀之而后快。
但他不能。
“去江东,把此事告诉项梁,起兵复仇!”青年忍着杀意,从人群中消失。
一直站在张良旁边儿的王承,往青年方向看了一眼。
以他筑基期的修为,对气机的感知,无比敏锐。
人群中的敌意、杀意,太明显了,像黑夜里的萤火。
但王承没有动作。
让韩良如此风光的目的。
不就是要让潜伏城中的六国人,把这件事传到江东吗?
巡城后。
王承带着张良,来到了尚工坊。
“为器同物者,其小大、短长、广狭必等,为计,不同程者毋同其出。”
“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工有不当,必行其罪!”
吕不韦相秦,对大秦商业、工业,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其中,他首创的“物勒工名”制度,造就了大秦精工,工匠精神名传千古。
不管古代,还是近代。
很大程度上,战争打的都是国力和后勤。
大秦为了保证武器的标准化生产。
建立了金字塔形的四层管理制度。
丞相、工师、监丞、工匠。
这四个人的名字,将刻在武器上。
这便是“物勒工名”。
如此一来。
每一件劣质品,都能追查到制造他的人,然后进行惩处。
而负责监制的官吏,也会受刑。
正是这样严苛的管理,在加上精简化,标准化的生产,让秦军真正成为了“武士之师”。
尚工坊仅挨着渭水,是咸阳最大的“工匠”基地,又分为铸造、纺织等区域。
张良经过铸造工坊时,看见墙院中的空地,有一尊散发灿灿青光的火炉。
忽然!
炉盖打开,一股金精之气,喷薄而起。
旋即。
一根根手臂粗,三尺长的通红金属条,从炉口吐出,落进准备好的冷泉中。
嗤嗤嗤……
一阵阵白雾冒起。
“出了,出钢了!”
“真的是钢啊!”
里面的工匠在惊呼。
“神炉,神炉啊!”
呼呼呼……
青阳炉内,火焰熊熊,它发出意识道:“不够,不够,再弄些好吃的来!“
灵器有灵。
青阳炉,自然也有。
它在祭练玉玺、尚方宝剑后,吸收了一部分国运,自身正处于一个蜕变阶段。
对它来说,炼化各种矿石、金铁后,提取出的金精之气,便是淬炼自己的食物。
当然,想要维持它的运转,需要赢无羡给它注入法力。
现在补充一次法力,约莫能持续一个时辰。
“快,去搬铁锭、青铜锭来!”铸造坊的工师道。
“程工,没了,咱们要锻一个月的粗铁、青铜,都被神炉炼完了!”工匠道。
“这么快?”
工师震惊。
驻足的张良,听到里面的议论,也是惊愕,道:“那炉子,是何神物?”
王承道:“它是青阳炉,能炼钢铁,锻兵器!”
张良瞪眼,道:“这,如此神器!但,若有此炉,工匠岂非无用了?”
王承道:“不然,这炉子,目前只有陛下能使用!”
张良暗暗称奇。
两人一路往里,来到织造坊,进了一个工池。
“咦,那晒的是什么?织布?”
张良目光所及。
池畔开阔处,一个个木架摆开。
上面放着竹筛,有一片片浅黄色,像是布,又似乎比布更为轻薄的东西。
“这是,纸!”
一个年轻,又不失威严自信的声音传来。
张良转头。
竹筛一侧,有一凉台,那晚见过的大秦新皇帝,就在那儿,拿着一只毛笔。
这个时代,是有毛笔的,常用于娟、帛、羊皮等柔软之物的书写。
蒙恬改良了毛笔,让它更利于书写。
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是谓“苍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