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群臣和太后不可能堂而皇之废了皇帝,而皇帝也没死,只能假借皇帝名头。
“陛下北狩,吾才能浅薄,何德何能继承帝位?况且按照法理,也应该是皇太子朱见深继位,请恕臣不能接旨。”
于谦出列,朗声道:“国不可能一日无君,主少国疑,都是国大忌,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继承大统,总摄百官,安定民心!”
皇太子朱见深被钱皇后带着坐在孙太后身边,一脸的懵懵懂懂。
王直也出列道:“昔周公辅成王,当承平之日;今殿下辅皇太子,于有事之秋。视周公之时又甚艰大,虽曰日望圣驾早还,以慰臣民之思,然虏情叵测,时月悠迈,天下之大,苍生之众,易以摇惑,殿下得不于此深谋熟虑之乎?”
说罢,金濂又出列高声道:“圣驾北狩,皇太子幼冲,国势危殆,人心汹涌,古云“国有长君,社稷之福”,请殿下继位大统!”
“请殿下继位大统!”
“请殿下继位大统!”
“请殿下继位大统!”
“请殿下继位大统!”
…………
霎时间,群臣皆尽伏倒,劝进声山呼海啸,回应在奉天殿里回荡,层层叠叠,不绝于耳,震耳欲聋。
朱祁钰满脸的不(po)情(bu)不(ji)愿(dai)。
孙太后微微叹息,此时又掀开珠帘,递出一封懿旨。
金英打开懿旨,宣读道:“迩者虏寇犯边,皇帝率六军亲征,已尝敕尔朝百官。今尚未班师,国家庶务不可久旷。”
“郕王朱祁钰,恪勤忠孝,亲贤爱民,即承大统,尊上为太上皇帝,奉藩京师,以奠宗社,群臣奉。”
“太后容禀,我为宗室,有何才何德,敢当此请?”
朱祁钰躬身推辞。
马顺开口道:“殿下何必固辞,国有长君,天下方安,殿下为宣宗之子天资英才,德行可昭诸王,如今国势殆危,尚赖殿下主持大局,恳请殿下以江山社稷为念,嗣位为君!”
朱祁钰转身厉声呵斥:“国势殆危,自有礼法在上,皇太子仍在,尔等敢乱法乎?”
于谦又道:“殿下为宗师,有匡扶社稷之责,此乃大义大节,今皇太子幼冲,国无长君,大义在礼法前,恳请殿下,以大义为重,以祖宗基业为重,嗣位为君!”
三辞三让之后,朱祁钰一挥衣袖,扫视群臣,而后慢慢走向龙椅,看着这大明的至高之位,缓缓转身,坐在了龙椅之上,淡淡开口:“诸卿为国家,朕祖宗社稷。”
难怪无数人为这个位置疯狂,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群臣跪伏在自己面前,一股莫名的掌控一切的感觉升腾而起,好似自己已经成为了这世上之高存在,一切都要臣服在自己脚下。
但他知道,这只是这个位置给人带来的错觉罢了。
古往今来,被权臣架空的皇帝还少么?
大臣和皇帝的斗争绵延数千年。
皇帝和大臣都想掌握更多的权力。
特别是有明一朝,中后期文官们理念就是‘拱垂而治’,皇帝你就负责高高在上行了,至于权力,还是交给我们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再一次高呼。
朱祁钰扫过奉天殿群臣,又扫过殿外,目之所及,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高呼万岁,音浪自冲云霄,激荡白玉。
朱祁钰确信,这种感觉让人迷恋。
但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很不稳。
群臣谈不上对自己的忠心,自己只是他们迫不得已间选择的皇帝。
在宗室眼中,他是庶子。
在勋贵群臣眼中,按照法理,皇位最终还是要回到朱见深手里。
为什么朱祁镇回来之后会发生夺门之变,还能成功?最大的原因便朱祁钰是庶皇帝。
参与夺门之变的有哪些人?
石亨京城保卫战之后青云直上,封侯不说,还是镇朔大将军、太子太师、京师总兵官,参与夺门之变。
英国公张辅的弟弟张軏,当时年过花甲,也参与了夺门之变,而英国公府某种程度上可以代表勋贵集团。
除此之外,还有都督府左都督张輗,凭借战功封伯的王骥。
提议南迁,最擅长治理水患的徐有贞。
太常寺少卿徐彬、左都御史杨善等等。
襄王朱瞻墡更是在夺门之变第一时间上书承认其合法性。
此人的态度其实一直没改变过,明明白白的朱祁镇派。
朱祁镇回来被幽静后,此人多次上书“请皇上最好早晚都要向太上皇问安,率群臣朝见,不要忘了要恭顺。”
朱祁钰没杀他,这等心胸当真宽广。
夺门之变发生之时,就连朱祁钰的第一重臣于谦都袖手旁观。
可见庶子当皇帝是多么不的人心,即便他在位期间文治武功都远超朱祁镇,可法理不合就是法理不合。
成祖跟随太祖半生戎马,立功无数,威望比朱祁钰的现在大何止千百倍,即便如此,靖难之后反抗他者云集,他甚至开列“奸臣榜”,诛杀了一部分建文朝臣,株连之人成千上万.
第26章 真男人就要有挂!
威望是日积月累培养出的一种无条件信任,再强的能力,有时候也取代不了。
这个皇帝不好做。
归根结底,他继位于危难之际,却不合法理。
但他可不是历史上的朱祁钰,他有挂!
足以打破一切的束缚和框架!
这个位置他坐定了!
朱祁镇?
滚一边去。
有多远滚多远。
不,让他滚了还不够,这狗皇帝该死。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该死。
二十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数十万民夫惨死,虽然让王振背了锅,可王振再权倾朝野,也要听朱祁镇的。
王振蛊惑英宗御驾亲征本身就是在胡说八道,《明英宗实录》记载土木堡之变前,瓦剌大军席卷之下,重镇纷纷告急,大同右参将吴浩都兵败身死。
此时只能出动京营三大营,在明初根本没文官统帅这一说明,三大营各自兵种单一互不统属,按惯例只能由皇帝亲征才行,这始于朱棣。
朱祁镇不回来还好,一回来,他必杀之。
不杀这狗皇帝,等着他上蹿下跳来个夺门之变吗?
不杀他,等着他给自己一个戾的谥号?
不杀他,等着杀掉力挽狂澜的于谦和郭登吗?把他们的妻女家眷送给瓦剌人凌辱吗?
李世民杀兄杀弟,可也不耽误他成为天可汗,千古一帝,只是这个所谓的污点会一直跟随他而已。
杀兄么?
简单的很。
刀子一落,咔嚓一声就成了。
是非功过,由后人评说。
反正又少不了一块肉。
况且五年之后主神殿就入侵了,登基之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得和孙太后虚与委蛇。
现在都登基了,一切都朕说了算!
没工夫和朱祁镇玩那些弯弯道道。
一刀杀了便是。
所谓的伦理束缚,不存在的!
如果仅仅在束缚和框架中行走,五年过后,主神殿入侵,那头抵抗?
想要在这五年间获得足够反抗主神殿的实力,就必须打破一切束缚和框架,怎么舒服怎么来。
真男人不是在别人指定的框架中行动,而是自己塑造框架。
朕!就是规矩!
朕!就是法理!
…………
法场上,上百人黑压压的跪在那里。
“刽子手!上前!”
顿时十几名手持鬼头大刀的刽子手走上前,站在凡人的身后,。
跪着的人皆是王振家族老少。
王振虽然是太监,但其实是有妻儿的,他本是个落第秀才,略通经书,在私塾教书,或许是认为中举人、考进士这条荣身之路过于艰难,他便放弃这条路,去做了教官。
大明重视基层教育工作,相关级别的儒学教官,包括教授、学正、教谕、训导,他们肩负着大明朝的基层教育教学工作,职责重大。
但是对于教学之人也有考核标准,作为府县基层教育机构的教育工作者,他们的被考核标准是,在你的学生当中,童生考中秀才的比例,秀才考中举人的比例。
可惜的是,王振的教学成绩严重不达标,九年的时间浪费钱粮无数,却没有培养出一位秀才或举人,所以按照明朝的法律,他需要被流放边关去当兵的。
在当时,当老师自然是比流放到边疆去当边军舒服的,所以在万般无奈之下,王振只有永乐末年自阉入宫,当了宦官,躲过了流放。
所以这货家族有上百人。
王振的族人死到临头,一个个慌了,奋力挣扎,然而一个个被困的十分结实,无从脱身。
“斩!”
监斩之人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只听得他咆哮一声,顿时十几个刽子手一口酒水喷洒在鬼头刀上,大刀落下,只见刀光闪过,鲜血溅射。
十几颗头颅落地,剩下的待斩之人则是惊恐万分,屎尿齐流。
一刻钟后,法场上上百人皆被斩杀,鲜血染红了地面,上百颗头颅滚落了一地。
哒哒哒哒哒!
忽然间,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大街之上登时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边关急报!所有人让开!”
呼喊声声嘶力竭,几匹马冲来,马上是几个一脸风尘的士兵。
边关急报挡者立斩,围观法场的百姓立刻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