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石亨在京城保卫战中大放光彩,而现在已经没了京城保卫战,也没立功,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当然,缺点同样的大。
说实话,有明一朝名将不少,明初最多,但开国名将都死光了,现在整个大明上下,带兵能力能超过石亨的还真寥寥无几。
矮个子里拔出石亨。
在触及到朱祁钰底线之前,他还是能够忍受石亨的。
朱祁钰淡淡开口道:“陈御使所言不是无的放矢,你说的朕早就知晓,众所周知,在这之前,朝廷已经处理了一批肆无忌惮之人,而且朕已经派锦衣卫,东厂前去调查,不管是谁,一旦查出,朕决不轻饶。”
对于陈镒所说的‘臣乞行巡按御史及各地按察司,核实再报,敢有前欺罔作者,当斩!’朱祁钰轻飘飘的掠过了。
这句话中的陷阱太大了,朱祁钰若是同意,那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按照陈镒的说法,以后由都察院核实军队是否杀良冒功之事,那么到底有没有杀良冒功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一旦都察院掌握这种权力,就代表他们的手伸进了军队。
实际上历史上也是从土木堡之变后开始,明朝皇帝的兵权旁落。
一部分原因是五军都督府的没落,皇帝是通过五军都督府掌控军队的。
土木堡之变后,五军都督府没落,都察院借机掌控赏罚把手伸进了军队中。
那些领兵将领为什么会听皇帝的?
因为皇帝掌握了赏罚和升官的权力,若是都察院掌控了这种权力,他们还有几个能听皇帝的?
这种揽权试探历朝历代都层出不全,是官员给皇帝的陷阱,你踩进去了?
不好意(的好赵)思,想要拔出来没那么容易。
你没踩进去?
那没事了。
作为皇帝,兵权旁落是大忌上。
朱祁钰怎么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谦微阖双眸,眼眸深处莫名,有些失望,又有庆幸。
他虽然是一个忠臣,能文能武,但是骨子里还是一个文人,是文臣阶级,站在他的立场上,御使若是掌控了军队的赏罚无疑对他有利,这是失望。
他骨子里是文人,也能够听出话外之音,但不会站出来反对,朱祁钰能够看到其中陷阱,对国家而言是大善,这是庆幸。
朱祁钰不知道‘臣乞行巡按御史及各地按察司,核实再报,敢有前欺罔作者’有多少文官参与在其中。
但他可以肯定,于谦没有参与其中.
第69章 叫门皇帝回京
有明一朝土木堡之变后,文官插手军队,皇帝兵权旁落,后世有人喷都是于谦的锅,以他为代表的文官集团利用这次机会成功夺权。
只是于谦虽然是文官,却并非文官代表,土木堡之变后,他被御史、六部连章弹劾,若真是文官代表,怎么会被连连弹劾?
叫门皇帝复位后,抄了于谦的家,连一百两银子都没有,和岳飞出奇的相像,岳飞被抄家后抄出272两银子。
几个朝臣出列禀报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后,就到了今日朝会的重点,朱祁钰开口道:“大军已到京城外三十里,胡尚书,你准备太上皇回京的礼制。”
此言一出,所有朝臣脸色都微变。
于谦更是脸色大变,满朝上下,一半都是朱祁镇提拔的人,但现在坐在皇位上的是朱祁钰,而且已经初步竖立了威信,一旦朱祁镇回来,两虎相争,同室操戈,朝堂上也会形成泾渭分明的派系。
本来稳定下来的大明又变得岌岌可危。
“陛下,兹事体大,纵观青史,从未有过被俘虏的皇帝回归的事情。”胡濙出列道,他不知道朱祁钰的态度,也就无法确定朱祁镇回京037礼制大笑。
人老成精,这老狐狸五朝老臣,眼珠子一转把球提了回来。
礼制是轻是重,你来决定。
朱祁钰淡淡道:“朕登基是何礼制?”
胡濙立刻明白,登基之事比起一个被俘虏的皇帝回京之事肯定要重大的多,可朱祁钰登基什么礼制都没有,你一个没俘虏的皇帝回京还要什么礼遇?
这时候胡濙自认为明白了朱祁钰的打算冷遇朱祁镇,却根本没想到朱祁钰不打算冷遇,而是打断杀了他!
“臣明白了,大军已到三十里外,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一切从简。”胡濙。
朱祁钰缓缓起身,似笑非笑:“诸卿,各司其职,随朕去接太上皇回京?”
…………
大军在京城五里外驻扎,袁左宗率百人骑送朱祁镇从安定门入城,朱祁镇在车架内,车架外,上官云阙等五个不良人指玄宗师守卫,保证朱祁镇绝对无法逃跑。
车架停在了安定门外,曹正淳站在车架前,高声道:“请太上皇下车!”
“我不要下车!我不要下车!”
朱祁镇蜷缩在车辇角落里惶恐喊道。
“来人啊,请太上皇下车!”
等了一会儿,朱祁镇还没下车,曹正淳道:“来人啊,请太上皇下车!”
两个太监钻进车辇内,一左一右架着朱祁镇下了车。
至于喜宁,早在大雪龙骑驻扎之后就交给了锦衣卫,让他先从北镇抚司转一圈。
朱祁镇瑟瑟发抖,眼神惊恐的看着京城,被架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曹正淳,在他眼中,已经看不到任何恭敬之色,有的只有淡漠之色。
“太上皇,陛下和群臣早已等候多时了。”
曹正淳淡淡道。
朱祁镇落地连站都站不稳了,嘴唇一直在哆嗦,脸庞抽搐,只有靠在架着他的太监身上才能勉强站稳。
他远远望去,回京的礼制简单到了极点。
不要说只有皇帝才能用的畅音阁乐曲,连钦差,宗室,皇室回京的乐曲都没有。
没有人守卫。
没有九盏龙灯。
没有九面龙旗。
在古代,礼乐合规乃是了不得的大事,比如大军凯旋归来,几面旗,几盏灯,奏什么乐都代表政治身份,错一点也不行。
假如今天仅仅只是大雪龙骑凯旋归来,此时就会有几百人奏《凯旋令》。
按照(cgcb)礼制,太上皇回京就算在简单也不能简单到这种地步,孤零零的只有朱祁镇一个人走着,甚至显得有些凄凉。
这也直接彰显了朱祁钰的态度。
没有一点掩饰。
他!
不欢迎这个所谓的太上皇!
孙太后,钱皇后,朱见深也在,看到儿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走来,孙太后无疑是愤怒的无以复加,袖袍下的双手紧握,但同时也有一种无力感。
如今朱祁钰已经掌握了至高权力,朱祁钰认她,她还是太后,朱祁钰不认她,她只是深宫里的老太后。
朱祁镇终于勉强站稳,蹒跚着往前走。
几百米外,朱祁钰站在群臣之后,面无表情的看着朱祁镇走来。
在两边,成千上万的百姓在围观,士兵们形成一堵堵人墙,防止百姓闯进来。
有些百姓直接披麻戴孝,恶狠狠的看着朱祁镇,若非有士兵们阻挡,这是百姓可能会扑上来撕碎朱祁钰。
二十万精锐,三十万民夫,他们的亲人有多少,少说百万。
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葬身于北地,再也无法回来。
土木堡之变后,京城遍布素车白马,到处都是披麻戴孝,拽布拖麻,痛不欲绝之人。
老百姓是朴素的,他们不知道土木白之变的内情有多少,他们只知道,皇帝御驾亲征,令大军全军覆没,不怪他怪谁?
一道道凶恶至极宛若实质的目光看来,虽然没有人大吼‘我要杀了你’但给人的压力确极为惊人。
他们的整个精神,气质都似乎在静坐之中融成了一片,他们身上的杀意从眼神之中,都毫无遗漏的表达了出来。
他们想很想撕碎了朱祁镇!
就算是一个武道高手面对成千上万人这样的眼神都要心生胆怯,更何况是一个懦弱的叫门皇帝。
朱祁镇看着一双双眼睛血红,择人而噬的眼睛,惊惧的浑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只觉得这几百米太长太长了。
若不是腿颤抖的很厉害,他很想以最快的速度跑走,他不想面对那些想要把他撕碎的百姓。
终于走完了。
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的眼睛,两边臣子们没有一个跪下,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他们很多人都是朱祁镇提拔的,也效忠他多年,可是一方面也是怒其不争.
第70章八问八杀!太上皇,请赴死!
如果朱祁镇仅仅是被俘虏,还可以帮他洗一洗,可是你竟然行扣关之事,这怎么洗?洗不掉啊。
朱祁镇逃避着着臣子们的目光,终于看到了他的弟弟,现在的皇帝朱祁钰。
朱祁钰背负双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眼神淡漠至极,那不是看活人的目光,而是看死人的目光。
朱祁镇打了个寒颤,不连忙看向孙太后,投向祈求的目光。
孙太后怜惜不已,他明白朱祁镇的意思:母后,-救我。
朱祁钰淡淡开口:“曹正淳,验-明正身了吗?”
“禀陛下,验明了,是太上皇无疑。”曹正淳恭敬道。
孙太后眼角一跳,这话怎么说的和死囚处斩一样呢?
“站直了!”
朱祁钰大喝一声。
畏畏缩缩,佝偻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皇帝,难怪能做出叫门这等废物之事。
朱祁镇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历史上他回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而是各种礼制齐全,按照皇帝来对待。
《明实录》则有一句“帝迎见于东安门,驾入南宫,文武百官行朝见礼。”
朱祁钰对这个废物哥哥是嘘寒问暖,做足了礼节。
朱祁镇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孙太后愤怒的浑身颤抖,钱皇后抱着朱见深双目催泪,两个妇道人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朱祁钰平静问道:“一路回来,有没有看到二十万大军和三十万民夫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