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那么多了,叔不会害你。”
昨天差点吓尿了裤子,姚四叔感觉丢人,不想多说。
“好,我听叔的。”孙长鸣一副老实孩子的模样。
姚四叔喜欢听话的孩子,一上午带着孙长鸣熟悉这一片水域,向他传授一些经验,以及大河里要注意的某些顾忌。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正在河边的一片水湾处,姚四叔正在跟孙长鸣讲着:“你看,这种地方,水流撞在岸边回转,下去的时候要注意暗流,如果没剩几分力气,就不要下去了,因为一不留神可能会被暗流卷下去……”
他正说着,忽然旁边的树林中,传来一阵猛烈地狗吠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呼的一声飞出来,孙长鸣拽了姚四叔一把,石头擦着他的额角飞过去,咕咚一声砸在河里。
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手里攥着铁链,拴着一头恶犬,咧嘴冷笑着从林子里走出来。
“汪汪汪!”恶犬流着口涎,朝着两人扑咬,将铁链整的笔直。
姚四叔恼火:“疤脸张,你干什么?”
刚才那一块石头真的砸中了,自己头破血流,人就废了。距离活命税只剩下三天了,一家人都会饿死!
孙长鸣在一旁露出畏怯的样子,往姚四叔身后躲着。
疤脸张是村里一霸,半年前从外面逃进来,据说练过几年武艺,之前在家乡就横行霸道,强坏了一个良家女子的清白,人家男人找上门来,他又把人捅死了。
结果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没处逃了,一头扎进绝户村。
那条恶犬本来是村子外免得野狗,寒毒之下,变得更加凶猛暴躁。
这一人一犬,倒是很般配。
疤脸张连连冷笑道:“干什么?之前跟你说了多少遍,这边是我的地盘,不准过界!”
姚四叔气的浑身发抖:“村子里采珠,都是在河里讨生活,什么时候划过地盘?”
疤脸张把下巴一抬:“老子来了,就有了这规矩!”
“汪汪汪……”恶犬也跟着狂吠几声,腥臭的口涎四处飞溅。
“你!”姚四叔气的说不出话来:“我找胡老爹他们评理!”
疤脸张毫不畏惧,不屑道:“去啊,看看那几个老东西,敢不敢来跟我理论!我告诉你,刚才那块石头只是个警告,再敢捞过界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摔死你儿子,办了你婆娘!”
姚四叔拔出腰里的采珠刀,却被孙长鸣死死拉住:“四叔,没必要跟这种亡命徒计较,咱们去别的地方就是了。”
他拉着姚四叔走了,疤脸张在后面哈哈大笑:“这小杂种倒是识时务,可惜你妹子又胖又傻,老子看不上,哈哈哈……”
姚四叔被孙长鸣拉出老远,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是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但最终,他还是一声长叹:“都沦落到绝户村了,都是可怜人,那家伙还要欺负人,唉……”
孙长鸣岔开话题:“四叔,这次的活命税你凑齐了吗?”
姚四叔苦笑:“珠子越来越少,我又不敢去氓江,到现在一颗还没找到呢。”他摆摆手:“行了,该注意的事儿我都跟你说清了,我干活去了。”
孙长鸣喊了他一声:“你不会去找疤脸张拼命吧?”
姚四叔已经看开了:“那种破落户,我跟他拼什么,不值当。”
孙长鸣点了点头,水面下,小泥鳅已经找到了一颗珍珠,足有蚕豆大小。小泥鳅对这些珍珠和河蚌其实不感兴趣,这东西肉太少,不够吃。
孙长鸣远远看着姚四叔在岸边活动了一下身躯,然后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他的魂魄附在小泥鳅身上,衔了那只河蚌,悄悄放在了姚四叔那一边水域。
距离活命税只剩三天了,姚四叔一无所获,还用半天时间指点自己,这份人情孙长鸣记下了。
然后,就是疤脸张了。
……
疤脸张把恶犬拴在了树上,挥舞手臂活动几下,可是看着滚滚河水的眼神中,却露出一丝畏惧和厌恶。
这样的生活好艰辛,哪里比得上在老家欺男霸女的时候?
一旦入水,寒毒侵袭,上岸后更是冻得全身哆嗦半个时辰。
忽然,他看向了姚四叔的方向……那家伙每次交活命税,都能上缴两颗珍珠。他的眼神迅速变得狠毒,回去把恶犬从树上解下来,然后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解开锁链把恶犬放下了水。
恶犬浮在水中,四爪划水,朝姚四叔方向游去。
疤脸张在岸上张望,恶犬游出去半里多,还没到姚四叔那边,忽然咕咚一声沉了下去,连一声哀嚎都没发出来。
“草!”疤脸张骂了一句,倒也不心疼,大不了再去抓一条。可是狗死了,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他正要往姚四叔那边摸过去,忽然看到狗的尸体又浮了上来,然后飘飘荡荡,竟然到了岸边。
疤脸张一阵好奇,拔出要上的短刀,小心翼翼的来单河边查看。
他刚伸出头,河水中射出来一道须子,细细长长,泛着淡金色。
嗖一声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十二章 兽言术
..,!
疤脸张挥手,凶悍的一刀斩在须子上,一股可怕的力量直接崩豁了刀口,短刀脱手飞出。
须子只是一拽,疤脸张咕咚一声落进了水里。
水中翻腾了一阵,渐渐没了声音。
小泥鳅嫌弃疤脸张,看也不看就将尸体丢开了,反倒是一口将恶犬吞了下去。
然后,拖着有些沉重的身躯,扭动上了岸。
孙长鸣从一边的树林中走出来,村子里从此不会再有疤脸张这个人了,尸体在河水中,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那些凶物的口粮。
他看着小泥鳅,这家伙又被撑着了,肚皮鼓起来老大一个包。
孙长鸣起了恶趣味,拿过拴狗的铁链,抖动着逗它:“你不是喜欢吃吗,继续吃呀?”
小泥鳅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晒太阳,对这个不厚道的家伙不予理睬。
小泥鳅的消化能力恐怖,孙长鸣看着它的肚皮慢慢扁了下去,身体又长长了一节。
熟悉的暖流从小泥鳅身上涌来,不过这一次暖流并没有在身体中游走,而是直接涌入了他的脑海,孙长鸣脑海中多了一些东西:兽言术。
源自疤脸张当年在家乡,劫杀了一个过路的老书生,从书箱里翻出来的一部残本古书。
他能够驯服恶犬,指使恶犬去暗害姚四叔,都是因为这一门法术。
只不过疤脸张修炼的不到家,只能沟通恶犬这种低级别的野兽,但这门法术练到了高深处,可以和强大的妖兽沟通。
孙长鸣学会了,可一时间也没有施展对象,就丢到了一边去。
他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偏西了,昨天回去晚了,害的妹妹担心,今天就到这吧,早点回去。
他起身来往回走,半路上听到远处姚四叔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不由得微微一笑。
到了村子里,孙长鸣正好看到云念影从房子里出来,愣了一下:怎么村外多了一处房屋?
他好心走过去:“晚上别住屋里。”
云念影莫名其妙:“不住屋里我睡哪儿?”
孙长鸣诧异的打量她一眼:你睡哪问我干什么?你想去我家混住?那可不成,小地洞我抱着妹妹都挤……难不成,你想把我妹妹挤出去?
“挖个坑睡。”
云念影眸子一翻:“有病。”
孙长鸣摇摇头走了,我好言相劝,你不听就算了。
云念影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却变得十分复杂。
今天她去了一趟县衙,查了绝户村的户籍。
丁口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重中之重。哪怕是绝户村这种地方,也是有户册的。
这一查,果然看出了问题。
都说绝户村三年换一茬,可是户籍上却有几个老人,户籍在绝户村很多年了。
到底是人死了没有销户,还是这些人真的在绝户村呆了很多年,她准备明天再找个人,仔细问一问。
至于孙长鸣这个少年……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恐怕问不出什么来。
但转念又想到,这样的傻小子,都能凝聚异文,定波府曾经的第一天才仙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定要尽快突破,凝聚异文。”
“这样的傻小子都超越本小仙女了。”
“就算是有大佬发功,助他凝聚的,也不能忍。”
……
孙长鸣到了家门口,憨妹一声欢呼冲过来:“哥!”
孙长鸣笑眯眯的张开双臂:屁股墩、屁股墩!
憨妹嘎的一下刹车了。
“咦,怎么今天变聪明了?”
孙长嫣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小屁股,冲他做了个鬼脸:“坏哥!休想再摔烂我的屁股,哼!”
“哈哈哈……”孙长鸣开怀大笑,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想不想吃肉?”
“肉肉!”孙长嫣口水话哗啦哗啦的。
孙长鸣微笑:“再等两天。”
……
咔嚓——
阴森的夜色中,法器显化的小院被一脚踩碎了。
定波府第一天才美仙子,只穿了小衣,两条欺霜赛雪的玉臂抱着身躯,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喀喀喀的,巨大的黑影缓慢远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那只巨大的脚掌再偏一点,她就跟着院子一起,成了碎片了。
她想到那个呆呆瓜瓜少年的话,默默地操纵飞剑,在地上挖了个洞钻进去。
要是那个呆呆瓜瓜的少年在这里,一定还会点评,她操纵飞剑刻意而呆板,不够浑然圆润。
倒是暗暗会赞美,身材浑然圆润。
……
疤脸张昨晚没回村子,也没什么人注意到。
绝户村里,这样的事情很多。采珠人多在水里待一刻,就可能被冻僵,永远沉在河底,连皮带骨被凶鱼吃个精光。
直到两天之后,还是姚四叔担心疤脸张报复,发现这家伙不见了。
疤脸张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几间,前主人也不知怎么死的,疤脸张刚来村子,跟几个人争抢,打残了两个之后住了进去。
现在房子空着,大家都觉得不吉利,没人去住。
自始至终,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孙长鸣。
明天就是交税的日子,孙长鸣这几天又找到了两颗珍珠,都有指肚大小。大河里的珍珠的确又多又大。
这两天孙长鸣都用东方大叔留下的丹药,喂给小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