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说了！”
黄蓉本还打算去找王语嫣，但赵言这一声实在太响了，周围的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这下她哪里还好意思再露脸，只好跺了跺脚又回房间去了。
眼瞅着这一系列看不懂的事情，赵言也懵逼。
“唉，这女人有点难猜啊…”
此时，伴鹤也来到了他身旁。
“主人，女人也猜不透女人。”
“……”
赵言翻了个白眼。
你丫就不算女人。
……
……
此后舟船一路顺河流南下，途中安然无事。
顺风顺水地过了五日后。
赵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苏州，离目的地只剩不到百里。
盛传江南有两个陆家庄，一个在太湖边，一个在嘉兴城外。
两庄虽然名气差不多，但无论是实力还是势力，却都是太湖边的那个比较强盛。
太湖陆家庄，庄主叫陆乘风，乃是太湖群盗的首领。
财大势大，还拥有一身上乘武功，乃是一品境的好手。
至于嘉兴陆家庄之所以能与太湖的陆家庄齐名。
一是因为陆家是一个武学世家，在江湖上小有名气。
二则是现任庄主陆展元娶了武三通的义女何浣君。
武三通师从南帝一灯大师，间接地，嘉兴陆家庄也就和段氏扯上了关系。
这一段关系在普通人看来也许不怎么样。
但江湖是个很讲人情的世界，有了这一层关系，一般的江湖人想打陆家庄的主意，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一灯大师的怒火了。
而这次想打陆家庄主意的人，倒是不怕南帝。
此时他正在查看“枯叶”送来的信息。
请君当入瓮
一阵轻柔婉转的歌声，飘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
歌声发自一艘小船之中，船里五个少女和歌嬉笑，荡舟采莲。
秋天是采莲的最好时候，荷花虽然已经凋零，但无数颗莲蓬却像小孩子的脑袋一样纷纷探出头来。
农家姑娘踏着采莲船采摘着新鲜的小莲蓬，以便供给市卖。
少了荷花的艳丽，湖边少了文人墨客。
但农人们觉得这样才更为自在。
湖里吆喝着热闹，但在湖边的一艘舟船上，赵言却是心无旁骛地看着手中的卷宗。
他的背后是江南的湖光山色，眼里看的，是未来的刀光剑影。
“没想到这陆家庄，竟然也是这么不太平…”
赵言抖了抖刚看完的卷宗，递给了一旁的大汉。
大汉约莫四十来岁，样貌憨厚，膀大腰粗，穿着一身屠户的标志短打，一看就是市场上的杀猪匠。
“回王爷，属下在嘉兴多年，这陆家庄的事情已然是了如指掌。”
杀猪匠原本一脸凶相，但在赵言面前却想挤出一个笑脸，于是这脸看着就实在是别扭至极。
“那陆展元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就平平，但在嘉兴这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
“他本人是极好名声的，可惜江南二陆，陆乘风那边始终压他一头。”
“结果这陆庄主去年外出了一趟，几月前才回来，一回来就张罗着跟那何浣君成婚，使了劲想攀上南帝的关系。”
“现在名声是上去了，但这陆家庄以后是姓陆还是姓段，还真就不好说了。”
他长相虽然不怎么样，但讲起话来抑扬顿挫，听着还颇为有趣。
赵言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杀猪匠闻言，一脸不知是喜还是怒的奇怪表情，语气倒是亲和：
“回王爷，属下叫李二元，加入枯叶有十年了，只不过属下一直都在江南这一带，从未去过开封，王爷自然没见过属下。”
“十年了啊…那你也算是元老了。”
赵言打量了李二元一会，起身走到栏杆边看采莲。
“谈不上元老，能再次为王爷效命，属下感激涕零！”
李二元行至赵言身后，躬身作揖。
赵言却并不转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辛苦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
甲板上很快便只剩赵言一人。
待到李二元下了船，茗烟却是从一旁的遮掩后走了出来。
她本就长得艳丽，今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裙，显得更为明媚动人。
“王爷，这个李二元有问题。”
“你也看出来了…”
赵言微微一笑，颇感有趣地看向她。
“说说看，哪里有问题。”
“奴婢并未看出破绽，纯粹只是靠的直觉。”
茗烟柔媚一笑，很快就将问题踢了回去。
她确实看出了一些不妥之处，但这些不妥却不适宜直白地讲出来。
反正…
不能从她口中说出。
“你这机灵鬼，肚子里想的肯定是枯叶明明每个人都对我有怨气，没理由这李二元如此谄媚逢迎。”
赵言笑着说出了他的判断。
事实上这正是茗烟怀疑的理由之一。
“枯叶”人人皆有傲骨，从上至下，无论是谁都不会有奉承讨好之举。
至少，最初几批的人选，无一不是如此。
李二元说自己在“枯叶”十年，但回话时的讨好之色，临走时的阿谀之言，都让人感觉不适。
尤其是七年前赵言弃用“枯叶”，许多人都有怨气。
就算是如今怨气渐消，这种刻意讨好的姿态也有些突兀了。
“这可是王爷说的，奴婢一个字也不会承认。”
茗烟低头浅笑，转而又问道：
“那王爷又是如何断定的？”
“我能断定，是因为这份卷宗有假。”
赵言双手环胸，皱了皱眉头。
“有假？”
“不错。”
他回想卷宗里的内容。
从陆家庄的规模、人口、庄中负责各种事务的人员名单，事无巨细应有尽有。
甚至连陆展元和何浣君的习惯爱好都做了备注。
这确实是赵言从后世带来的习惯，要求调查时，得做到尽可能细致。
不止“枯叶”，就是现在细雨楼也是类似的做法。
但问题偏偏就出在这里。
这等调查卷宗的制作由于太过复杂，想要在整个组织之中推行实在难度过大，在他决定弃用“枯叶”之时就已经改成只在调查个人时采用。
毕竟在这个识字率极低的时代，想要搞这种大信息采集简直就难如登天。
而这个规定，若说潜藏于其他国家的“枯叶”成员不知道，那很正常。
可要说在大宋待了十年的李二元不知道，那绝对不可能。
除非他…
根本就不是李二元。
而是一个许久不曾接触齐王府内部的外来谍子。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赵言抬起一只手按在栏杆上，用大拇指轻轻按压着榆木制成的扶手。
“真正的李二元估计已经死了。”
“唉，也怪我，贸然重启枯叶，向飞流是要累坏了。”
“七年，山川依旧，人心却已变迁。”
茗烟站在一旁，看着赵言微皱的眉头，有些心疼。
但她素来理性且智慧，很能猜测主子的心思。
“王爷准备何时去陆家庄？”
“都知道前方有诈了，你怎知我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