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云风眼神眯着看这人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在这香江地段?想要在江湖中讨口饭吃?该拜哪几个码头啊?”
“又有没有听过,宁怒阎罗,莫惹蟹哥?”
曾云风微微的眯眼,让这位男人眼神紧了紧,他的脸色莫名慌张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而是选择性的忘记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拜码头,你想多了吧?”旁边另一个汉子说道。
啪,又是一巴掌,不过这一巴掌是带着疤痕的男人打在自己兄弟脸上的,把自己兄弟打得一愣,“大哥,你!”
啪又是一巴掌,“我让你闭嘴!”带着疤痕的男人冷冷地哼道。
“白藕,红花,青莲是一家!”男人带着疤痕的男人拱手对着曾云风说道。
曾云风看着这人,听着这话,分明知道他是自报家门。
曾云风看着他,歪着头说道:“拳打三山五岳,脚踏南疆沃土!”
“口气倒挺大!”这位带着疤痕的大哥的瘦骨嶙峋的小弟冷哼说道。
可他旁边带着疤痕的大哥脸色却很难看,他自家爆了门口,说的是白藕红花青莲是一家。
可是,对面这位丁孝蟹报出的却是拳打三山五岳,脚踏南疆沃土,狂的没边儿,而且根本没报自己家的名号,实在是有点儿瞧不起人哪!
“敢问阁下是哪家门下?”带着疤痕的男人拱了拱自己骨节带着茧子的手看着曾云风道。
曾云风缓缓走到一个水泥墩子旁边说道:“看完,你再想想配不配问!”
曾云风隔着水泥墩子只有五公分,拳出如迅雷一般,可众人浑然没有听到丝毫声响,只觉这一拳绵软无比,像是轻轻地在水泥面上碰了一下。
曾云风缓缓将拳头从水泥墩子上拿下来,又朝着这男人看了一眼,说道:“今天到此为止,留你们几条活口回去报个信儿,这几条街丁家说了算,丁家的事轮不到别人插手,丁家的话事人没说话,谁再敢把脚踩进来,我就废了谁,不管你是谁的人!”曾云风一字一句地盯着这个男人说道。
“另外,等下找个人把这墩子抹平了,把栏杆捋直了,再换扇门!”曾云风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带着疤痕的男人,缓缓的走到了水泥柱子旁边,看了一眼印在水泥柱子上的拳印,仿佛这个拳印是水泥墩子在水泥浇筑的时候就产生的,只有在这拳印的四周带着一道一道螺旋的裂纹向四周延展开来,昭示着不同。
他只感觉后脊柱一阵阵发凉。
“大哥怎么了!”
带着疤痕的男人了叹了口气,我们走!”
“大哥,可是这…”
“我说我们走,你耳朵塞驴毛了啊!”老大训斥道。
“可是大哥,这是100多万呢!”
“把定金回头也退给他们,这种人咱们惹不起。”男人眼神凝重仍然盯着拳印。
“大哥!”小弟还要再说。
带着疤痕的男人冷冷盯了他一眼说道:“你们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
几人立刻像一只小鸡一样低着头,满脸横肉的男人放开了方敏,其他人放开了方婷、方芳,罗慧玲。
“还有,你下午来把这三件事干了,干不好仔细你的皮!”老大指着尖嘴猴腮的小弟说道。
“为什么就知道欺负我?”小弟低声嘟囔着却不敢反驳。
男人几人有些悻悻地从公屋走了下去,可心中仍然忐忑不已。
而方芳、罗慧玲、方婷则是疯狂地爬到了方敏的旁边抱着方敏几人痛哭在一起,仿佛一群受了惊的小鸡。
方展博冲到了楼顶上,看着四个女人抱着哭泣成一团,不知所措。
“玲姐怎么了?玲姐,玲姐?”
“展博,你可来了!”玲姐扑在了方展博的怀里痛哭不已,方展博搂住几个女人也是一起哭了起来。
就在刚刚那一刻,方敏都已经被拖到了高楼的旁边,就差一步就被扔到了楼下,生死只在一瞬,说她们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玲姐,刚刚那些人是怎么会走了。我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走的时候还狠狠瞪了我一眼。”方展博疑惑道。
玲姐捂着自己哭泣的脸说道:“是丁孝蟹他拦住了他们。”
“丁孝蟹这个王八蛋假好心,这一定是他干的。”
玲姐摇头说道:“不太可能,他和他弟弟有本质区别!”
“可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听他们刚才的话,应该是这几人踩了他的界冒犯了,所以他才出手赶他们走的。”
方展博看了几人一眼,怒火勃发,而方敏在此事件之后,就像是一只小鸡一样,整天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哪儿也不敢去。
方敏显然是被吓的不轻,不过任谁被拖到了十几层楼高的楼顶差点儿被人家从楼顶活活扔下去,估计也都会被吓疯的,而方敏没有被吓疯,就已经是人很坚毅了。
第九百贰拾叁章 说教已无益
慈云庵曾云风坐在凉亭里等人,等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兄弟丁益蟹,曾云风觉得应该和他好好谈一谈,否则他就是会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最后会把自己搞丢。
“大哥,你找我有事儿?”
曾云风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子说道:“坐!”
曾云风默默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缓缓说道:“每个人人生都有几个方向,家庭,事业,健康,朋友,灵魂。”
“有些时候,这几个非常脆弱,尤其是家庭、健康、朋友、灵魂,他们就好像是玻璃珠子做的,一旦掉在地上有可能就摔碎了,再也无法复原,可唯独事业是可以的。”
曾云风说完,看着丁益蟹,丁益蟹也看着曾云风,不知道大哥究竟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很珍视这个家庭,可是人做事还是有底线的。”
“大哥你是怀疑我?”
曾云风抽了一口烟,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现如今的关键是,你想从这场官司中得到些什么!”
“毫无疑问,是老爸的未来,奶奶还在汕头等消息呢!”
曾云风笑了笑说道:“这世界上从建立规则开始,就有不遵守规则的人,而不遵守规则的人,往往是获得利益最多的人。可是这些规则就像一个又一个个的大网,网住了一条又一条的鱼。”
“当然,逃出去的更多,所以每条鱼都心存侥幸,都以为能够逃出大网的补获,所以频频就有一些人希望能够通过不遵守规则来获取暴利。”
“可是这世界是相对公平的,当很多事出现极端之后,这种概率就会非常小,可是非常小的事情又经常会被放大,于是…”
“这也是人们为什么有的会笃信上天有眼的原因!”
“大哥,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曾云风碾灭了烟头,站起来看着远方的风景说道:“人在做,天在看!”
丁益蟹嗤笑一声,说道:“大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虽然我们忠青社早早晚晚都放着关公,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关公能保佑我,我如今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能让这么多小弟跟着我,只是因为我信自己!”
“大哥,老爸的事情既然你不想管,那你也不用插手,何必搞这么多事情出来?有些事情越简单越粗暴,有可能得到的效果越好,你那些底线不值一提。”
曾云风缓缓回头看了一眼丁益蟹,丁益蟹被曾云风的眼神看得一个激灵,看来他心中还是抱着很大的侥幸心理,曾云风太明白如今丁益蟹的想法了。
丁益蟹现如今混混出头,忠青社又在几个地区发展的非常快,他手底下已经有几万多人马。
他虽然不是香江最大的帮派之一,可是也是一呼百应,各个地方的老大也给他几分颜面,而且,他手底下经营的这些公司、社团、企业不在少数。
毕竟,又有哪个人能够真正抵御这些诱惑呢?
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可太难了,丁益蟹可不想让人认为他是一个连老爸都护不住的老大。
这样的老大,还有谁能够跟着他呢?单单是从这方面来考虑,他就必须把丁蟹捞出来,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曾云风笑笑,坐下,看着眼前天真的丁益蟹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混黑,身边都是兄弟吧!”
“我当然知道那些所谓的烧黄纸斩鸡头的兄弟有些都是过眼云烟,为了利益转过头就可能把你卖的丝毫不剩,可是花花轿子人人抬,有些时候这些面子还是很有用的。”丁益蟹有些感伤地说道。
看来,这些年他经历了不少难堪的事情,同样,他也慢慢的磨练出来了。
“可是大哥,我觉得人要有一口气在,人也只是为了争这口气!”
曾云风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可以控制你手底下的所有事?你可以控制方家,控制忠青社,控制湾仔区,觉得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下。”
“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永远不要想着控制所有人,再好的计划,总会赶上变化,越是过于纠结,越是歇斯底里,就越是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
“人要学会控制自己欲望,欲望永远没有尽头。”
“大哥,我不想听你说教。”丁益蟹昂着头,看着旁边的曾云风,直截了当的说道:“从小到大我已经听过太多你的说教了,有的时候你比奶奶还要啰嗦,教我们做人道理,罗里吧嗦的,罗里吧嗦的,说这说那,啰嗦个没完。”
“可是现在我还不是一样长到这个程度,我还不是一样到了这个地步,我靠过谁?我都是靠我自己打拼。”
“当初我在澳岛被人砍了三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在油麻地被人困在仓库里,你又在哪里?”
“我把你看作我大哥,是因为我们血脉中有着联系,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指手划脚。”
“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想法,老爸这件事我管定了,我一定让他不坐牢,为此不论我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方家,你可以救一次,可是并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救下去,不信你就试试看,究竟是他们能活的长,还是我的手段多。”
曾云风再次笑了笑,丁益蟹看着曾云风笑容,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曾云风在笑,他感觉丁益蟹跟自己当年一样,总是想要控制整个黑道,想要帮别人决定未来,谁要让别人有更好的出路。
想给别人机会,想要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后来想想,这一切多么可笑,人能管好所有的事吗?能管得了所有别人的事吗?能让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外吗?
事业,家庭,朋友,灵魂,健康,这些东西并不是完全可以共存且共同提高的,就没有完满的时候,而在一项茁壮成长之后就会影响另一项。
他们不是同步在增长,而是有高有低,有了这个,有时就会失去另外一个,有了另外一个,又会失去另外一个。
每个人这五样东西都是参差不齐的,想要真正全拿到手里太难了,单单是守住本心这一样就千难万难。
第九百贰拾肆章 对错谁能定
丁家几兄弟想要救自己的老爸。
丁益蟹,丁旺蟹,丁利蟹几个人都想救丁蟹,他们不想让丁蟹坐牢,甚至为了这个目的,丁益蟹甚至不惜做出任何事情,他们错吗!
可是方家几个子女想要报仇,他们想要让应该得到惩罚的人得到惩罚,想要让应该受到惩处的人不再逍遥法外,他们错了吗!
世间对错是非,很多都难从不同角度分出究竟谁对谁错。
只能从一个单一的角度进行辨别,例如,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杀人应该偿命,或者受到专项的惩罚,欠债应该还钱可有的时候,在法外容情的时候,在情理法相冲突的时候,人们还是会相应的进行偏转,所有的一切都无法从绝对的公平和绝对的正义的界面来进行定义和判断。
人们一旦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判定问题,自然带着一些偏颇,就连曾云风自己,同样是带着这种偏颇的观点来看世界看问题的。
曾云风也不可能要求丁益蟹像个圣人一样大义灭亲,逼迫他承认丁蟹应该被判处缳首死刑,这种要求太无情,也太可怕了。
丁蟹从他犯下的罪行来看毫无疑问是个罪犯,可是现如今他的这几个子女并不都是想要干坏事的。
可能如今的丁益蟹并不能理解曾云风所想表达的东西,只会觉得他矫情且虚伪。
可是曾云风认为如果周济生甚至龙城邦在这里一定会理解他所说的话。
人和人之间,终究要取得相互谅解,毕竟这不是一场战争,更不是一场亡国灭种的生存战争,非得分个你死我活才行。
人有的时候自欺的能力很强,也就是俗称的找借口。
丁蟹在进行自我欺骗,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丁益蟹同样在继续进行自我欺骗,他觉得自己是为了孝道,为了父亲,为了这个家,为了他的事业,为了他的名声,他可以这么做,这没错。
可是人们有的时候被事物蒙蔽了双眼,有些事情,不过是他们自行的自我欺骗和自我脑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