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顾长安遭遇一次刺杀,必然心生警惕,再想袭杀就难了,除非攻上千户所……只是一个千户所都有着大阵护持,戒备森严,哪怕是我亲自前去,也根本不可能攻打下来!”
“另外,陈塘郡据点几乎损失殆尽,这事太大,只能将此事上报宗门!”
想到这里,他顿时咬着牙。
顾长安,顾长安!
“要不是他……”
“我又怎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咬着牙,随后唤来一人。
片刻后,便有弟子敲门进来:“阁主,您有什么吩咐?”
弟子躬身行礼,说话虽然极力平稳,但还是能听出一些颤抖——阁主此时定然还在暴怒,万一要是迁怒于他怎么办?
阁主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但却并不理会,沉声说道:“我欲要回宗,你吩咐下去,让所有残存的弟子全部潜伏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行动!”
“谁要是敢违抗,宗规处置!”
“是!”弟子见不是迁怒,心里松口气,连忙应答。
而阁主则是冷哼一声,走出屋。
随后一甩袖子,便身体一纵,化虹而去,转眼便消失在天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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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一出好戏
天边一道流光落在城外,没多久,顾长安缓步而来,朝着府城城门行去。
此时已经是天光大亮,还是早晨,带着冰冷寒风,有些刺骨。
雪还没化,树梢上都有着冰凌。
城门口有着士兵把守,检查着过往行人商队,城外有着不少百姓排队,都穿着棉衣棉袄,裹得严严实实,站在寒风中等待入城。
眼见着顾长安前来,身着单薄的宽袍大袖,却好似感觉不到丝毫寒冷,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
顾长安并未排队,反而径直走到城门处入城。
守卫的士兵见着顾长安这般气度,一时间都被震慑,此时一名好似头目的士兵上前,拱手恭敬道:“这位公子可是武者或修行者?”
顾长安微微颔首。
眼见应承,这守卫当即态度更加恭敬,忙道:“武者入城可免去排队……公子请进!”
“对了,若是公子第一次来府城,可前往城南,城中有专门开辟出来给武者和修行者聚集的街道、坊市,公子若有兴趣,可以前去逛逛。”
说着,摆摆手让士兵让开道路,恭迎顾长安进去。
听着这话,顾长安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径直走进去了。
刚刚剿灭了黄泉宗的一个据点,顾长安心情稍显放松了些,虽说郡中还有着一位黄泉宗派驻此地的宗师境7重阁主,环伺在侧,但这终究不是他现在所能对付的。
为这担忧,不过徒增惶恐罢了。
而且,在顾长安看来,现如今最为惶恐的应该不是他,而是那位阁主——陈塘郡的黄泉宗弟子几乎被他一网打尽,这个阁主现如今恐怕手上所用之人不多,他现在应该焦头烂额。
摆在这位阁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丧心病狂,震怒之下主动前来府城,强攻千户所。
要么回禀宗门,请求宗内派人前来增援,另做他法。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而在顾长安看来,这位阁主既然到了宗师境7重的修为,最起码不是一个傻子,想来应当不敢前来强攻千户所——
自悬镜司成立以来,放眼大燕十三州,还从未有过哪个势力和宗门胆敢明目张胆的对抗悬镜司!
毕竟悬镜司背靠大燕朝廷,胆敢强攻,这就是造反!
黄泉宗虽然三百年前被悬镜司和诸多宗门覆灭,但那却未曾被打上造反谋逆的名号。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暗中发展,招收弟子,否则的话,一旦被打上谋逆名号,哪怕是暗中发展,这些年又有谁敢进入黄泉宗?
脑海中闪过这些念头,顾长安微微一笑,将其消散。
旋即走入城中,也没有立刻回千户所,而是就在街道上走着。
自从来到这里后,他还从未仔细看看自己下辖的风土人情,以往到地方县城中,也都是为了清缴妖魔鬼物,来去匆匆。
这时才算是真正找到一些闲暇。
一路走来,看着左右两边,然就在此时,忽然眉毛一挑,似乎看到了什么。
快步上前,走到一处路口的茶馆前。
这茶馆临着路搭个棚子,此时是冬天,寒风吹着,大都不愿意出来,因此茶馆棚子里并没有几个人。
仅有俩人坐在桌子前,贼眉鼠眼的望着某处。
“你们俩在这干嘛呢?”
顾长安坐在椅子上,朗声问道。
“哎呀。”
听到声音,俩人下意识循声望来,一看到顾长安,顿时一下子跳起来,旋即连忙说道:“顾千户(安哥儿)你怎么来了?”
这俩人,正是顾小六和郭小四。
“逛逛街……”
顾长安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反而问道:“你来刚才贼眉鼠眼,看什么呢?”
一听这话,俩人脸上顿时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抹神秘之色,不由对视一眼道:“看戏……好大一出戏啊!”
“哦?”
顾长安也来了兴趣。
坐在桌子上,喊老板上一壶新茶,旋即就将目光放在了两人所注视的方向。
却见那里,是一处小巷,巷口临街,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看似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旁边挂着一个招牌:摸骨看相,铁口神算。
顾长安能看出来,这老道士身上不是武者,更不是修士,身上气血法力全无。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摊子前的一个年轻人。
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模样,长相清秀,气质儒雅,好似一个读书人。
实际上,也确实是个读书人,顾长安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浩然正气——这是一个纯粹的读书种子。
此时,这位读书种子站在算命先生的摊子前,走过来走过去,面上也带着犹豫不决之色。
他这个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想算命问卦,但却又心存疑虑——那算命先生此时都已经正襟危坐许久,就等着这年轻人上钩呢。
只是等了又等,顾长安一盏茶都喝了一半,算命先生正襟危坐的腰头疼了,也没见这年轻人下定决心。
到了最后,更是一咬牙,扭头走了。
“这……”
算命先生当即目瞪口呆,一副风中凌乱的模样。
而顾长安则是忍不住笑出来,不禁摇头失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人心里确实有些拿捏不定的事情,只是……
若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顾小六和郭小四这两人,何必凑在一起,专门在这里看戏呢?
这俩人虽然平时混不吝,但该修炼的时候却从不偷懒,如今这俩人抛开修炼而跑到这里,很明显,这事还有后续。
绝对是场大戏。
果不其然,在顾长安的目光注视下,这年轻人离开这里,迈步走到街上,大约两百步左右,便走到一处房屋前。
而正当他打算开门时,两个带着腰刀的捕快,也走了过来。
“你就是于春喜?”
其中一个年级大些的捕快,出声问道。
“我,我是于春喜。”
俗话说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君。
县君和府君固然掌握着生杀大权,但对于升斗小民而言,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们接触不到。
但那些位份卑微却权柄不小的微末小吏,却对他们有着极大的威慑。
区区一个典吏便能将一个普通的家庭给弄得家破人亡。
更遑论是有着抓捕、动手全力的捕快官差呢?
这年轻人不过就是普通人家的读书人,此时眼见着两个捕快过来,顿时心情紧张,说话都结巴了,有些忐忑的说道:“两,两位差爷,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于春喜是吧?”
年长的捕快,率先开口说道:“某家姓刘,乃是这府城巡检司的一班班头,你不要紧张,这次找你来,就是想询问你一些事情。”
听这话,名叫于春喜的年轻人连忙行礼。
随后又磕磕盼盼的说道:“刘,刘班头,还有这位差爷,外边天寒,不如来寒舍坐坐,咱们进屋说?”
“进屋就不必了!”
刘班头摆了摆手,道:“其实这次来,就是有件事想找……”
他的话还未说完,这时院子的木门忽然‘嘎吱’一声被打开,紧接着一个相貌清丽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
虽素面朝天,却掩盖不住清秀丽质。
此时脸上带着笑容,一只手更是拖着肚子——肚子圆滚,很明显是已经怀孕了,而且时日不短。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快快进屋,外边这么冷,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见着这妇人,于春喜当即就慌了,连忙关切的问道。
“奴家没事,刚刚在里面休息,听到外面有声音,还以为是夫君你回来了……这两位差爷怎么……”
她目中带着询问之色,又有一些升斗小民见到官差的忐忑和紧张。
“没事没事,就是一些小事。”
于春喜搀扶着自家妇人,随后看向刘班头两人,脸上挤出笑容,说道:“两位差爷,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我家夫人从小体虚,如今又即将临盆……”
“事情很快就能说完,于公子不必着急。”
刘班头摆了摆手,示意于春喜稍安勿躁,然后说道:“其实这次来,我们主要是有些疑问想请尊妇人回答。”
“此事……关系着一场命案!”
刘班头是老公门了,素来直率,此刻直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