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容颜变年轻,但与中年之时无甚太大差别,且林、韩二位长老都见过无崖子年轻时的容貌,激动的老泪纵横,立刻大礼跪拜,“见过掌门!”
后面数百名弟子同时跪倒,齐声高喊:“见过掌门!”
这一声高喊,满含弟子们的惊喜,声高远传,将他们此刻心中兴奋大大的散发出来。
几天前他们还在为宗门没有先天高手坐镇而惶恐不安,现在,人人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王者归来的模样。
逍遥派还是那个逍遥派。
苏星河老泪纵横,趔趄着上前。
他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了那个年轻的,俊逸的,熟悉的白衣男子。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和师傅初见的那一日。
一模一样的容颜,相似的白衣,嘴角含笑的问他,要不要拜师。
苏星河一时竟分不清此刻是小时和师傅初见,还是师傅安然无恙返老还童归来的错觉。
“星河。”
无崖子感慨着开口,不用多说,只看苏星河的样子,就知他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这一句熟悉的声音将苏星河唤到现实,无崖子的面容变得清晰,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么多天郁气全部吐出。
他的面容放松下来,俯身拜倒。
“星河见过师父。”
……
无崖子归来,众人济济一堂。
他有条不紊的安排门中诸事,条理分明,张弛有度,既让逍遥派安稳运转,又保持一定的动力。
“启禀掌门,这是三日前增发的江湖月报,因封山之故,未得到消息,这才送到。”
“你下去吧。”
弟子将江湖月报呈上,无崖子接过一看,扫过一眼,突然面色一变,“他们怎么会知道?”
“什么?”
江湖月报传诵一圈,在座之人面上都极难看。
李仲一掌拍在桌上,额头青筋跳动,怒气隐忍不发,恨恨道:“是谁走露了风声?父亲重伤垂危之事天机阁是如何得知的?!”
增刊的这份江湖月报,所述的正是明王李稷吐血昏迷,已近濒死之事。
郭靖面色也很是难看,“当日在场之人谁也没有下山,逍遥派紧接着封山,谁能传递消息出去?!
自十日之后,有谁下过山,与外人接触过?”
“下山?我记得之前有人下过山,还和一人说了很久的话……”韩长老迟疑着把目光摆到一旁。
李清瑶眼睛一瞪,“你不是说我二哥泄露的消息吧?”
林长老忙道:“怎么会呢,韩长老只是这么一说,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二公子。”
李仲看了韩长老一眼,说道:“十一月十三日我下过一次山,之前我们来时有一位好友同行,他那日没有上山,一直住在山下的客院中,我一时半会离不开,就让他先离开。”
韩长老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二公子千万别误会。”
李仲点点头,转言道:“莫非天机阁的文士一直在擂鼓山上未走,见到了那一幕?”
郭靖想了想,微微摇头道:“应该不会。不过那日无关人等均已下山,留在山上的只有我们这些人,文士绝不可能假扮混入,而若是他藏身山上某地……”他说着话,双眼精光一闪,目光陡然锐利。
天机阁的文士胆敢如此行事,可就犯了天下之大不韪。
他既然能够藏身擂鼓山不被发现,那是不是隐身武当山不被人发现,黑木崖、灵鹫宫、光明顶都是同理。
乃至于栖身在各国皇宫,扮作太监宫女,隐秘的刺探消息。
若真如此做,恐怕皇帝今夜宠幸了哪个妃子,宠幸了几次,用了什么姿势,第二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裤衩,都会被天下人所知。
那么,天机阁绝对会被天下所有势力共同剿灭,立刻,马上绝无二话。
即便它再隐蔽,再神秘,除了死去,再无第二个可能。
所以,天机阁将天下高手尽排在榜,每个人的大部分信息都被披露出来,还安然无恙,不单是因为它神秘强大,还是因为它懂分寸。
李仲有这般猜测,其实很快也就否定。
那么话说回来,既然排除了这种可能,那么只剩下一种,擂鼓山知晓明王伤势之人中,有人出卖了这个消息。
众人目光不觉来回扫视别人,觉得每一个都值得怀疑。
李仲拿着月报仔细看了看,眉头一皱,道:“当日在擂鼓山上见到父亲吐血昏迷的有,我、我的徒弟小贝小冬、李源、林溪、古嬷嬷、王景行、王行止、童姥和灵鹫宫四人、郭叔叔。清瑶当时昏迷,醒来后才知晓。
之后,因留在擂鼓山,逍遥派林、韩二位长老和梅九也知道此事,再后来苏星河前辈也知道。
应该没有遗漏,大概就这些了,大家可有异议?”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无异议。
“也就是说,奸细就在我们这些人之中。”
殿中气氛骤降。
第90章 巧配合兄弟捉贼 危世子久无音讯
此刻这些人都在殿中,李仲缓缓将众人看过一遍,开口道:“此事关乎明王府传承发展,我绝不姑息,定会追查到底。
若是谁能主动坦白,或许我能放他一马,但若是真被在光天化日之下抓出来,不管是谁,休怪我不留情面!”
他说话铿锵有力,身周一股气势忽地一扬,朝殿中众人缓缓压去。
“没有人说话,”李仲道:“那我们就一个个排除,先从……”
李源眉头一皱,忽地打断他的话:“二哥,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要同众人撕破脸?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将父亲的情况吗?
父亲留下的日子不多,明王府日后的发展才是关键,这种时候,你单揪着这一点不放,真不知你是何居心。”
李仲同他对视一眼,噗嗤一笑:“我是何居心?我能有何居心?
我的苦心就是想方设法让父亲活过来!那么你又是何居心呢?”
他啪的将月报摔到地上,一脸怒气冲冲。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觊觎世子之位!在王府时就同大哥多番作对,联合你母亲和外祖一起,想方设法找寻大哥的错处。
我告诉你,李四,别说大哥不会被你推下去,即便他倒了,还有我呢,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有我李仲在一天,你李源就绝不可能当上世子,当上明王!”
“你胡说八道,我这是从王府的角度出发来考虑问题,乃是上上之解!
反而是你,医治父亲无功有愧,就憋着气在这里用劲,你不觉得你太可笑了吗!”
兄弟二人骤然间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殿中气氛登时剑拔弩张,将在场之人惊的无以复加。
郭靖想开口劝解,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让他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三位先天老神自在的坐在上首,他们不开口,谁能劝解。
哦,对,还有一个人。
李清瑶眨着迷茫的眼睛起身,试探着开口:“你们不要再吵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关键的是父亲,二哥,暂且将此事一放。”
李仲忽的转头,双眼赤红的盯着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也不赞同我是吗?”
“不是,二哥,你要以大局为重。父亲的事此刻定然已经在江湖中传扬开来,那我们面临的压力将会很大。
大哥接到消息这么多天都没有回音,焉知不是被此事绊住了手脚,说不定京城形式已很是危机,我们该在这里用心的。”
李清瑶这话很是正确,古嬷嬷、苏星河、梅九等纷纷点头。
韩长老直接出言道:“二公子,郡主说话入情入理,不若先将此事搁置,先将要紧的事处理完再说。”
他洒脱一笑,环手指着在场之人,“反正我们这些人又不会跑,你尽可放心。”
听了他的话,李仲的怒气好似平复了一些,面色没有方才那般凶狠。
李仲看着他道:“韩长老也如此认为吗?”
韩长老道:“那是自然,”
突然,在韩长老眼中,李仲面孔突然一花,自己脑中一空,仿佛听到有人在问自己安排封山事宜时去了哪,见过什么人。
韩长老想都没想,就将自己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股脑的说出。
其中还包括找寻没人的时机,来到山下与人接头,将山上之事尽数告知的事。
他话刚说完,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然后就见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自己。
还没反应过来,李仲就对无崖子一礼,道:“前辈刚回来,门中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晚辈这便告辞了。”
无崖子复杂的看了韩长老一眼,对他点头道:“你放心,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仲带着李清瑶、李源几人离开这里,其他人也相继离开,只留下逍遥派中之人。
韩长老早已明白自己将什么都说了,伏在地上,五体投地,两股战战,却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无崖子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之前我外出遭人埋伏之事,也有你的功劳吧。”
“弟子,弟子……”韩长老额间冷汗涔涔,瞬间湿了一片地砖。
……
黄蓉焦急的在厅堂中来回踱步,不时抬头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无名进来道:“师娘,我同福伯见过,他已经将明王府的人手大半散了出去,一时之间还没有消息。”
黄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问道:“追风那边呢?”
“也没有消息。”无名涩声道。
“是我疏忽了。”
黄蓉坐到椅子上,整理一番思绪后,快速道:“世子和追风他们自五天前离京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定然出了什么事。
这是有人盯上了李彧,不想让他安稳的做这个世子。
你尽快将消息传到擂鼓山,让靖哥哥他们……”
“师娘!”
金银匆匆走进来,打断了黄蓉的话。
她没有生气,反而打量金银一眼,面色微沉,道:“金羽鹰没有带来?”
金银一脸苦笑,“师娘说对了,三皇子说金羽鹰是皇室供养的灵兽,不便为外人差遣,任我如何说,就是不松口。”
无名有些生气,“不提我们六扇门用过多少次金羽鹰,只说此次所用乃是为了世子,三皇子何以如此不近人情!”
金银叹了口气,圆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倒了杯茶一饮而下。
黄蓉面色已恢复平静,她转念一想,便知其中的关键,嗤笑一声:“三皇子的皇妃是大理寺卿的女儿,大理寺卿和礼部韩尚书是连襟,你说他为何如此做。”
无名将这关系一琢磨,立时明白过来。
如今皇上老迈,说不准就是这几年的事。九个皇子之中,唯三皇子、四皇子、八皇子三人出众,其他几位皇子不是庸碌,便是其中某一位的拥簇,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