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笑如雷,人影掠动,数道身影自远处而来,在月下飞逐,落在于一处屋顶。
为首一人浑身气机暴乱狂飙,目透璀璨精光,正是权力帮帮主燕狂徒。
街角一头,凄凉王扛枪倚墙,身形佝偻,手里剥着花生,眼神也在上下打量关七。
燕狂徒猝然扭头,发如狮鬃,对着长街一角喝道:“诸葛神侯,你既已到此,还不现身?”
“老夫早已现身,只是伱才看见而已。”
长街另一头,诸葛神侯等五道身影迈步而出。
“嘶!”
只这几人走出,陆陆续续赶来观战的各方势力,无不勃然动容,神情不可谓不精彩。
“那位龙精虎猛的老人莫不是九大关刀龙放啸?这位前辈怕是已有近二十年未曾出手了,当年的天下三大绝顶高手之一。”
“这位师太难不成是红袖神尼?”
“洛阳王温晚!”
“懒残大师叶哀禅!”
再加上最后的诸葛神侯,如此阵仗,放眼当世武林,怕是……
“镇北侯何在?”
诸葛神侯叹声一呼。
“本侯在这里!”
轻语坠地,众人闻声瞧去,不免目瞪口呆,失神当场。
皓月当空,但见有一庞然大物,于那高低错落的楼檐屋顶上纵跳奔跃,驮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自皇宫而来,来的端是奇快。
月华一映,奇物现形,但见那庞然大物目透光华,四肢跳纵如飞,摆尾摇头,犹如活物,看的人忘生忘死,惊骇欲绝。
“啊……石狮子!”
诸位,端午安康!
第213章 当世最强一战
石狮子?
月下哪还有惊呼啊,尽皆失声,呆愣瞧着,还有的人面目癫狂,这要是青天白日被人看见,还不倒头就拜。
视线所及,有一人青衣飘卷,骑狮而至,仿若仙神。
那石狮看着沉重巨大,不说万斤,也有数千斤重,然动行轻灵如飞羽飘叶,在屋瓦飞檐间扑纵,竟不发一点动静,待四爪站定,已盘身歇在一处屋顶,垂颅趴身,沉寂了下来。
陈拙坐在狮背上,垂目俯瞰,甫一落下,一抹璀璨剑气已“叱”的自下方横空飞来。
他眼皮一颤,眉心红印一亮,原本趴下的石狮遽然一提左前爪,霎时狂风大作,将那剑气当场拍散。
关七犹若疯魔,眼中已无黑白二色,神华大放,望着四面八方,明里暗里的一张张面孔,好似见猎心喜,面上狂态再添三分,体内气机浓郁升腾,如能上接皓月,张口撮嘴一吸,又引来了一束月华垂降而下,惊的所有人连连后退,连连失声。
陈拙却视若无睹,而是望向诸葛神侯,好奇道:“诸葛先生,你何故入京啊?我还以为你会携旧太子另起炉灶,凭你的实力和威望,再加上伱身旁那几位的势力,怎么着也大有可为。”
诸葛神侯满眼复杂,眸光一烁,望着陈拙已展露出的非凡气象,再瞧瞧骑在狮脖上的赵师容。
看着这位新登基的女帝,他心绪难平。
“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如果硬要说为何改变主意,大抵是从听到你被赐封“镇北侯”的那一刻起,更因为这天下还姓赵。”
凭陈拙将一个不为人知的帝姬一手捧上帝位,论权势比蔡京只大不小,若他当真野心勃勃,封王拜相都是一句话的事儿;再者,他若真的贪权爱利,手段妙施,大可自己当皇帝。
但这么一来,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各方,立马便会招致群雄割据,四分五裂,待到大金铁骑过境,无论是各方势力,还是各路豪雄、盖世高手,恐也难逃死路,被碾为齑粉。
而今陈拙扶一位帝姬为帝,虽于理不合,然无论如何,天下仍为赵姓,不至于人心涣散,又雷厉风行铲除蔡京一派,还重启了不少如宗泽、老种经略相公等朝中宿老名将,大赦天下,也算是恩威并施,稳固人心。
“老夫现在相信你是真的为了天下。”
诸葛神侯言语中满是感慨。
“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你。”
他一手在前,一手负在背后,淡淡道:“这天下已然经不起折腾了,再动,必是伤筋动骨,你既是为了天下,我便没有大动干戈的道理,不然此战一毕,亡国之祸近在眼前。”
陈拙眼神轻动,“你待如何?”
诸葛神侯眼神直视,“咱们便一战定胜负,我若败了,我身后势力,尽归新帝所有,你若败了……”
他剩下的话并未说完。
陈拙会意般的沉吟片刻,眸光垂落,看着底下的一张张脸孔,又望着转过头的赵师容。
赵师容忽凤眼微张,居高临下地脆声开口,“等等,诸葛神侯,你若拜我为帝,你仍是当朝太傅,朕可对你过往种种既往不咎……”
未等赵师容说完,诸葛神侯摇头道:“老臣乃是自捕门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未入仕途,却从一介捕快一步步登峰造极,到最后位列三公,所蒙受的皇恩,九死难报……自入朝为官的那一日起,便矢志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除鞑虏,替圣上拱卫江山……”
“可笑,你口口声声忠君爱国,却将赵佶视作弃子。”
一个冷淡嗓音忽然打断了诸葛神侯的话,说话的是凄凉王。
诸葛正我气息一沉,扬了扬眉,原本睿智矍铄的眸子似震了震,似有挣扎,然后才不急不缓十分认真地道:“正因为我忠于他,忠于大宋江山,我才不得不放弃他;这天下不能就这么毁了,我弃了他,但我保住了太子,若宫中剧变,这便是赵姓最后一丝血脉,老夫死也要守住,如此才能不愧对圣恩……士为知己者死。”
最后一句,他是一字一顿念出来的。
言外之意,便是担心陈拙与赵师容会将皇宫内的皇子、帝姬悉数铲除,杀光赵家血脉。
“士为知己者死?”
听到这句话,陈拙闻言心绪微动,有些失神。
何其相似的一幕,此人的一番作为,让他想起了昔年某位同样放言“士为知己者死”的老人。
此役所争的,已非大势,而是各自坚守,所行之道。
“原来如此。”
便在二人说话间,那关七气机暴动,令人心惊肉跳。
一时间,诸葛神侯身旁的龙放啸、红袖神尼、叶哀禅、温晚,再有陈拙这边的凄凉王、司徒十二,还有早已跃跃欲试的燕狂徒,与那不知来历的弟兄两个,齐齐动作,已围了过去。
“哈哈哈,看拳掌!”
“看招!”
“留神!”
“七圣主,得罪了!”
……
近处天惊地动,大战已起,然陈拙却从始至终都在瞧着诸葛神侯,他吐出一口气,“好,看来是蔡京实属小瞧诸葛先生你了,你名副其实;也罢,我是为了天下,你也是为了天下,还都说服不了彼此,咱们就以武功一论对错……我若败了……”
赵师容突然扭头插话道:“先生若败,咱们便退走京师,将江山还给旧太子。”
陈拙眸光一烁,瞧着赵师容转过来的小脸,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却听诸葛正我说,“你若败,这些追随你的人,老夫自会善待,圣上也绝不会追究。”
陈拙眯了眯眸子,沉声道:“好!”
诸葛神侯身后右手一翻,手中已多出一杆枪来,枪尖泛亮,红缨似火。
陈拙眸光微凝,这便是凌驾于“伤心小箭”之上的“惊艳一枪”。
“且去城
外一战!”
“将七圣主引去城外!”
二人四目相对,不约而同,齐齐开口。
刹那间,数道身影翻飞掠空,一面朝着关七打出攻伐手段,一面挪转向京城外。
关七好似疯魔,气机无形中似已勾连天地,手脚四肢数道精钢长链不住像闪电般抽向四面八方的强敌,体内剑意锐旺冲霄,势不可挡,而且越来越高。
高的是剑气。
他起初出招,尚需动作,举手投足,剑气沛然。
可越往后,关七只轻轻一动,便可发剑气,眨眼可发剑气,张嘴可发剑气,耸肩可发剑气,便是断臂都能发出一缕缕无坚不摧的可怕剑气,连满头发丝都弥漫上了锋芒,在吞吐剑气,五脏六腑亦有剑气飞出。
当真凶威盖世,来者不拒。
“这便是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朱侠武余悸未消,失声出口。
雷卷摇头,“此人近神魔之境,内外天地贯通一气,已无破体之分,更无先天后天之别,就只剩下剑气了。”
便在众人失神之际,赵师容已徐徐落下,被戚少商等人护在身后。
未等众人回神,陈拙一拍石狮,身下庞然大物登时晃脑起身,扑向城外。
诸葛神侯同时动作。
所有人俱是愣在当场,未曾回神。
此战出手之人,无不是新老两代中的绝顶强手,再加关七这位天下无敌的霸道货色,怕是前百年未有,后百年也无此举世瞩目的一战了。
当世,最强一战!!!
第214章 论道
中天挂月。
月色苍青。
月下却有惊人一幕,数道身影自天边飞逐而至,身法奇绝非凡,或是踏空急行,于枯败消残的林间点足借力;或是振臂冲天,横身如燕,俯空荡来;或是身如游鱼,踏草而飞,飘忽灵巧,在月下拖出层层虚影,惊世骇俗。
而在众人身后,一尊狂魔周身气机如水包裹,宛如凌空虚渡,浮空而至,手足之上,精铁所铸的长链早已断去一截,唯剩镣铐束于手腕脚踝。
俨然已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关七衣衫褴褛,赤足披发,乱发下的一双眸子大放凶光,流转着两抹邪异神华。
猝然,一只巨大石狮横扑撞出,携万钧之力,撞在关七身前三尺,宛若雷击,轰鸣有声。
眨眼间石狮再进,狮首抵着关七胸膛直去十余丈,轰隆一沉,撞入一座矮丘,深陷其中。
“他身上的奇毒有些蹊跷,好像不似中原所有,还中蛊毒,而且体内又被人种下了禁制,以及密宗奇咒……”
众人身法一缓。
洛阳王温晚眼露惊叹,忍不住率先开口。
他身着锦衣华服,虽年过半百,然气态儒雅平和,明明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一方武林巨擘,近瞧却好像一学富五车的文士。
然而这么一个人,却是“洛阳城”里最手眼通天的人物,也是“老字号”温家的供奉之一,所擅长的为手上功夫,名为“大嵩阳手”,还是用毒的绝顶好手,与诸葛神侯互为表里,叱咤黑白两道。
陈拙心念急转,“应是当年三合楼一战,关七断臂重伤之下为人所趁,被囚困至今……怕是蔡京动的手脚,多半想要控制七圣主,奈何这人走火入魔,反而阴差阳错成就了他,使之一身功力愈发登峰造极。”
“啊!”
话起话落,那座矮丘已狂震起来,地动山摇,巨石滚落,山腹中传出惊天嘶吼,便在众人的注视下,山顶轰然炸开,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浑身剑气大盛,搅动的风云变色,天愁地惨。
众人神情俱是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