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里的青衫客 第211节

《阳关童姥神功》。

只这功法一出,忽见陈拙大袖一挥,一枚枚金色字痕凭空显现,犹如金色光幕般与之遥相对应,正是《九阳神功》。

两篇奇功妙法彼此呼应,陈拙双眼未睁,双手却在凌空摘取,手指连连虚点,立见其中的字痕交错互补,相互成就。

时不时还有一枚枚字迹从各处飞来,融入其中,连巫行云也出手点拨,将自己的感悟打入《九阳神功》之中。

两篇本是残损有缺的功法,立时飞快补全。

那功法每补全一分,二人的气势便强上一分。

巫行云感悟越多,心中越是欢喜,这种欢喜非是源于肉体,而是来自精神,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奇异感受。

两人神念纠缠,心念想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巫行云似有所感,忽抬手一指,《阳关童姥神功》瞬间变更为《九阴神功》。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至两篇奇功妙法彻底互补相融,难分彼此,二人神念的交融也在这一刻攀升至顶点,只似合为一体,化作一个意识。

一种无法言喻的明悟立时涌上心头,化作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快意。

精神海中更是生出大变,本是虚无之物,由道理投影的一切,竟然变得真实起来;柔风袭面,百花烂漫,阳光明媚,鸟语低鸣;此间草木山石,一切种种,竟然让人生出一种如在现实的错觉,如同有了生机。

二人齐齐睁眼。

见陈拙面露笑意,巫行云竟然一抿薄唇,相视一笑,笑的惊心动魄。

灵鹫宫内。

那一众提剑以对,小心翼翼的众多侍女,就见半空的大茧突然一顿,外裹的二气好似云翻浪涌。

“小心,布阵!”

有人娇叱一声。

正凝重以待,不想狂风骤起,那大茧猝然散开,一团云烟般的浩荡气息如潮汐大浪般涌向四方,迫的众人连连后退。

“童姥,您没事儿吧?”

“本座无事。”

巫行云的声音很快响起。

待到尘烟散去。

所有人定睛一瞧,就见那玉榻上只余巫行云一人盘坐不动,一身功力尽数恢复不说,满头白发竟也重复青黑,面颊红润,只似二八少女,当真犹如返老还童了一般。

“那人呢?追!”

见底下人欲要动作,巫行云道:“不必了,让他走吧,我已闭关多久了?”

底下的侍女忙道:“禀童姥,已足足过去四十三天了。”

她定定瞧着外头的鹅毛大雪,眼泊轻颤,面颊不可察的一红,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里忽然冷声道:“这小贼,哼!”

只是说完眼底又闪过一抹失落,旋即双眼一闭,沉声道:“且去给你们李师叔送去书信,本座不日要亲往‘天涯海阁’一趟……沧海啊,咱们几个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

缥缈峰顶,一人独立。

陈拙傲立凌空,迎风沐雪,眸光一动,看了眼灵鹫宫,跟着嘬嘴长吸一口气,立见头顶风云涌动,磅礴寒气被鲸吞入喉。

只消片刻,但见他眼珠外围竟然多出一圈如火赤芒,红光流转,乍一打量,双眼只似两朵于寒风中升腾的烈焰,摄人心魄。

鲸吞了足足三两盏茶的功夫,待他唇齿一闭,眼中红芒大盛,眉心如有赤焰燃起,但凝神再瞧,已化作一朵流云烈火般的古怪红印。

倏尔,风雪一过,顶峰已无人影。

第284章 再逢扫地僧

少室山下,一场大雪于昨夜子时初降,天明方歇。

如今少林广发“英雄贴”,邀武林同道齐聚少室山,参加“英雄大会”;一是为了商讨如何应对这场浩劫;二是为了稳固江湖局势,找出那幕后之人;三是关乎“无极仙丹”。

盖因这仙丹早已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下被传的神乎其神,不但可起死回生,还有流言传出服之可长生不老,立地成仙,是故论名头比那白日飞升之秘还要来的吸引人心。

再者江湖各路高手层出不穷,能人辈出,若少林独揽奇宝,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难逃群起而攻之的下场,倒不如与天下人共享,既得时势,又得名声。

天将亮,已有不少人赶到山脚下,等候多时。

这些人从容有之,凝重有之,冷笑有之。

有人须眉上挂着一层厚厚的白霜,挎剑负刀,凶神恶煞;有的则是三教九流的打扮,贩夫走卒,男女老幼,俱皆紧紧盯着上山的路。

各方势力、各路好手也都凝神以待,等候着少林大开山门,以迎众人。

一道小径,曲折逶迤,在皑皑白雪中被衬的似如一条黑蟒。

有人等的不耐,干脆率先登山。

可这谁先谁后也有讲究,面子大的自然不肯落于人后,但眼下时逢武林千年不遇的盛事,想要出头扬名的人比比皆是,那些自藏宝图上得习奇功的人更加不少。

故而“英雄大会”尚未开始,已有人因三言两语不对付,大打出手。

“哎,你还活着啊?”

人堆里。

阿紫正好奇无比的朝外张望,冷不防眼角余光看见个左顾右盼的熟悉面孔,顿时喜上眉梢,凑近了一拍那人肩头。

那人回过头来,非是别人,正是陈拙。

不想他与巫行云神念通贯,阴阳同修的时候,外界已过去一个多月,然后下山转了一圈,又耽搁了一些时候,差点错过了此次大会。

阿紫拽着他,一溜烟的跑出一截,叮嘱道:“那些人大都来路不明,咱们可得小心些。”

当初缥缈峰上,陈拙以神念遮掩自身,莫说是她,就连打过照面的虚竹都不曾窥破真容,眼下只如久别重逢。

陈拙听的失笑,也不挣脱,而是跟在阿紫身后,只似个初出茅庐,少不更事的少年人。

阿紫头也不回地道:“这些日子你都去哪儿了?那小和尚还给你念了好些天的经文呢,说要超度伱早登极乐。”

她无亲无故,丁春秋又已身死,“星宿派”弟子也被各门各派追杀成了过街老鼠,如今再见一起共过患难的陈拙,心里自然免不了亲近。

“在练功!”陈拙道。

阿紫回头狐疑的瞄了他一眼,然后翻了翻眼皮,语带娇蛮地道:“哼,吹牛,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练出什么功夫,我可告诉你,本小仙已得了一门惊天动地的神功,将

来肯定扬名立万。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忘了你跟小和尚,到时候我就建个天下第一的门派,让你俩做我的副掌门,咱们三个一起称霸武林,叱咤风云。”

听着阿紫意气风发的话语,瞧着对方那不谙世事,却又昂起下巴的傲气模样,陈拙笑道:“那可得好些年,我听说一门功夫想要小成少说三年五载,想要大成那可得一辈子。”

阿紫认真点头道:“那是自然,天下第一哪有那么好当的,我师父当年那么厉害了也还要天天练功;武功最难得的就是持之以恒,如今我有奇功在手,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她牵着陈拙的手,绕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时而东张西望,嘴上复又道:“不过我师父也不算厉害,你是不知道,我之前在天山可看见了真正的绝顶高手,那才叫厉害。”

说完她又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道:“听说那仙丹能让人功力大增,要是咱们偷几颗尝尝,不就少费些功夫,到时候咱们三个一人一颗。”

这人许是很久没和人说话了,见到陈拙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陈拙轻笑道:“那个小和尚呢?”

阿紫道:“一提起那个木头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让他和我一起练功,他非得回去做和尚,你说是不是傻子一个?不过,嘿嘿,也有好处。”

闲谈着,她领着陈拙左拐右拐,最后到了西北角的一堵老墙前,从积雪底下找到一扇矮门。

“还真有道门,那和尚还算有点良心。”

阿紫喜出望外,撬开了锈迹斑斑的锁头。

此刻英雄大会在即,少林几位首座长老,寺中高手也都聚到了前院,商榷大事,这后院倒是冷清了下来。

二人潜入寺中,一路畅行。

路过“藏经阁”的时候,阿紫心血来潮,带着陈拙又偷偷摸摸的躲了进去。

陈拙问:“咱们不是去偷仙丹么?”

阿紫没好气地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既然是偷,你见过光明正大动手的么?我刚才在山下看见好几拨人马,好像不是中原人士,依我看迟早打起来,咱们静待时机,等到局势混乱再动手不迟。”

陈拙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说道:“有道理!”

阿紫又翘了翘下颌,眼神四下游走,扫量着书架,一面轻翻,一面随意说道:“趁这个机会,赶紧翻翻看,看能不能再找几本七十二绝技,技多不压身。”

“唰!”

“唰!”

……

只是他们前脚进来,后脚一阵扫地声忽然不合时宜的响起。

阿紫动作一顿,做贼般的从书缝中四下瞧瞧,可看了又看,这藏经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偏偏愣是找不到一个活人。

“见了鬼了,这和尚庙里也有这种邪乎事儿?”

眼瞅着找不见扫地的人,阿紫疑神疑鬼的毛病又犯了,缩了缩瘦窄的双肩,抓着陈拙就要离开。

但恰在此时,那扫地声突然停在了二人的前方。

“阿弥陀佛!”

随着一声佛号响起,阿紫美眸张大,才见那走道间站着一个青衣僧人,身形高瘦,手杵笤帚,一面将弄乱的经书扫回原位,一面抬眼看了看二人。

“好大的造化,数月不见,这位小姑娘竟然得了逍遥派的《逍遥御风》,还能练出几分气候,真是武学奇才。”

见被一眼看穿根底,阿紫满眼警惕,后退数步。

哪想老和尚眸光一转,径直看向陈拙,白眉渐渐皱起,眼露惊奇,然后赞叹道:“施主果有过人之处,我当初便觉你已发现了我的存在,但我观你年纪不足双十,只以为是哪位故人培养的弟子;然今日再见,施主你看似未有变化,但体内气息却如日中天,雄浑霸烈,至刚至阳,着实前所未见。”

陈拙立在原地,背对阿紫,眼中赤芒流转,手里翻着一本经书,漫不经心地道:“和尚,既然你有意避世不出,何不一直避下去啊?莫非也惦记那白日飞升之秘?”

他开口无声,却是以神念传声,旁人不可耳闻。

“什么白日飞升,和尚我只想会会故友,试试后起之秀。”青衣和尚眼中神华渐凝,深深看了眼陈拙,“唉,俗世肉眼,难有看清本质之人。自秦皇汉武之初,历朝历代总有不乏追求长生不老的人,可世上焉有真正的长生不老?至于白日飞升,依老僧所见,大抵是超脱此间的方法吧。”

陈拙眼露奇色,多看了对方几眼,赞道:“好,总算有人晓我之意了,不知和尚姓甚名谁啊?”

扫地僧一杵扫把,狭眸渐长,不疾不徐地应道:“我在这藏经阁待的有些年头了,名字什么的早就忘了,不过早些年贫僧在江湖上有一法号,唤作‘金台’。”

“金台和尚?”陈拙眼神一亮,眸子一眯,沉声道:“好,王不过霸,将不过李,拳不过金,难道你就是逍遥子之后的天下第一人?”

第285章 众强齐至

“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啊……”

青衣僧呢喃自语,一面漫不经意的摆动着扫帚,一面不住轻声重复着四个字,几绺稀疏的白须无风自动。

“不知施主可知陈姓人啊?”

“哦?”陈拙合上了手中的经书,眼中起了不小的兴致,目光灼灼,“你见过?”

扫地僧年纪不小,皮肉焦黄,两腮微陷,少说近百岁之数,与那逍遥三老的年纪很是相近。

他摇头道:“是也不是,昔年家师红云大师驰骋禅林,不逢抗手,佛法武功已达佛我合一之境地,当世除逍遥子再现江湖外,天下无人能敌……唉,可惜啊……”

听这和尚话中有话,陈拙放回了经书,眼神一烁,悠然笑道:“莫不是遇到了那陈姓人?”

扫地僧不悲不喜,自顾自地道:“便在家师以为自己当真无敌江湖的时候,他曾出过一趟远门。此行原本是为了与吐蕃密宗高僧辩论佛法,但哪知他这一去,竟然去了足足三年有多,待回来后,又不言不语,枯坐五载,我也是那时被家师收入门墙,直到恩师圆寂之际,方才对我道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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