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隋珠公主脸色通红,轻啐了一声:“登徒子”。
而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回到房间之后,隋珠将怀中的玉瓶取出,放在了床下,而后再也不看一眼。
在徐封年的柔情之下,她已经放弃了下毒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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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看着远去的隋珠公主的背影,徐封年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对着身后说道:“出来吧都”。
苏青玄三人脸上带着笑,从花丛中走了出来。
徐封年刚想开口。
徐渭熊却突然看向苏青玄,学着隋珠的语气说道:“你会伤害我吗”?
苏青玄阴阳道:“只要我不死,就没人能伤害你们”。
说完之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
徐封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咬牙切齿的看向苏青玄两人:“狗男女”。
看着徐封年的样子,几人同时大笑。
良久,徐晓收敛笑容,正色道:“不开玩笑了,说正事”。
“看样子,隋珠丫头是被你骗过去了,应该不会选择下毒了”。
“不过,这次也是苦了这丫头了,不管怎么样,她夹在中间一定不好受”。
“这次你骗了她,事后一定要好好弥补她”。
徐封年耸耸肩,不置可否。
语气中带着傲娇的意味,说道:“谁说我骗她了,我说的可全是真心话”。
说罢,徐封年也转身离开了此处,不给苏青玄等人嘲笑自己的机会。
留下徐晓几人在原地有些愣神,良久才笑骂道:“好小子,长大了,是个男人了”。
徐晓还想多说几句,王府的管家匆匆来报。
“王爷,杨泰岁登门拜访了”。
闻言,徐晓的脸色突兀的变换。
“他终究还是来了,也罢,也有很长时间没见过我这位‘老朋友’了,去见见也好”,老朋友三个字上,徐晓语气莫名。
徐晓转身欲走,又回头看向苏青玄,说道:“青玄,这次跟我一块去吧”。
徐晓的语气之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软意。
面对杨泰岁,徐晓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下意识的想带上苏青玄,给自己带来点安心感。
苏青玄听出了徐晓语气中的软意,于是也没有拒绝,微微颔首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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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接待客人专用的房间内,杨泰岁有些坐立不安。
他不知道等会看到徐晓的时候自己会是一副怎样的表现,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徐晓。
杨泰岁端坐在椅子上,心中十分焦灼,他甚至希望,徐晓不要来见自己,直接将自己轰出去,但他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杨泰岁满心煎熬的时候,徐晓和苏青玄也来到了房门口。
徐晓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强装镇定的推开房门。
等进入房间的时候,徐晓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异常了。
“哈哈哈”,徐晓大笑道:“你这老家伙,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了”。
徐晓说着,伸手摸向了杨泰岁的光头。
“嗯,手感还是这么好,不错”,徐晓品评道。
心中有鬼的杨泰岁被突然出现的徐晓吓了一跳,但立刻整饬好自己的表情,同样笑道:“怎么,我还不能来看你了”?
“难不成你现在抖起北椋王的威风了,看不起我这个老和尚了”?
说话之间,闪身躲开了徐晓的大手。
“寒碜我,是不是”?徐晓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你要是再这么说,我立刻叫人把你轰出去”。
杨泰岁轻笑一声,而后岔开了话题,说道:“这不是听说封年和芝虎要成婚了吗,老僧我特地来沾沾喜气”。
徐晓笑道:“就知道你是为这件事来的”。
旁边,苏青玄看着徐晓和杨泰岁的交锋,心中不由的感慨道:“果然是两个老狐狸,能身居高位者,果然都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在表情管理这一块,跟他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啊”。
苏青玄心中想着,发现自己面对敌人的时候,也只能一剑捅死他,完全做不到如同徐晓和杨泰岁这样的隐忍和世故。
苏青玄正想着,杨泰岁也注意到了他。
问道:“这位是”?
苏青玄抬起头。
徐晓已经介绍道:“这位乃是武当的青玄真人,芝虎要嫁的人就是他的师弟”。
杨泰岁一副恍然的样子,笑道:“原来是武当青玄真人,久仰大名”。
苏青玄也笑着回道:“病虎的名号才让人如雷贯耳啊”。
杨泰岁摇摇头道:“都是些虚名,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徐晓插嘴道:“都是自己人,就别在这相互吹捧了”。
“老杨,既然来了,就在王府里住下,今天晚上我设宴款待一下你这位老友”。
“先说好,我可是出家人,你不要想着用你王府里珍藏的美酒灌醉我”。
徐晓愣了片刻,而后看向苏青玄,指着杨泰岁说道:“青玄,你看见了吗,这和尚就是虚伪,想喝酒还这么拐弯抹角的”。
“就这么定了,晚上看我怎么灌你”.......
第143章 四个大字:去他妈的
徐晓和杨泰岁又拉扯了几句,随后便着人为杨泰岁安排了一处雅室,供杨泰岁这几日休息用。
等杨泰岁离开之后,徐晓满脸热切的笑容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徐晓背对苏青玄说道:“青玄,你可知道封年为何会对我动辄打骂,明明是血亲父子,在外人看来比之仇人也不遑多让”?
徐晓的话中充满了落寞与孤寂,饶是苏青玄也忍不住心中一震。
“想来是因为王妃的事情”,苏青玄回道。
徐晓和徐封年父子之间早有“隔阂”,隔阂的缘由便来自于徐封年的母亲,徐晓的妻子,北椋王妃吴夙。
当年白衣案,是导致吴夙死亡的最直接原因。
虽然,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但这份杀妻,杀母之仇如何能消除掉。
虽然徐晓直到现在,仍旧没有将当初的幕后参与者全部调查清楚。
但幕后黑手却是想都不用想,一定是离阳皇室。
徐晓本可以尽起北椋三十万大军,与离阳皇朝决一死战,报得此仇。
但当时的北椋军经历连年大战,早已经是疲惫之师,若是不顾一切开战的话,最终就算是能报仇,三十万北椋军也绝对伤亡惨重,所剩无几。
徐晓待这三十万北凉军如同兄弟手足,如何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仇,将整个北椋拖入深渊泥沼之中。
况且,当时的徐封年姐弟几个尚且年幼,徐晓自己送命无所谓,但失去了他的庇护之后,这几个孩子又该如何存活下去。
因此,徐晓一直在隐忍,将这份刻骨铭心的仇恨压在心中。
徐封年小时候不懂,堂堂北椋王,坐拥三洲之地,带甲三十万,却连为自己妻子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如此懦夫行径,不配做他的父亲。
等到长大之后虽然也能理解徐晓的良苦用心,但杀母之仇,比天还大,岂是一句理解就能遮掩过去的。
徐晓心中有愧,徐封年心中有恨,因此两人平日里才是如此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
因此,当徐晓表明自己要造反的意思之后,徐封年对于徐晓的态度,瞬间缓和了许多。
徐晓喟然长叹道:“确实是因为封年他娘的缘故”。
“青玄,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苏青玄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不过是一介江湖武者,不了解这些庙堂上的蝇营狗苟”。
“但我道门修行也好,行事也罢,讲求一个道法自然,万事由心,若是违逆自己的本心,修行到绝巅,又能如何”。
“王爷应当知晓我师兄张三丰,张真人”。
“当年我岱岩师侄被金刚门的贼人重伤,落得全身残疾”。
“我师兄毅然奔赴万里之遥,血屠西域金刚门,一人不留,为我岱岩师侄报仇”。
“旁人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坠入魔道也罢,我师兄半点都不在意,至亲之人受到伤害,自己明明有能力报仇,却不作为,若我是封年,必定也会对王爷生恨”。
听着苏青玄的话,徐晓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徐晓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这些年来,我非是不想报仇,只是形势复杂,我虽身居北椋王的高位,顾忌颇多,却没有旁人那么自由”。
“当初北椋的形势,完全不够支撑我报仇,我若是一意孤行,岂不是害了三十万北凉军的兄弟”。
苏青玄道:“王爷自然有自己的苦衷,旁人不曾亲身感受王爷的难处,自然没有资格来评判王爷的对错”。
“只是,王爷可曾听说过当年大秦帝国崛起的旧事”?
徐晓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不知道苏青玄为何要突然提起大秦帝国。
徐晓被苏青玄这有些跳跃的话题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苏青玄很快就解释道:“当年大周国祚灭亡之后,原本的周地分裂成许多小国,历经连年混战,终于只剩下七个强国”。
“大秦虽强,但也不足以一举全灭东方六国”。
“只不过,东方六国心有忌惮,面对咄咄逼人的大秦,不停退让,割地以求喘息之机会”。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等六国明白过来之后,早已没了反抗的能力”。
“倘若当初六国奋起反抗,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所以,对于这种隐忍负重,顾全大局之事,苏某只有四个字:去他妈的”。
苏青玄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在徐晓的脑海之中划过。
大秦与六国的旧事,何尝不是离阳与他之间的写照。
面对离阳对吴夙的布局谋杀,他为了大局,忍辱负重,这何尝不是一种割地求和。
但离阳显然不会满足于击杀一个王妃,这些年来,离阳对徐封年的刺杀一刻都没有手软过。
直到如今,离阳老祖赵皇朝更是布局谋划刺杀他本人,意图覆灭北椋。
近二十年来,种种往事在脑海中浮现,徐晓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