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已经猜到了:
“莫非,那名被献去咸阳的齐国美人,就是?”
“不错,正是荆轲的那心仪女子,此时,已经被嬴政册封为‘丽妃’了。”
田光淡淡说道:
“所以,在命运的操弄之下,荆轲跟嬴政虽然是从小一起在邯郸的那酒肆长大,现在却有夺妻之仇,而因为荆轲和丽姬并没有成婚,两人的关系,便是在齐国也不为人所知,只在稷下学宫寥寥几人心中明白,所以就连嬴政也并不知道那丽姬的真实身份。”
他说完。
看着燕丹的表情。
轻声问道:
“太子觉得田某给你推荐的这个人,是不是最适合?”
“适合,简直是天赐的人选!”
燕丹情绪起伏剧烈:
“荆轲现在何处?”
他现在就要见这个人。
这个人完全符合要刺杀嬴政的所有条件。
童年之交,所以不会怀疑,又掌握着与盖聂分庭抗礼的姜太一第二剑,同时,还机缘巧合之下,跟嬴政有了天赐大恨。
“太子勿急,事往往失于密。”
田光说道:
“还是等那把天运残虹神兵完工再说,届时,我们约在易水河畔,为他践行便是。”
燕丹闻言,知道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过的度日如年。
而也就在这几个月之内。
阴阳家的观星大殿当中,东皇太一看着天象,有关于燕国的一方,似气数有了些许波动起伏,却又一纵而逝。
……
一晃九个月过去。
燕丹和田光,以及一众墨家统领们,早就已经来到了易水河畔。
所有人,全都穿上了白色的衣服,等待着那位要去完成天底下最艰难,也最伟大的一件事之人的到来。
这是对那人的尊敬,也是一种提前的凭吊。
祭奠!
乃因,所有人都知道,不论成与不成,此一去,他都不能再活着回来。
不一会。
燕丹便看到了在易水河边,慢慢走来了三个人影。
两男一女。
左边男子身形高挑,怀抱着一把残琴,到了远处之后,并不过来,只是和女子站立那里,目送着那位身披黄色麻衣的颓废男人,缓缓走向了对面的那一群人。
燕丹看着朝他走来的荆轲。
头发乱糟糟的,胡须拉碴,眼神当中还有血丝,浑身都是酒气。
燕丹看了一眼田光,似在疑问,这样的状态,真的可以……
而墨家早有人就开口了,是面容如冰的秦舞阳:
“这个样子,也能担此大任吗?”
他的怀里抱着的赫然是装着天运神兵残虹的剑匣。
“那把剑,就在匣子里吗?”
荆轲也望着这把剑匣,嗓音沙哑,道:
“给我吧。”
秦舞阳望着朝他走来的荆轲。
眸光之中绽显冷芒。
看似平静的将剑匣递了过去,实则已经想要考校一番,却不料,当荆轲的身躯靠近了他面前之后。
两个人咫尺之间。
秦舞阳似在瞬间看到了自己人头落地的一幕。
当即失神。
只看见手上的剑匣,已经被荆轲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
这时,燕丹也让人献上了另两盘东西,沉声说道:“还有一样东西,是送给秦王的礼物,是秦国叛将樊於期的头颅,荆大侠此去,可说是以樊於期头颅,投奔儿时故交,想要效命于秦,秦王必会亲自接见你。”
荆轲看了一眼樊於期的头颅,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然后说道:
“告辞。”
听着荆轲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燕丹一身白衣,带着一些悲凉道:
“荆大侠,临走之前,就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虽然,刺秦一事都是他筹划出来的。
可面对一个明知去了必死,还愿以去的人,他又怎么能够不受到触动。
荆轲就这样走了。
没有留下任何的交代。
远处,
那一对男女,眼中都望着自家大哥的背影,流下了泪水。
男人低头抚琴,已经眼眶通红。
一时间。
易水河边,风声萧萧。
无边的寒气和萧瑟琴声,卷向了所有人,让他们看着那个注定了要有去无回的男人。
第120章 那一刹,白虹贯日!
易水河畔的寒风以及高渐离的琴声,令人心酸。
所有人都知道荆轲注定了是一个一去不回的人,但他将要去做的事情,却是有可能在接下来改变整个乱世格局,乃至于彻底改变天下命运的事情。
秦王嬴政,当今天下最有权力的人。
同时,他还是最有实力的那人的弟子。
刺秦?
这一件事到底有几分胜算,谁都说不好,但所有人都只能希望荆轲可以给他们带来那最后的一线希望。
易水边。
太子丹望着荆轲远去的背影,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跪在了地上,以酒浇地:
“荆大侠,我燕国的命运,以及六国的命运,全都交在你和你手中的那把剑上面了。”
即便荆轲并没有回头来看他们一眼。
但,燕丹还是久久跪地不起,众人都知道,他既是在跪拜荆轲,也是在跪拜天意,跪拜内心的那一线希望。
专诸刺杀吴王僚,聂政刺杀侠累,豫让刺杀庆忌。
皆是在最无望的绝境之中,将希望拜托给一人一己之力,而得到了机会。
希望,一切也可以从荆轲手里得到改变。
不管怎么说。
今日的易水河边,荆轲这一去,无论成与败,他都一定会被史官写入典籍历史之中。
易水河边的琴声萧瑟。
一众人却不知道,在远距此地数千里外的一座山上,姜太一盘坐原地,心神之上映照而出的那枚落在雪女身上的道种。
将易水河边的这一幕。
尽收眼底。
其实在项少龙说到荆轲会刺秦的时候,他便一直在等待关注着这件事,毕竟荆轲是当年在酒肆一起陪着政儿、聂儿长大的孩子。
即便是姜太一,也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人生转折,才会让荆轲去刺杀嬴政。
一直通过雪女身上的魔种观察到今天。
才隐隐明白了一些事情。
望着那魔种之上荆轲执剑离去的背影,姜太一能够感受到荆轲身上的那股决绝之意,甚至浓烈到将魂光都凝缩出来了一股意志。
荆轲。
一个从小就亲自领略过姜太一实力的孩子。
甚至还因为姜太一的一剑,悟出了一门绝世惊天的剑招。
与盖聂一样。
在修炼这一门剑招的时候,当年的那一剑,将会是一直指引他的方向,是剑道的丰碑在那里竖立着。
荆轲必然也是。
可越是他们去模仿着那一剑,便越会深感当年姜太一随手那一剑的境界。
会敬心中的那一剑为神。
这就可以肯定。
除非他们真的可以以一介凡人之身,于境界上超越姜太一,否则,当年的那随手两剑,不仅仅是盖聂和荆轲两个人的际遇,创造了他们今日的剑术。
同样,也会变成两个人身上的一座大山。
越是想要靠近,努力挥出如姜太一当年的那一剑,便越感觉到与那一剑的距离。
那是一种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的压抑和绝望感。
是以从某种角度来说。
荆轲和盖聂,是最为了解姜太一的境界到底有多高的两个人。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