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同样的事不止在如月影的身上，同样也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在天波浩渺观天运，然而天地运数却是愈发的混沌难明，与他此前观天截然不同。
而直到异度魔界断层恢复，他在看天运，便已然彻底的看不出什么了。
“天意如何发展，皆不重要，行该行之事，便可。”
“所言有理。”苍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是从一个神棍变成两个神棍了？”一旁的青年剑客摸着下巴看着两人说道。
原本如月影经常说的有些话就已经让他云里雾里了，然后苍来，云里雾里加倍，偏偏两个人说话很有得聊的样子，这令他心内有些不舒服，若是将这种感觉告于别人，他就会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吃醋”。
“天草二十六，我的朋友。”如月影各自介绍说道，“这位是苍。”
“苍，古怪的名字。”天草二十六挠着头说道。
苍只是看了一眼天草二十六，并未与之交谈，而是仍与如月影说道：“吾有意往云路天关，先助万圣岩解封，你后续有何打算？”
“吾有意，往平安客栈一行，见一见那位，我不曾见过之人。”如月影说道。
“他，来历神秘，但应非野心家阴谋家之流。”苍斟酌说道，“只是他之目的，难以揣测。”
“也许他已将他之目的展现世人眼前，只是世人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呢。”
“若真如此，人间有此人，当是苍生之幸，也是我等之幸。”
苍慨叹一声，说道：“那吾先往云路天关，请。”
“请。”
随后，道氛再起，苍之身影转瞬消失。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天草二十六看着转瞬消失的紫光，摇了摇头，“神棍的朋友，也是神秘兮兮啊。”
“哈。”
对此，如月影只是轻声一笑，然后轻声道了一句，“走吧，天草。”
“走？去哪里？”天草二十六一脸疑惑地看着如月影。
竟然要出门了，真正是奇哉怪也。
“平安客栈。”如月影轻应一声，足下的脚步已经迈出。
“平安客栈？好熟悉的名字……诶，神棍等等我啊。”
……
……
北武林，昔日的瀚海原始林内，受魔气影响，林内植被已被彻底魔化，整个原始林已被彻底的魔化改造成为一片魔域，而那最深处，便是终日烈火不辍的火焰魔城。
随着魔龙复生，暴乱的魔气再度扩散，开始向着更远的地方感染。
“亭前楼矗，几树春色满残途。”
“栈中悠卧，扇摇风渡玉衡初。”
“惊堂尺木，口展云书，戏说江湖。”
诗号声响，白衣折扇踏上，闲庭信步，手中纸扇轻摇，沿途所过，魔氛尽消，原本遭到魔化的大地重新恢复为遍地生机之净土，沿途走过，便是一条布满生机之坦途，浑如要在这浑浊魔土开辟一条众人大道。
“女后，白某前来要求异度魔界兑现承诺了。”
火焰魔城之外，白玉衡轻摇折扇，一语出，却见魔城震动，声声巨响，伴随魔龙长啸之声，火焰魔城之内，层层打开的魔城大门，走出一个黑袍兜帽，面烙魔纹之异数。
“一切法，无所有，毕竟空，不可得。”
咦？黑桃？
“哦？袭灭天来？”白玉衡轻摇纸扇，“异度魔界这么大的礼数吗，让大师这等人物亲自相迎，实是令白某汗颜啊。”
“平安剑仙天机神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以袭灭天来意在探讨。”袭灭天来道：“还望阁下不吝见教。”
“啧，大师，伱真的要论吗？”白玉衡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袭灭天来。
倒不是论不过，主要是很费时间啊。
辩论这玩意儿，要说服一个人，本质上就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嗯？平安剑仙不愿指教吗？”
“哈，既然大师相邀，白某自然不会吝啬，不过依白某之意，倒是有一个更合适的对象。”
“哦？”
话语落，只闻钟声梵唱，回荡天地，袭灭天来眼前场景丕变，再睁眼，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张藤桌，两把藤椅。
“此地是？”
“无海汪洋。”
一声回应，再见一道身影口诵诗号，御风而至。
“千年共修，缺舟一帆；无边沉沦，法海渡航！”
第239章 神棍会面
“你是何人”
“缺舟一帆渡。”
“缺舟一帆渡为何人？”
“苦海一帆。”
“苦海何来？”
“七苦不断，五蕴炽盛，因果业报，终不能断。”
“一帆何为？”
“苦海无水缺舟，唯见一帆渡航，只为找寻。”
“找寻什么？”
“同登彼岸之路。”
幻境之变，无海汪洋，千年修者、红莲罪身，两大修（shen）者（gun）会面，言谈机锋，皆指对方本心。
“魔者，你又是何人？”
“袭灭天来！”
“袭灭天来为何人？”
“佛之劫数。”
“何谓佛劫？”
“灭绝旧佛，重建众生之全新信仰。”
“如此，真为佛劫吗？”
“嗯？”
缺舟一帆渡再度开口：“袭灭天来，为谁？”
“既言为魔，信仰何用；既是为佛，佛劫何言？“
“灭旧佛，诞新教，修者，汝之道路，当真可以改变芸芸众生之现状吗？”
“汝，当真寻求到，汝自身之道了吗？”
声声发问，如大吕黄钟，直击袭灭天来内心，袭灭天来猛然向后跌退半步，仅仅只是半步，却已在无声无息之间，判明上下之别。
“汝，到底想说什么？”
“修者，汝可有心，听一个故事？”
“嗯？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关于执的故事。”缺舟一帆渡手上轻轻一挥，藤木桌上，一个茶壶，两个茶杯，两人相对而坐。
“你是这个世界，第三个在无水汪洋饮茶之人。”
“这个世界？”袭灭天来疑惑，“前面两人是谁？”
“我，以及……”缺舟一帆渡抬手指向天上，“他。”
他是谁，无需多言，不言也明。
“此事，要从一个叫地门的地方说起……”
……
……
火焰魔城之外，白衣、黑袍相对而立，陷于无海汪洋之境的袭灭天来只是那般静静站着，神识已入不可窥见之境。
辩法之事，他并不擅长，非要辩的话，那他只能用缺舟的名言——既以理来说，那白某唯有以力抗之！
专业的人处理专业的事，还是缺舟一帆渡更适合处理袭灭天来一些。
倒不是说袭灭天来的佛法不够高深，恰恰相反，作为一步莲华的对立面，也可称之为质疑面，袭灭天来之佛法修为放眼四境佛修也属最为顶尖的那一批，就算放出三大源流来也未必能辩过他。
但袭灭天来也有一个天然的缺陷在，那便是质疑，质疑佛，质疑法，质疑自身。
甚至就连他自己，对于其自身存在的意义，内心深处也有些摇摆。
所谓的灭绝旧佛，重新创立一个万众信仰的新宗教，是其理念理想，又何尝不是袭灭天来证明自身存在的方式。
伱一步莲华尊佛拜佛，吾袭灭天来便偏要灭佛毁佛，如此是否证明，吾与你一步莲华截然不同，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关于袭灭天来之理念，白某人给出的评价是，很宏大，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灭绝旧佛，重新创立信仰什么的，这无疑是一个很大的目标，但这个目标也只有目标而已，这个目标还只是一个空中楼阁，莫说搭建，此刻就连地基都没有。
而到最后，这个理想也没能够迈出哪怕一部，袭灭天来便被一步莲华劝服，同入轮回。
所以要谈目标，谈理想，谈方针，此时的魔尊者真要说的话，在缺舟一帆渡面前还太嫩。
地门理念，大智慧，善恶对错自有评说，但这一理念方针是真正进行过，实行过的，虽然最后瓦解，但就这一块儿经验而来，缺舟一帆渡高于袭灭天来太多。
不过，无妨。
道，不证不明，悟，是容易执迷还是反求自身，便看自身之觉悟了。
“你，做了什么？”吞佛童子走出魔城，看着怔怔站在原地得袭灭天来，随后看向白玉衡问道。
“道，不证不明，悟，容易执迷，就是不知，魔尊者，能否走出执迷了。”
白玉衡轻摇折扇，越过袭灭天来，与吞佛童子擦身而过。
“对了，最好派人看着点，虽然不坏之身无生命安全，但是这般人物，要是被人扛走了，那也挺好笑的。”
“嗯？”
吞佛童子闻言皱着眉头，看向袭灭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