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小时工作制的朝廷鹰犬 第26节

  梅青禾在后方听得怒火攻心,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华山派确实在泰山派的打压下捉襟见肘,近几年也确实走在了灭门的边缘。

  李淼跟梅青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说过了这些话,只是梅青禾当时并不愿意承认。

  但眼下,左黎杉这个五岳剑派的盟主,已经是赤裸裸的把这盘算摆到了桌面上,当着梅青禾这个华山剑派嫡传弟子的面,把华山派当成自己手上的筹码,肆意的推来让去。

  这对视师门传承更甚于自己性命的梅青禾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侮辱。

  如果不是李淼在她前面坐着,梅青禾此时已经要拔剑朝左黎杉刺过去。

  左黎杉看了梅青禾一眼,并不在意。

  朝堂要在五岳剑派埋一颗钉子,他并不会有多大意见,反而抱持着一种欢迎的态度。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确实没有能力铲除每一个江湖大派,但适当的监视和控制是不可避免的,几乎每个大派里面都有锦衣卫埋下的暗探。

  像这样摆明车马的安排钉子进来,反而是一种朝堂默认五岳剑派成立的意思。

  在左黎杉看来,梅青禾跟李淼走到一起,就代表华山派已经倒向了朝廷。从门派存亡上来说,自无不可。但从江湖上的规矩来说,华山派此举已经是自绝于江湖同道。

  有了这个把柄,华山派以后再不可能与泰山派争夺主导地位。

  如此,把华山派让给朝廷,换取朝廷对五岳剑派整合的默许,在左黎杉看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李淼听懂了左黎杉的意思,轻声笑了笑。

  

  他抬起手压了压,制止了梅青禾缓缓拔剑的动作,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对左黎杉说道:“左掌门,想法倒是多。”

  “慧极必伤。心思太重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久。”

  左黎杉皱了皱眉,紧紧盯住李淼的双眼:“阁下……什么意思?”

  “我说你想太多。”李淼笑着说道。

  “你想的这些有点道理,可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想偏了。”

  “你看锦衣卫没有直接杀上泰山派,而是我一个千户单枪匹马上门,把你闹过来,是要跟你谈生意?”

  左黎杉没有说话,而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向李淼,仿佛在说“不然呢?”

  你一个五品的千户,带一个一流水准的手下见我,不是表明没有动手的意思,要跟我谈谈条件,还能做些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锦衣卫是要灭了泰山派。”

  “但我直接把你引下来杀了,后面再灭你的门会更省事?”

  李淼轻描淡写的说道。

  在一旁站着的费俊轩面色一变,快步走出门外,左右张望。

  他怕外面已经有锦衣卫带着强弓劲弩包围,要在此处了结左黎杉的性命,要真是这样,就是他亲手把左黎杉引进了锦衣卫的圈套,他万死难辞其咎。

  可他忐忑的探出身子看向外面,街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几个江湖人士在外面探头探脑,看见他急忙转身装作路过。

  没有精兵,没有劲弩,没有埋伏。

  费俊轩不放心,走到街上左右看了看,甚至抓了几个江湖人士细问,又运使轻功上房观察,都没有发现异状。

  他这才放下心来,回身走回屋内,朝左黎杉点头示意。

  李淼也开口道:“放心,确实只有我们两人来。”

  他看向一直坐在原地恍若无事的左黎杉:“左掌门应该是想着即使有埋伏,以你的武功,全身而退也不难。”

  左黎杉没有回答,默认了这句话。

第37章 一招

  李淼也不管左黎杉如何作想,自顾自的开口道:“我来齐鲁之前,了解过左掌门的生平。”

  “左掌门父亲是泰山派的宿老,自幼奠基,从未缺过练武的资材。”

  “十二岁入泰山派,拜在上一任掌门的门下,做了关门弟子。”

  “十五岁就有了三流左右的境地,在门内有了少掌门的名头。”

  “二十五岁习武有成,下山行走江湖。先去岭南,一人一剑挑了当时恶名远扬的‘血衣楼’。再去漠北,杀了‘大阿修罗’蒙南。”

  “当年又回到泰山派参加五岳盟会,剑败华山派、衡山派、嵩山派、恒山派一众高手,闯下了‘镇岳剑’的名号。”

  “如今年近四十,已经是江湖上难寻敌手的绝顶高手。”

  李淼笑了笑,继续说道:“论绝顶高手这个层次,有几个人其实是名不副实,靠着年岁熬出来的深厚真气压人,招式上没什么说法。”

  “但左掌门不一样,你是实打实的、甚至还有希望能更进一步的绝顶。”

  “你这一生,就跟话本小说写的一样。所以你觉得你就是那个天命所钟的人,所以你并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你觉得就算是我给你设了圈套,也留不下你。”

  “所以你好整以暇的坐在这里,想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黎杉没有开口否认。

  “所以我说,你想太多。”

  李淼抬掌,慢悠悠的在空中划过,隔空印在左黎杉胸口。

  嘭!!!

  一声闷响,左黎杉身形陡然后退,连带着椅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

  眼看就要到墙边,左黎杉猛然发力起身,带起脚边长剑插在地上,止住了身形。身下的椅子砸在墙上,碎做一摊木块。

  胸口处的衣物破碎,留下了一个掌痕。

  左黎杉猛然抬头看向李淼。

  “没有圈套,没有陷阱,我说的话也没有什么弦外之音。”

  “单纯就是,我一个人把你引下来,就足够杀你。”

  “字面意思。”

  李淼这才把左黎杉给他倒的那杯酒拿起来,一饮而尽。

  左黎杉眉头紧锁。

  刚才李淼那一掌很慢,他看的很清楚,但他没有躲。

  他还没到四十岁,内功修为在绝顶高手一级里不算出色,可也是有底子在的。那一掌劲力松散,也不见真气涌动,简直像是老人养生的戏法。

  可那一掌就是生生打散了他的身形!

  力从地起,习武之人第一个要学的就是马步,稳住架势、进退自如,都在脚下。

  高手对决,要是被人打散了架势,几乎就是生死之分。

  更别说李淼那一掌是隔空打来,那到底要多深厚的真气才能做到,左黎杉甚至都没有一个概念。

  费俊轩在一旁目瞪口呆,被骇的不能动弹。

  梅青禾倒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没有惊讶的表情。

  左黎杉沉默了半晌,开口道:“阁下……到底是谁?”

  “据我所知,锦衣卫的李千户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不可能会有阁下如此雄浑的真气。”

  李淼再次开口道:“我就说你想太多。”

  “你觉得你是天之骄子,你觉得你才是那个给旁人设下追赶目标的人。”

  “你总是赢,赢得目中无人,赢得无法无天,赢得以为自己可以视他人为草芥、以为规矩是为庸人设下的限制,而不是你要遵守的规则。”

  “所以你敢做那件不该做的事情,把我招了过来。”

  “你没体验过那种彻头彻尾、体无完肤的惨败,那种让你跪在地上抬不起头的惨败。”

  “今天我就是来给你补上这一课的。”

  李淼站起身,朝左黎杉招了招手:“来。”

  左黎杉不再言语,挺剑而上。

  嗡——!!

  一声剑鸣,长剑直刺李淼面门!

  所谓剑法,不过钩、挂、点、挑、剌、撩、劈。

  只不过在各家剑法中,出剑的角度、劲力运行的门路、真气的走法、出剑时的意境各不相同,所以一记简单的直刺,在各家剑法中也截然不同。

  左黎杉这一剑直刺,正是泰山剑法中的“岱宗如何”。

  与当日梅青禾使得华山剑法中的“剑啸寒川”同样都是一剑直刺,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剑,厚重、堂皇、宛若天倾。

  

  直接“砸”向李淼!

  梅青禾闭上了眼,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同为剑客,她不忍看。

  崩~———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

  嗖——当!

  风声,然后是什么东西钉在木头上的声音。

  梅青禾睁开眼。

  左黎杉手中的长剑,只剩了半截。

  断开的那半截,正插在李淼身前的桌子上。

  与梅青禾遇到李淼的那天,如出一辙。

  左黎杉后退几步,终于维持不住表情,看向手中断裂的佩剑,而后抬头看向李淼。

  “你——”竟是说不下去。

  李淼再次抬手朝左黎杉招了招:“来,你手下不是还有一柄剑么,你还能再出一招。”

  “一招之后,我再杀你。”

  左黎杉把佩剑丢在地上,转身抽出费俊轩腰间的长剑,再次面对李淼。

  他脸上流出汗来。

  李淼明明只是随意站在那里,脚下也没什么架势,双手也没什么劲力,全身松散,满是破绽。

  可他,没法出手。

  方才他那一剑,几乎到了李淼胸口,李淼才伸手直接用肉掌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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