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十指紧扣木板,黛绮丝抿紧唇,放轻松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酥软了,没了力气。
“你可真是初生东曦!”
她愤愤骂了声,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上挂满了水珠。
但还是说道:
“你们走的这条路不对,会直直撞上烈火旗,我知道有一条小道可以绕过五行旗,直达光明顶。”
“不过这马车是不能再用了,只能步行过去。”
黛绮丝也没想到自己会替张狂出谋划策,但话已经说出口,她只好安慰自己:‘我只是因为跟着他能提升功力,等到实力无法提升了,我就想办法离开……’
“没有这个必要吧。”
张狂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太清晰的定位,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但很清楚五行旗的定位——
虽然是明教按照军伍的方式训练出来的教众,但是这些人一没有甲胄,二没有成建制的弓弩或骑兵压阵,面对武林高手冲阵,只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原著中灭绝师太靠倚天剑和门人弟子都能连破烈火旗和锐金旗、厚土旗,张狂认为他有九龙神火罩在手,自是不差灭绝。
甚至有可能自己真气还没有耗尽,烈火旗的人就已经倒地一片了。
“狂妄!”
黛绮丝见张狂如此态度,顿时有种“我本将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错觉,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气来,哼了一声就偏过头歇息,不再理会张狂。
张狂笑了笑,对一旁已经见怪不怪的殷离说道:“狂妄是需要本事的,而我正好有。”
……
……
光明顶外三十里,有一座明河峰,峰下是雪岭到光明顶的必经之路,平日里烈火旗便是驻扎在这里,同时在这里操练、养兵。
原本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过自从教主阳顶天、紫衫龙王黛绮丝失踪,白眉鹰王殷天正自立门户,金毛狮王谢逊大肆屠杀武林人士之后,明教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如今留守总坛的是光明左使杨逍,武功不错,但并不服众,以至于光明右使范遥不见踪影,五散人常在外游历,青翼蝠王韦一笑干脆就不回总坛做事,只管四处“借”人养病。
正所谓独木难支,在教中人心不齐的情况下,杨逍也没法子,只能收缩势力范围。
但这样一来,明教自然供应不上五行旗那庞大的养兵开支,正因如此,五行旗也隐隐有不服杨逍,准备分出去单干的趋势。
不过烈火旗掌旗使辛然也只敢在私底下自称“旗主”,同时派人接触朱武连环庄,想要试着迈出第一步。
结果……
“什么?!”
“张无忌疑似出现在朱武连环庄,一群江湖人跑去抓捕张无忌,结果被反杀?”
“朱武连环庄现在已经被那些江湖人的亲朋灭了?”
辛然听着自己副手胡烈汇报来的情况也是一阵头痛,忍不住扶额骂道:“也就是说,朱武连环庄的百年家资都被那帮人搜刮干净了?”
胡烈点点头,又摇头道:“我觉得多半如此,只不过那些江湖人都说朱武连环庄在他们去之前就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地空宅子。”
“那些江湖正道惯会扯谎,真信他们的话,那咱们才是中了奸计!我看分明是这帮人得了大好处,又怕旁人觊觎,这才说自己什么也没拿。”
辛然摇头,越想越气。
“啪!”
重重一掌拍散桌子,他瞪着胡烈道:“整日里吹嘘你和武烈是多好的关系,结果真碰到事,连封信都没给你!”
胡烈也是无话可说,谁知道武烈都没落成这个逼样子,嘴里还是没一句实话,说什么哥俩好,实际上扭头还不知道怎么说他呢!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的信件被黛绮丝给截了,只当是武烈瞧不起他,心中对武烈也是恨上了。
两位掌旗使一个恼副手没用,一个恨正道虚伪,正是情绪愤愤之时。
一小兵跑进来行礼道:“禀二位掌旗使大人,有兄弟发现山下一辆马车正往这边来,车上挂有朱武连环庄的旗标。”
朱武连环庄!
辛然和胡烈两人“噌”地站了起来,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哥,多半是武烈家那小丫头片子无处可逃,准备来咱们这里避难……咱们干他这一票?”
胡烈恨极了武烈不拿自己当回事,眼下有报复回去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抓住?
辛然有点犹豫,又问道:“你确定那些江湖中人都是被下了蒙汗药,然后被人补刀?”
“千真万确啊,大哥!”胡烈强调道:“咱们混江湖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要不是死的这么憋屈,那帮正道人士哪里敢这么大张旗鼓的给他们报仇。”
“蒙汗药,蒙汗药……好!”
辛然转了两圈,脸上已经露出兴奋笑容,“既然用蒙汗药,那就说明他们硬实力不行,而且朱武连环庄的百年积累财宝多半真在他们身上!”
“干?”
“干!”
胡烈兴奋道:“朱长龄失踪,武烈身死,朱武连环庄再无高手!只剩一帮小儿,乳臭未干,岂是我等对手,必打他个落花流水,方显我等能耐!”
辛然亦是傲然挺立:“不错,你我兄弟并肩,他连环庄谁人能敌?定可一战而擒!”
第19章 言辞无用?狮吼功!
骨碌碌——
嘎吱吱——
山下小道上,挂着朱武连环庄旗标的马车悠悠前行,后面跟着一连串装着大箱子的板车,不少庄户或是拿着棒子,或是拿着农具,装模作样的护着板车。
只有精壮的家丁才配拿着刀剑,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些庄户,生怕走脱一个,引来主家问责。
——朱武连环庄好歹也是传承了接近百年的势力,虽然没几个高手,但用来充门面的家丁手下也还是有的。
正好用他们来看着庄户,免得有人卷了钱财跑路。
马车里自然是张狂和黛绮丝、殷离、朱九真,驾车的事被武青樱主动揽下。
相比于一心以色娱人的朱九真,武青樱正在极力展现自己的作用——能够帮张狂尽可能完美的处理掉琐事,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这也是为何一路上张狂只需要和黛绮丝、朱九真加深了解,而不需要管外面事的原因所在。
不过,到了这明河峰下,顺利但枯燥的赶路总算是被迫中断了。
只见马车连着车队走进明河峰下好一截,才发现前面倒了一棵树,一人手执大旗,大马金刀的坐在树干上,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马车。
嘭!
车队来路也是忽然冒起一声巨响,一棵树砸了下来,挡住了退路,烟尘向四周扬起,四面八方忽然冒出来不少人,个个手执大旗,吓坏了不少庄户。
武青樱跳下马车,冲着手持大旗的人抱拳行礼,语气恭敬道:“朱武连环庄武家后人武青樱见过诸位好汉,我家主人意欲过路,前往光明顶加入明教,还请诸位好汉行方便,等马车过去,自有厚礼送上。”
“武烈是你什么人?”
胡烈一听武青樱名字,立马瞪圆了眼,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嗓门大的像是破锣。
“正是家父,斗胆问好汉姓名。”武青樱觉察对方情绪不太对,立马开始在脑海里思索是不是父亲哪里得罪了这人。
胡烈气得哈哈大笑,额头上青筋抖起,手中长旗在地上狠狠的戳了三个洞,“老子就是明教烈火旗副掌旗使胡烈!”
武青樱:“啊?”
‘爹爹不是常说他和烈火旗副旗主胡烈是至交好友,怎么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回事?’
她犹豫了下,眼角余光下意识瞥向毫无动静的马车,心中顿时向着打了镇定剂一样快速冷静下来,脸上露出笑容,“原来是胡叔叔当面,侄女这厢有礼了。”
“原在家中时就常听我爹提起胡叔叔,说叔叔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每每谈及和胡叔叔的交情,都是兴高采烈,恨不得以美酒佐之。”
“只可惜青樱久在家中,无缘得见叔叔,今日一见,方知我爹说的不错,叔叔果然是一等一的好汉!”
胡烈被武青樱三言两语哄的开心,一腔怒火也悉数散了个干净,哈哈大笑:“你爹当真这么说我?”
武青樱心下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青樱所说,绝无半点虚言。”
“你放屁!”
哗啦!
胡烈变脸如翻书,笑脸霎时间尽做忿怒相,口中大骂的同时手中大旗一挥,卷起气浪打向武青樱,嘴里尤是不止:
“你爹要真看得起老子,怎么谁都请了,就是不请老子?”
武青樱的武功尽得武烈真传,但奈何天资平平年岁浅,又没有奇遇助力,因此武功也算不上高明。
故而她眼前骤然一花,那旗面便已经裹在眼前。
火焰旗卷在旗杆上宛如一杆大枪,猛力砸落过来,武青樱被这气势一吓,心中已怯,手上的力气顿时软了三分,脚步不由向后倒去。
啪!
一只手从后面越过武青樱的肩膀,稳稳的接住了胡烈的旗枪,另一只手搂住武青樱,将她揽在怀里。
出手的不是张狂又是谁?
“好小子!轻功不差,力气也不差!可愿入我烈火旗,我可许你小队长一职。”胡烈见这少年郎从马车里出来到武青樱身边不过一瞬,又能稳稳的单手接住自己的枪,心中已是一惊,赶紧出言挽救气氛,同时为自己争取时间。
正常人就算是敌对,面对对方的招揽也会嘲讽或者维持气度,回上一句。
但张狂惯是目中无人,根本不拿胡烈当人看,又怎么会拉低身价和死人说话?
只见张狂握住旗枪的五指骤然收紧,由精铁锻造的旗杆顿时被捏出巴掌印,在张狂的掌心扭曲。
胡烈本就有弃枪而走的心思,再看见这一幕,顿时吓走三魂、不见七魄,撒手便跑,同时大喊道:
“点子扎手!速救!”
“放箭!”
半坡上同时响起辛然的命令,直接叫手下放箭,想要阻止张狂追杀胡烈。
然而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只见张狂一步迈出,身影已然跃到胡烈背后,一把扯住他的后脖领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唰!唰!唰!
箭声响起。
张狂直接拿胡烈当做盾牌拦在身前,脚步重重一踏,溅起飞土,留下脚印的同时,身影也快步跃出,穿过了第一轮齐射,拉近了和辛然的距离。
辛然见张狂如此应对,心下也是凛然,抬手一挥,道:“刀斧手,二队卷枪!”
前者近身交锋,后者则是站在第一排背后的缝隙间,手中旗杆卷枪,紧盯着张狂的身影,准备命令一到,就给他捅成马蜂窝。
哪成想!
张狂双手举起断了气的胡烈,像是抛绣球一样丢出,直接将他砸入阵中!
辛然面色一变,猛地吸入一口气,手执铁枪的同时还准备下令阻拦张狂。
却不料张狂已经自己停下了脚步。
辛然不仅不觉得轻松,心中更觉恐怖,背后直冒冷汗的同时,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在疯狂大叫:“逃!快逃!!”
为什么?
辛然拔腿便跑,下令撤退的同时脑子里还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