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入海掀起波涛,短时间内却搅不干这碧海汪洋,但后者却也难以将它绞杀。
双方陷入僵持。
虽然李莫愁靠着先手和真气量占据了不小的优势,但黄药师也不是易于之辈,双方比拼之下真气翻涌,宛如龙卷风摧毁停车场,将两人脚下的土掀去了一层又一层。
眼见二人要埋入土里,马车中却响起了张狂的轻哼:
“不行就吱一声,平白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李莫愁面染红霞,一口银牙紧咬,桃花眼里俱是不甘,却也听出了张狂的不耐烦,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吱。”
呼——
马车里一道金光打出,一转变回了马车,速度快到黄药师来不及反应,后背便是剧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唔啊”一声口喷鲜血,一身真气散去七成,身子踉跄间被李莫愁趁势压住,以点穴法点住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如此“暗器”不仅打得黄药师重伤,也让李莫愁暗自心惊,越发觉得自己报仇之路遥遥无期。
李莫愁心思复杂间单手提起黄药师上了马车,吩咐聋哑车夫继续赶路后,将黄药师丢在车厢里的屏风前,自己则是绕过屏风,来到了张狂面前。
“人带回来了。”李莫愁虽起笑脸,却觉面上无光,但仍是嘴硬说道:“我已经逼他和我比拼真气,最多三五个时辰我便能拿下他。”
张狂起身笑道:“你这张嘴啊,把你丢进焚尸炉里,身子都烧成了灰,就它能安然无恙!”
李莫愁心头一紧,却见张狂并未有对自己动手的想法,只是起来拉住黄蓉,要带黄蓉去前面屏风见黄药师,心底顿时松了口气。
张狂带着黄蓉来到屏风前。
屏风前有桌有椅,像是简易的会客厅,只是黄药师却不在椅上,而是被李莫愁丢在了地毯上,形容狼狈的摔在地上。
“爹!”黄蓉赶紧上前用九阴真经解穴篇为他解开穴道,同时查看起他身上伤势,一颗心顿时沉入了谷底。
重!
太重了!
此前只是看到张狂腕上闪过金光,绕过屏风打出马车,一瞬间便回来,却不想竟然有如此威力,能将黄药师一身功力打散到不足三成的地步,肺腑肝脏皆有暗伤。
黄药师被女儿解了穴道,即便身受重创,也是先拿出手帕将脸上的血渍抹去,也未有恼怒之色,语气平静地问张狂道:
“刚才是你偷袭?”
“是我。”张狂大方承认,抬起左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腕上出现一金镯,“乾坤圈,打你的时候收了点力,不然你现在应该是东一块、西一块,还得浪费时间去拼。”
黄药师一愣,旋即坐在一旁椅子上,神情复杂:“这手段瞧着不像是武功,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炼气士和神仙?”
第90章 放养太极拳经,寻得剑冢
“不知道。”张狂摇头。
等洪凌波从屏风后面端出两杯香茗分别放在两人桌边后,他才说道:“我没碰到过神仙,也不算是炼气士,充其量是个炼器师……吧?”
他现在练不了法宝,练出来的都是法器,自称一声“炼器师”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黄药师清矍脸上露出几分晦暗色彩,沉默了两个呼吸后,从怀中掏出九花玉露丸服下,目光变得黯然,叹气道:“世人皆欲寻仙问道,我也免不了俗,连你这般人物都不知道仙神是否存在,怕这世上是真的没有仙神了吧。”
张狂对黄药师意图寻仙问道的心思无感,反倒是对黄药师的态度倒是颇感意外,“你似乎并不记恨我和你女儿的事。”
黄老邪斜眼瞧他,哼道:“你莫不是也觉得女子就该从一而终?我女儿当年看上郭靖我虽不喜,却也由她去了,如今她若是弃了郭靖,我只会拍手叫好,哪管他如何说?世人如何说?我女儿开心便好!”
张狂愕然,没想到反倒是自己“思想封建”了,不由按了按眉心,笑道:“你还挺开明。”
“开明?管不了罢了,”黄药师靠在椅背上,鼻腔里虽然哼哼着对黄蓉主意太正的抱怨,实则闭上的眼里满是宠溺,到底是他独女,他又如何狠的下心管教,又把她束缚在世俗的条条框框里,管束的规规矩矩?
如此言语连张狂这般人都无言以对,黄蓉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当即红了眼眶,跪在黄药师座椅前俯首痛哭。
张狂想了想,将自己一直钻研不到位的太极拳经拿了出来,“你伤势不轻,需要静养一些时日,索性你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帮我看一看这卷经文。”
是的,经文。
虽然太极拳经以武功为名,实则通篇九成之多都是在阐述太极道理,涉及到武功的不足十之一二,只是边角料的东西。
张狂自然也不拿它当武功看。
“你小子倒是敢使唤人,比郭靖那木头疙瘩好些,”黄药师虽然仍对张狂不满,但也是变通之人,不至于在力不如人的情况下还叫女儿为难,于是便接过太极拳经,本想粗略翻一翻,敷衍一二。
没想到光看两眼,整个人便陷入了其中。
黄药师能够成为一个时代的“五绝”巅峰,本身资质就已经站在同辈人的顶尖层次,更何况他还不是全心全意放在武功上,而是旁门左道连带着兵书都有所涉猎,可见其天资纵横。
然而即便是黄药师如此天姿卓绝的人物,在看太极拳经时也是连连皱眉,磕磕绊绊的像是初习文字的幼童。
黄蓉哭了一会儿,见马车里的两人都不理她,也是尴尬的停了哭声,瞧着黄药师面色青白变幻,心中担忧他的伤势,只是瞧他和这太极拳经较劲的样子,便挪步到张狂身边,问道:“你这武功高深莫测,我爹他看了不会影响到他的伤势恢复吧?”
“说什么胡话!”
张狂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黄药师吹胡子瞪眼道:“不过是一本道家经文罢了,难不成真能难住我?”
他顿了顿说道:“只不过我伤势有些重,精力难免不济,参悟起来比较费劲罢了。等我好些,定将它吃透。”
男人的好胜心并不分年纪,尤其是黄药师这等清傲之人,更是听不得半点不如,当即起身道:“你若信得过我,将这卷经书抄录给我,等我养好了伤势再来找你分说。”
“我欲寻找独孤剑冢,不如你也跟着,到时候找到菩斯曲蛇也能有你一份好处,帮你加速疗伤。”张狂倒是不介意黄药师跟着,无非是马车上不和她们参悟阴阳罢了。
但黄药师介意——他是真觉得太极拳经高深莫测不逊色九阴真经,只是相较于九阴真经广博,这太极拳经却蕴含大道至简的道理,虽然阐述简单,却余韵绵绵。
可他既然夸下了海口,那就绝不能被打脸,若是跟着张狂他们,日日发问必会暴露进度,到时候丢脸不说,就怕他急于求成,反倒入了歧途。
更何况他素来喜欢清静,张狂一看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两人性格不合,碰在一起绝对要出事。
所以于情于理,黄药师都不愿意留在马车上。
“可爹,你现在的实力……”黄蓉忧心的还是黄药师的伤势,以他现在的实力只怕对上江湖一流的高手都有些困难。
但黄药师却不以为然道:“纵然我深受重伤,一身实力只剩一二,我依旧能与江湖来去自如,你且宽心。”
黄药师做事从不婆婆妈妈,执意要来纸笔,自己亲手抄录,很快便拿着抄录好的太极拳经离开。
在他之后,闻风而来的还有洪七公、一灯大师、慈恩和郭靖,四人皆是先后和李莫愁交手,只不过这四人和黄药师不同,没什么傲慢心思,所以李莫愁的计策不成。
好在洪七公和郭靖练的皆是降龙十八掌,虽然有几分刚柔并济的意思,但主打一个勇猛攻坚,正面迎敌,因此李莫愁依靠自身轻功应对起来倒也颇为轻松。
而一灯大师和慈恩皆是被佛法束缚手脚,动手间顾忌颇多,李莫愁自是主动出击,赤练神掌愈发毒辣老练。
有张狂掠阵,李莫愁的实战能力飞速提升。
洪七公和一灯大师、慈恩先后被李莫愁击败,得了一份张狂赠予的太极拳经。
只有郭靖执意要找黄蓉问个清楚,最终从黄蓉这里得到了一个令他伤心的回答,黯然离去。
没有人搅局后,张狂寻找独孤剑冢的速度立刻变快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剑冢所在和菩斯曲蛇的踪迹。
“这里就是独孤剑冢?看起来倒是荒凉,难道这位前辈没有后人,还是说他的后人不肖,居然让这里落的这般杂乱。”
程瑶迦瞧这里杂草横生,乱石堆砌,好一派原始森林模样,不由想到若是陆乘风死了,陆家断了香火,怕也会落得这般结果,心中便有几分凄然。
张狂浑不在意道:“剑魔一生唯剑作伴,临死前养了只丑雕相伴,但畜生就是畜生,即便通了几分灵性,又哪里会修葺坟茔,自然叫这里杂乱无章起来。”
“那我等要不要找人来帮这位前辈修缮一下坟墓?”
“用不着,拿完东西走就是了……好极了!就在这里!”
第91章 丑雕,神雕
众人行进一狭窄山洞,洞内黑黝黝的一片,行深不过三丈,便以窥见洞中全貌——不过一石桌、一石椅罢了,另有洞角乱石堆砌,像是坟茔。
简陋与潮湿之味扑面而来。
众人在外面瞧见乱石堆砌、杂草丛生的荒凉就已经对洞里的简陋有所猜测,但万万没想到,这洞中贫寒比想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
张狂抬手一掌真气暴涌而出,凝做大掌印电射而出,轰的一声拍碎了墙角碎石堆砌的坟茔。
霎时间碎石乱射,又被张狂的真气扑压而下,碎石如珠一粒粒镶嵌在石壁上,土也被刮去三层,露出了一具干枯尸身。
果然是独孤求败的尸身。
但是下一刻火焰如舌卷动,将独孤求败的尸体吞没——张狂性子虽然狂傲,但也颇为节俭,自不可能丢掉这等上佳耗材。
只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通过善道炼制太极拳经,暂时不会动用这独孤求败的尸骨罢了。
众女跟在他身后瞧见他突然出手,独孤求败的尸体又消失不见,只当是张狂长辈和独孤求败有什么深仇大怨,以至于人都死了还要将他挫骨扬灰,心中心思各异,但却无人开口。
黄蓉因为先前为了保护郭靖和郭芙,选择跟郭靖一刀两断的事心情颇为低沉,干脆走到另一边想着独处,哪知瞧见墙壁上青苔横生,但似有刻痕。
以她如今的目力虽然做不到暗室生光,但也不需要火烛,便能看清墙壁上的字,只见其上写道: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奸人,败尽英雄豪杰,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落款是“独孤求败”。
黄蓉年纪小时曾听黄药师在桃花岛上点评昔日英雄,曾听过昔日丐帮帮主乔峰、大理段誉、少林弃徒虚竹、姑苏慕容复的名头,又听过昔日五绝年轻时承接仙人名望的故事,倒是不曾听过这剑魔之名。
因此瞧见独孤求败的墓志铭,也是奇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高手,难不成我爹曾败在他的手上,否则怎么没有提起过他半点消息?”
张狂的目光同样注意到了墙壁上的字,伸出右手食指在墙壁上一按一提,不过几息功夫,一行崭新字迹留在石壁上:
“生前纵使盖世英豪,死后不过一抔黄土,前不敬古人,后不教来者,独孤求败?孤独求伴罢了!”
独孤求败以剑为笔,石壁上落字剑气纵横,张狂以指为笔,字迹入石三分,字虽算不得上佳,却有狂傲之意浓而不散。
他搂住黄蓉,只觉黄蓉纤腰如柳,背部即便隔着丝绸,也是嫩滑如玉,心中不免起了几分旖旎心思,将她往怀中一抱,笑呵呵道:
“即便他生前再强又如何,死后到底成了寂寂无名之辈,没有事迹流传,即便他说得再豪情壮志,可我却只当他酒后胡言,不过是一郁郁不得志的山野村夫死前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黄蓉被他揉得一股热气翻涌上脸颊,杏眼含春迷离,朱唇轻张,却是勾唇说道:“我倒是信了他的话,觉得他是真有本事。”
张狂哈哈笑道:“好胆!我就在你面前,你却不信我的话,反倒信一个死人的话,今日你不说出朵花来,我可要好好罚你。”
黄蓉面然欲霞,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霎时间红了大半,口中软语轻哼,“若独孤求败真是不值一提的山野村夫,你又怎会大费周章来找他的坟?龙不与蛇杂居,凤不与鸡同巢,可见他生前也是一方人物。”
因为你是强者,所以你来找的人一定也是强者。
黄蓉的逻辑简单,此刻说来令张狂心花怒放,心情越发舒畅。
“说得好!”
张狂大笑不止。
李莫愁的脸上愕然转醒,方才明悟黄蓉看似质疑,实则是在拐弯抹角的拍张狂马屁,不由得心中暗恼:“惯会甜言蜜语的妖精!”
张狂此刻已经不满隔着衣衫盘弄,正要拉扯黄蓉衣衫的时候,耳朵忽然一动,手头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抬掌朝着洞外一打。
李莫愁等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道凛冽掌风从身旁飞过,带起呼呼风声,就像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让人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地感受到一股子透心凉气。
李莫愁师徒和程瑶迦下意识朝着两边一跳,却听到洞口处响起一声怪叫,齐齐转头看去。
却见洞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高壮丑雕,那雕身形甚巨,站着高逾常人,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给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颇脏,但锐挺若钢,显得十分坚硬,这丑雕钩嘴坚利,头顶毛秃,却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世上禽鸟千万,从未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
不过可惜的是,张狂这一掌未曾留手,一记大九天手隔空打在了丑雕胸口,打得它筋骨俱裂,五脏俱碎,当场毙命。
紧接着火焰卷过,这丑雕终于能和自己的主人团聚了,又是一桩大善事。
黄蓉等人俱是愕然。
张狂也没了旖旎心思,瞧见她们瞪眼的样子,哈哈笑道:“一只丑雕而已,这种眼神还是留在养我的大雕身上好。”
可惜的是,丑雕居然和独孤求败的尸骨一样,都被算作恶道血炼的材料。
先天之物秉承天地清气,如山石草木,内含先天之道,可用炉鼎提取,行善道物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