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南宫的刀突然顿住。
刀脊上凝着的霜花簌簌而落，她仰头望向观武台，目光穿过层层雪雾，精准地撞进苏阳眼底。
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见刀鞘上的火字活了，化作一缕赤焰缠上她的手腕。
好857！铁手突然大喝一声，震得屋檐积雪簌簌下落，这一刀，有了李淳罡当年一剑开天门的气！
南宫收刀入鞘时，刀身还在嗡鸣。
她对着观武台方向抱了抱拳，转身走向演武场角落的老槐树——那里堆着她每日练刀后劈碎的三十块青石板，今日的碎块里，竟混着半块未断的玄铁。
苏阳摸了摸怀里的令卷，嘴角微微扬起。
有些火，是要烧到骨血里的。
午后的书院飘着墨香。
姜泥的青衫角沾着雪水，站在杏树下时像株被霜打蔫的梅。
她手里攥着卷残破的竹简，竹片边缘包着金丝，是极贵重的修补手法。
这是我母后亲笔的《楚书残卷》。她把竹简往苏阳怀里一塞，指尖碰到他心口时像被烫了似的缩回，记着龙虎山秘阵的布局。
你说天下无战...可若战起，总得有人守。
苏阳低头看竹简，最末一页上有行小字：阿宁，若见此卷，当知母在九泉，念你如灯。墨迹晕开的地方，有块指甲盖大小的焦痕，像是被眼泪烫的.
第二百一十章 伪信局中局，棋手对棋手
他抬头时，姜泥正盯着他腰间的炉鼎空间玉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你信我？他轻声问。
姜泥别过脸，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她踢了踢脚边的雪堆，露出底下半块冻硬的炊饼——是她惯常藏着喂流浪狗的。我不信人。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只信你说的那句话...刀为守，非为杀。
苏阳忽然想起昨夜偏厅里，她捧着冷茶说我不要当公主时的眼神。
他把竹简小心收进炉鼎空间，指尖擦过她手背——凉得像块冰，却让他想起冬夜里捂在怀里的暖炉。等开春，我带你去看敦煌的杏花。他说，那里的杏花开得旺，能把整条河都染粉了。
姜泥猛地抬头，眼里有星子在闪。
而此刻的王府西跨院，柳元昭的茶盏啪地碎在地上.
一壶茶就毁我布局？！他揪着谢莺儿的衣领，指甲几乎要掐进她脖子里，你是我安在徐二小姐身边十年的棋子，连壶茶都盯不住？
谢莺儿的眼泪砸在他官靴上。
她望着案头那壶凉透的茶——正是昨夜偏厅里的同款，茶叶沉在盏底，像堆烧尽的灰。他们说的是真心话...她哽咽着，姜泥说百姓不饥，南宫说宁断刀，徐大郡主说守热...我下不去手
柳元昭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他松开手，用袖口擦了擦谢莺儿脸上的泪，动作温柔得像在哄女儿。真心？他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在这王府里，真心是最贱的东西。他从袖中抽出封伪造的书信，信上盖着江南道某藩镇的朱印，去文书房，把这封信塞进苏阳的军报里。
徐老帅最恨勾结外臣，等他看到...
谢莺儿接过信时，指尖在发抖。
她望着柳元昭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她被卖进王府时，他塞给她的，说跟着我，有肉吃。
此刻玉佩上沾着茶渍，像块发馊的膏药。
是。她低低应了声，转身时撞翻了案头的茶盏。
夜色漫进文书房时，谢莺儿的手刚碰到苏阳的军报匣子。
谢姐姐。小兰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像根冰锥扎进她后颈，徐二小姐说，茶凉了，该收了。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徐渭熊从书案后转出来，手里捏着那封伪造的信，朱印在火光里红得刺眼。
她望着谢莺儿煞白的脸，又看向躲在门外的柳元昭——他官服上的金丝绣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柳参议。徐渭熊的声音像块磨了十年的刀，你太急了。
她转头看向苏阳，后者正倚在门框上，怀里还抱着姜泥送的竹简。我给你两个选择。她说，一是我公开揭发，你得清白，他倒台；二是你不动声色，我让他自己跳进坑里。
苏阳望着柳元昭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和昨夜在偏厅外时一模一样。
他想起徐渭熊今早说的动人心比破敌十阵更难，想起南宫试刀时眼里的光，想起姜泥耳尖的红。
后者。他说，我要他输得...心服口服。
窗外忽然起了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
南宫仆射的身影在雪幕里若隐若现，春雷刀的刀鞘轻碰着窗棂，发出细碎的响。
她望着苏阳的方向，刀锋微微发颤——像在预告，又像在等待。
次日的军务会上，苏阳翻着边防布防图，指尖在玉门关三个字上顿了顿。
他抬眼时，正撞上徐渭熊似笑非笑的目光。
有些火，该烧得更旺些了。
军务会的堂风卷着羊皮地图边角，发出簌簌轻响。
苏阳的指尖在玉门关三个字上又顿了顿，余光瞥见下首柳元昭的官靴尖微微踮起——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当年在书院讲《孙子兵法》，讲到能而示之不能时，这位参议大人也是这般脚尖点地。
陈参军，江南道的粮秣调令可有着落？徐渭熊忽然开口，墨笔在案上轻叩。
陈参军放下茶盏，袖口带起一缕松烟墨香：回二小姐，今早收到八百里加急，说是江南藩镇愿拨三千石军粮，月内可抵凉州。他抬眼时，目光恰好掠过苏阳摊开的布防图，只是这边防图...苏公子，玉门关东侧的烽燧怎么没标？
苏阳恍然抬头，指节敲了敲图上空白处：倒是学生疏忽了。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眼角却瞥见柳元昭喉结动了动——那是猎物入套时的吞咽声。
散会后，柳元昭的官服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阵风。
他拐进偏厅时，靴底与台阶碰撞的声音比往日重了三分。
谢莺儿端着茶盏站在廊下，看他摸出怀里那封伪造的信，火漆在月光下泛着贼亮的光。
去柴房取两盏新茶。柳元昭头也不回地甩下句话，袖中信纸窸窣作响。
谢莺儿望着他背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冬夜，自己跪在雪地里替他捡掉落的朝珠，他蹲下来替她拢了拢斗篷，说跟着我，有肉吃。
此刻他腰间的玉佩还在，茶渍却渗进玉纹里，像块烂在肉里的脓疮。
子时三刻，柳元昭的官轿停在徐骁书房外(钱李赵)。
他捧着信笺的手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冷——徐老帅最恨结党营私，当年青州刺史私通东海，被剥了官袍当街杖毙的场景，他在刑场看过。大人，这信...随从欲言又止。
闭嘴。柳元昭咬着牙推开书房门，烛火映得徐骁的银甲泛着冷光。
老帅正翻着军报，抬头时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
柳元昭扑通跪下，信笺重重磕在青砖上：末将查到苏阳勾结江南藩镇，这是铁证！
徐骁没接信，只扫了眼朱印，指节叩了叩案头：放着吧。
柳元昭抬头，正撞进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眼睛里或。
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在北凉城墙上，徐骁也是这样望着企图投敌的守将，然后那守将的人头挂了三个月.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刀破七品，星榜战启
冷汗顺着后颈流进衣领，他却强撑着笑：老帅明鉴...
退下。徐骁的声音像块砸进冰湖的石头。
三日后的议事厅里，铜炉烧得正旺，却掩不住空气里的冷硬。
徐骁的虎目扫过众人，最后停在苏阳身上：苏公子，玉门关东侧的两处烽燧，为何没标在图上？
苏阳上前一步，腰间的书院玉佩轻碰腰带。
他能感觉到身后柳元昭的目光像根刺，却只是从容作揖：回老帅，那两处烽燧年久失修，北莽细作常借断墙传信。
学生前日让陈参军带三十轻骑设伏，昨夜已擒获三名细作。他转身对陈参军点头，后者立刻捧上一叠供状，这是口供，细作招认柳参议的亲信曾送过密信。
荒谬！柳元昭踉跄着站起来，官帽歪斜，他擅改军图，分明是...
柳参议。徐骁打断他，指节敲了敲案头那封伪造的信，你前日呈的密信，与这三处烽燧，可有关联？.
柳元昭的脸瞬间873煞白，像被抽干了血。
他望着徐骁案头那封自己亲手递的信，忽然想起昨夜谢莺儿端茶时，手指在他手背上多按了片刻——原来从那时起，网就已经撒开了。
老帅明察！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官靴上的金线绣纹蹭得乱七八糟，是苏阳...是他逼末将...
陈参军。徐渭熊的声音像根钢针，把柳参议与北莽细作的往来信札呈上来。
陈参军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掀开时，二十几封密信整整齐齐码着，最上面那封的火漆，正是柳元昭常用的青竹纹。
柳元昭扑过去要抢，却被两名亲卫按住，他望着那些信，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徐二小姐好手段...好手段...
押下去。徐骁挥了挥手，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谢莺儿，你，过来。
谢莺儿跪行两步，额头抵着青石板：奴婢...奴婢只帮着送过信，不知是通敌...她声音发颤，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
徐渭熊走过来，蹲下身替她理了理乱发：念你未伤人命，贬去柴房做杂役。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谢莺儿腕间的银镯——那是前日她让小兰送的，若想通了，梧桐院的门，随时为你开。
谢莺儿抬头，正看见苏阳转身时的侧影。
他腰间的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光，像极了当年柳元昭塞给她的那块，只是少了茶渍，多了几分干净的暖。
深夜的北凉书院，窗纸被风刮得哗哗响。
苏阳坐在案前，炉鼎空间里新拓的200㎡区域泛着暖光，中央那簇虚火忽明忽暗，映得情火炼心四个字若隐若现。
叮——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七品突破任务生成：助南宫仆射刀破七品，见证星榜战开启。
奖励：《指玄境感悟》×1，炉鼎共鸣升级至心神同步。
苏阳望着窗外听潮亭的方向，那里的雪光比别处更亮些。
他想起那日南宫试刀时，刀锋擦过自己发梢的温度，想起她望着刀鞘说我要成为能护人的刀时，眼底的星光。
这一战，我不会再替你出刀。他对着雪夜低语，指尖轻轻抚过案头那卷《刀经》，但我会，站在你身后。
听潮亭内，南宫仆射跪坐在石台上，春雷刀横在膝头。
刀鞘上的冰碴被体温(ahdf)焐化，顺着纹路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
她望着刀身映出的自己，忽然抬手按在刀镡上——那里还留着前日苏阳替她缠的布条，带着松烟墨的味道。
叮的一声轻响，刀身缓缓出鞘三寸。
刀尖一点星火骤然升腾，像颗坠落的星子，在雪夜里划出一道银线。
听潮亭外，雪夜未歇。南宫仆射独立石台，春雷横膝，刀锋映星。
听潮亭的积雪在石台上堆成薄霜，南宫仆射膝头的春雷刀鞘被体温焐得温热，冰碴顺着纹路滑下，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闭着眼睛，睫毛上凝着雪粒，体内刀意如困在峡口的急流，明明能触到七品门槛的石壁，却总差一线清明。
姑娘。铁手的声音像块浸了水的粗布，带着老刀客特有的沙哑。
他立在石阶下，雪落在他灰白的鬓角，星榜第七柳十郎昨日进了凉州城，说是三日后卯时来听潮亭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