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度笑道:“不必惧怕,此是我坐骑,性情很温和,从不伤人。”
舟公子伸手示意随从不必太过紧张,夸赞一句道:“道长好神通,降服此等异兽!”
玄度一笑,一挥衣袖,便见有烟气腾起,其上有两片荷叶,承载着两只精致白瓷茶盏,分别落于主客之前,言道:“请。”
舟公子一手端起,轻品一口,起先并无任何味道,但过有片刻后,一丝甘香浸润灵台,好似神魂浸泡于仙泉之中,一时浑身舒泰。
良久之后,他才舒了一口气,赞叹道:“好茶。”
玄度道:“此是贫道闲暇之余栽种的灵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客人若喜欢,临走前摘去些便是了。”
舟公子谢过一声,感觉玄度性情平和,不是不好说话之人,便与之交谈起来,玄度也是久未见人,倒也乐在其中。
言谈之间,玄度知晓了舟公子的身份,乃是此界人道霸主商朝西方诸侯之长周西伯公子,倒也算是身份尊贵,却也因此被送来朝歌为质子。
数年前,朝歌起得一阵怪风,不单是太子不见,就连其子亦是因这阵怪风晕厥过去,醒来后,不识亲友父母,不知自家名姓,至今药无可医,为此舟公子遍访名山大川,奇人异事,俱是求问无果。
今日出来散心,却是无意间来到此处。
玄度斟酌了片刻,他与这个舟公子言谈甚欢,又想了一会,才道:“若是公子信得过贫道,不妨将令郎带至此处。”
舟公子听了,心中并无太多激动,概因他在这几年已经失望太多次了,现如今他基本已是放弃了,只想着日后多为爱子做些打算,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做出一副样子的,毕竟这是对方的一片心意。
他将自己爱子的病因详细讲述了出来,说到最后,他也是叹气不已。
玄度道:“令郎到底是何情由,此刻尚难明断,唯有把令郎送到此地,待我看过之后,方能知晓。”
舟公子起身,拱了拱手,道:“若能治好,舟当倾全力以报,但有所求,无有不从。”
之后又是一番言谈,舟公子便告辞下山,即便对此不抱希望了,但是他还是急匆匆的将爱子接了出来,亲自送到山上来。
一来一去,第二日午时,就把人送到,并抬入了大殿之中。
玄度看了一下,对方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少年,看模样,本来也是灵秀,可是此刻却靠在一个藤椅上,双目无神,嘴角时不时有口涎留下,四肢也是绵软无力,看着痴痴傻傻的。
玄度一看,再看,又看了一边,最终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对着面露‘习以为常’神色的舟公子一笑,玄度从袖中取出一枚丹药,金灿灿的,登时就有一股丹香弥漫在大殿之中,他伸指一点,一缕烟气入内转了一转,半刻之后,来至那少年身前,将丹药往其眉心之上一按,便就没入进去。
万事不决,可用丹药(注:丹房出品)。
对于玄度来说,没有什么是丹房出品的丹药不能解决的,丹药能救人,生出丹灵的丹药不仅能救人,还能杀人。
他虽然看不出这少年是中了什么毒亦或是中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咒术,但是丹房出品的丹药能解决。
一颗不行,就两颗,两颗不行就三颗,总能解决的。
对于舟公子而言,原本只是试试,他也没报太大希望,是以在见到玄度面露难色的时候,也并没有太大的失望,这种情况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这世间凡事就怕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位刚结识的道长,似乎有那么点把握,看到那枚丹药,心中就没来由的升起了希望。
舟公子着紧问道:“道长,如何了?”
玄度心中沉吟了片刻,组织了一番语言,道:“令郎是被异气堵塞了灵台,以至心识蒙蔽,现在我已经用丹丸药力将之化开,已是无碍了,舟公子可带其在偏殿安歇,待一觉醒来之后,当可恢复清明。”
舟公子连连称谢,连命人将爱子带了下来,随后坐下等候。
半个时辰后,一名侍从跑来耳语几声,他身躯一震,起得身来,向着玄度弯腰重重一礼,神色激动言道:“舟,在此拜谢道长的救命之恩。”
玄度摆正身子,道:“不过举手之劳。”
舟公子郑重言道:“此是大恩,回去之后,当有大礼呈上,今后道长不管有何吩咐,只需言语一声,舟必竭尽全力,不惜任何代价。”
与此同时。
在玄度刚开始来到的那处地界,一处山峰之上,一名穿着卖相极佳的中年男子却是一皱眉,他起指算了算,脸色一沉,冷笑道:“原本见你根底不凡,不欲来惹你,不想竟敢坏我大事,留你不得!”
说着,他一晃身,已然纵空至云上,化风往玄度处而来。
中年男子寻气机而来,顷刻间便来到了玄度所在的山丘,不过山丘被法阵笼罩,望去是迷雾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他哼了一声,法目展开,挥动全身法力,如天倾之势往下压了过来。
中年男子自信满满的出手,自以为能将此处地界一举荡平,甚至为了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收敛了几分。
然而,令他惊诧的是,他的法力压在大阵之上,却是只有层层涟漪泛起,如水纹波荡许久,但仅片刻便又是恢复如初。
他眉头皱了皱,冷笑一声,“还有点门道。”
以他的境界都没看穿这大阵是如何抵御他的法力的,看来此子来历定是不凡,他作法推算了一下,要想拔除此阵,恐怕须得费了一番功夫。
双眸闪过寒光,中年男子口中开始念诵经文。
登时,无数细细密密的篆文,八角垂芒,金灿灿的,演化成一道道法光,而后如凶兽一般的疯狂无比的往大阵上撞去。
而此刻,玄度正与舟公子说话,后者听得外间隆隆作响,好似雷鸣之声就在耳畔,面有惊色,道:“外间发生了何事?”
玄度却是很镇定,道:“有人在攻打我这处洞府。”
“什么?”
舟公子大惊,霍然立起。
玄度安抚他道:“不必慌张,我这处有法阵护佑,任凭此人如何攻打,一时半刻也是进不来的。”
所以说,一时半刻后就进的来了!见着玄度神情自若,舟公子一时竟无言以对。
玄度道:“外敌至,一时恐无法招呼舟公子了。”
舟公子连忙道:“无碍,无碍。”
随机便去了偏殿,见自家爱子已是醒了过来,口齿清楚,一如常人,不觉心中喜悦,又想着万一玄度挡不住外敌,倒是自己恐怕也要没了性命。
可是他此时也无力做的什么,他虽身份尊贵,但在朝歌,只是一个质子,随从的修为都十分低下,是以只能忐忑不安的等着。
对于自家洞府被攻打,玄度一点都不慌,这种游戏他都不知道与其他伙伴玩了多少次,都腻了。
在蒲团之上坐下后,捏了一个印诀,便有一道光镜显现,只是一晃,就将外间景象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