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祖辈辈都在赤霄山脚下生活,距今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叫家先祖一路衣衫褴褛的逃难来到赤霄山以来,便从没有发生过天灾。
不说是年年风调雨顺,却也没有出现过颗粒无收的情况。
因此,叫家镇成为了方圆千里令人羡慕的鱼米之乡,次次被评为上镇。
再加上赤霄山虽说不大,但风景却是别有一番韵味,平凡之中蕴含着让人惊叹的自然造化。
故而,来往之间,行人旅客都会在叫家镇多待上几天,再加上慕名而来的。
于是叫家镇的繁华,除了规模大小不能比之外,丝毫不下于那些大城市。
镇上有一座酒楼,叫做玉京楼。
玉京楼的生意并不红火,老板娘叫叶怡清,已经二十五岁了,这个年纪,已经应当是嫁出去了。
但是她连嫁了五次,都是还没有成亲,甚至还没有开始纳采、问名、纳吉这些程序,男方就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去。
故而,接连五次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跟她提及婚事了,就这么耽搁了下来,也让不少流言蜚语落在她的身上。
或许酒楼生意不好,跟着还是有点关系。
甚至若不是她姓叶,可能连酒楼都没得开。
清晨,叶怡清如往常一般开了门。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时节已入秋分,又是大清早的,连酒楼门前的一颗老树都结了一层霜。
一股冷风吹来,叶怡清被冻得打了个寒颤,然后一惊,因为在酒楼门外不知何时睡着一个道士。
因为道士侧卧睡着,叶怡清很清楚的就看见背后的道袍有着至少十几个破洞,晨风时不时的吹着,单只是看着,叶怡清就觉得后背一凉。
她是个心善的,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叶怡清几步走到了道士的正面,看清了道士的面容。
邋遢,这是道士给叶怡清的第一印象,道破破旧,胡须都快有她的头发长了,因此看不出有多大年纪。
心里叹了口气,叶怡清蹲下身,伸出玉指到他鼻子边,看他还有气没。
若是有气,就做做好事,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只是叶怡清玉指搭在道士鼻孔半天,都没见出气。
心里登时一叹,这道士看来是已经死了。
心里认定道士死去的叶怡清已经在想着给这道士买一副棺木葬下。
突然,一个喷嚏惊动了她,手指上也传来了一股气流。
叶怡清双眸惊愕的看着已经睁开双眼的道士。
道士本来是满脸的迷茫,在瞧见叶怡清之后,突然眼睛一亮,说道:
“夫人!”
叶怡清见道士醒来原本还有些高兴,毕竟她经营酒楼不善,生意惨淡,能省一笔棺木费自然是好的。
但是在听到道士叫她‘夫人’,心里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她的经历让她最是不喜欢听这两个字,偏生这道士就这么在她的面前交出了这两个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是对这道士生不起丝毫的怒气,好像原本就该是他叫似的,没有丝毫违和感。
“道长,入秋了,晨风阴冷,你要不还是进来喝口热水,去去寒气吧。”
安耐下心中的异样,叶怡清邀请道士进楼。
入了秋的晨风,最是阴冷,这道士衣袍破旧如此,可别冻坏了身子。
闻听叶怡清之语,道士这才有些迷茫的打量着四周,说道:“夫人,这是哪里?”
再一次奇怪为什么自己没有丝毫反感这道士的称呼,叶怡清道:“道长,你认错人了,我叫叶怡清,不是你的夫人!”
道士闻言,眉头不禁一皱,似是在回忆什么,最后抬头看向她,眼眶一直流着泪。
叶怡清看着道士流泪,心里猜想到,这道长的夫人也许跟她长得很像吧。
只在瞬息之间,叶怡清就在脑海里构建了好几个凄惨情爱故事,镇上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她还特意给她家的酒楼请了一位专讲这类故事的说书人。
只是最终因为酒楼生意惨淡,她不得不强忍不舍辞退了。
自从她接连克死五个男人后,镇上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像是瘟神一样,这个道长虽然来历不明,但是那眼神,却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情。
她很欣喜,但心里却又莫名的涌现难过,伤心的情绪。
叶怡清强忍着没哭,柔声道:“道长,我确实不是你的……夫人,你叫什么名字,打哪里来?欲往何处去?”
道士闻言,眉头一皱,脸上全是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叫……周凡……从……从……”
他努力了许久,最后喟然一叹,道:“我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好像是……有一座山,山上有你,有师弟们,有师叔。”
叶怡清听着道士的言语,微微一叹,不知道这个道长经历了什么,什么都忘记了。
还好,名字还记得。
“周凡!”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道士的名字,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
似是包含了无数情绪,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
“周道长,你还是先跟我进来吧,外边怪冷的。我给你煮碗姜汤,暖暖身子。”
叶怡清想到了这道士可能在她酒楼之外待了一夜了,被冻了这么长的时间,需要一碗姜汤热热身体,去除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