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如静止了般,唯有黄泉水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发厉鬼嘶鸣的声音,令人心胆俱寒,渐渐地,长孙无忌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小鬼又送了一个进来,竟是褚遂良,面容憔悴,身着囚衣,头顶上同样有份圣旨盘旋,一见长孙无忌,就大哭道:“无忌兄,老夫死不瞑目啊。”
长孙无忌默然,褚遂良纯粹被冤枉了,他自己谋反被族诛,虽然有怨恨,但是没有冤气,而褚遂良浑身冤气,许久叹了口气道:“遂良兄,是我拖累你了,不过既蒙菩萨召见,想必是有转机。”
“地藏王菩萨,求您为我平冤昭雪,老朽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褚遂良忙跪下来,向地藏王磕头。
“阿弥陀佛”
地藏王合什道:“你俩且起来,贫僧有话说!”
“多谢菩萨!”
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称谢起身。
地藏王又道:“长孙无忌,你本有帝王之命,奈何紫薇大帝从天而降,镇压命数,故而由龙褪蛟,然命中帝王,岂可蛰伏,遂有此杀劫临身,你可明白?”
“请菩萨指点!”
长孙无忌浑身一颤,恭声道。
地藏王看向褚遂良,继续道:“你与长孙无忌,本是君臣之属,今受牵连,你可怨他?”
褚遂良咬牙切齿道:“此事与无忌兄何干,乃是武后弄权,陈萼进馋所至,还请菩萨指点于我!”
“阿弥陀佛”
地藏王喧着佛号道:“你俩杀孽缠身,怨气难平,自当入世报以杀劫,若成之,以杀证道,立不朽基业,败之,魂飞魄散,永世沉沦。”
长孙无忌心中一动,问道:“菩萨,可是要灭了大唐?”
“然也!”
地藏王淡淡道。
褚遂良却道:“大唐气数正旺,纵然女主当朝,牝鸡司晨,是为不祥,但根基未损,若强行以杀劫兴兵,怕是未必能成。”
地藏莫测高深道:“陈光蕊从上一元会为大唐夺来诺大气运,虽浩然,却是亡国阴气,故大唐百年内必有死劫,你俩若上应天道,君臣相宜,相互扶助,有五成改天换日的机会,如若不愿,贫僧亦不强人所难。”
这还用考虑么,长孙无忌与褚遂良都听明白了,不答应,只能送回地狱受刑,因此别说五成机会,0.1成的机会都要搏一搏。
二人相视一眼,忙磕头道:“愿听菩萨吩咐。”
地藏王回头看了眼。
谛听出现。
地藏王道:“你将他俩先送往色裕天魔波甸帐下听用,时机成熟时,再下界转世!”
长孙无忌心里一喜,作为在政坛摸打滚爬的老政客,他自然明白,去魔波旬帐下,既是考验,也是培训,寻常人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是要大用啊,当即大着胆问道:“菩萨,我等家人如何安置?”
地藏王道:“暂留阴司听用,视其才,可转世为汝等助翼,去罢!”
“多谢菩萨造化之恩!”
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再次施礼,随即被谛听领了出去。
因初摄朝政,媚娘并未大搞株连,只诛了长孙无忌家与褚遂良家,连同宫中太监宫女合计近三千口,另把王皇后的王家流放。
三日后,长安的局势稳定下来,媚娘召见陈萼。
李显年纪尚幼,距离大婚还远的很,媚娘仍居住在皇后寝宫立政殿,暂未搬去太后寝居。
“等等,我一个男人去后寝,这不妥当吧?”
眼见就要踏入大门,陈萼忙顿住脚步。
一名宫女扑哧笑道:“陈状元,太后相召有什么妥不妥的,您若不肯进来,奴婢们可没法交待呢。”
这宫女身着孝服,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展颜一笑,倒是有几分姿色,眸中也秋波浮动,明显是在勾引自己,可皇帝尸骨未寒,宫女名久上都是皇帝的女人,这样合适么?
不过转念一想,陈萼理解了。
以前李治在的时候,宫女尚能把心思放在李治身上,现在李治死了,宫中没了男人,小皇帝才四岁,指望不上,于是开始寻找退路,毕竟没有哪个愿意在宫中耗尽青春,最后落到白头宫女在,闲话说玄宗的下场。
相对而言,如能获得自己欢心,向媚娘开口讨要,哪怕带回家做个妾,也胜过在宫里蹉跎岁月。
“也罢!”
陈萼颇为头疼,他虽然不会对宫女动心,但也不会为难,即便今次拒绝了,下回怎么拒绝?媚娘不会善罢干休,自己早晚是后寝的常客啊!
那宫女甚是欣喜,美眸秋波一荡,就走在前面,腰臀轻摆,倒是一副别致的景色。
“娘娘,陈状元来啦!”
很快的,陈萼到带入寝宫,那宫女躬身一礼,退去一边。
媚娘高卧在龙床,因处于丧期,只以一根白绸束往满头丝发,一件白袍,披在身上,里面却是一件浅黄色绣着凤纹的胸衣,沿续了大唐女子一贯的穿衣风格,坦露出一大片雪白,脸面也不施粉黛,只描着眉。
这样的媚娘,竟有一种清丽脱俗之美,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又赋予了她盎然生机,虽嘴角含着浅笑,整个人却笼罩着难以形容的威严。
不得不说,天女的魅力确实很大,连陈萼这样的仙人都几乎移不开眼,再以仙人独有的视角,他能看出来,这既是内在的变化,媚娘的欲望和野心不用掩饰,同时也是大唐气数加身的必然结果。
大唐的气数暂时承认了媚娘是权力的最高掌控者,故有皇家威严加身。
突然陈萼心里有些失落,过去的媚娘再也回不来了,如今的媚娘,是一个全新的媚娘。
“臣陈萼拜见太后娘娘!”
陈萼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长揖施礼。
“爱卿平身!”
媚娘朱唇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