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缝着眼睛，眸中亿万星辰极速流转，一波又一波地推演着变化的起始，透出的森然阴光照亮了这方空间，与穹顶之上的乌云气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在断崖塔内轰隆隆地传开，似是断崖塔外部有什么东西，此刻正在疯狂地撞击着塔壁。
地面的颤动越发剧烈，穹顶之上的乌云已是聚合在了一起，凝实无比的黑笼罩天际，遮蔽了这一层内的所有光线。
唯一显眼的，是散发着幽光的道境分身。
一番推演过后，眸中的亿万星辰蓦然停止了流转，他的脸色稍显疲惫，用力地按揉着太阳穴，说道：
“祖渊边界爆炸了。”
小武神闻言，一脸惊骇。
“这怎么可能？谁有这等力量？圣人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
道境分身大袖一挥，磅礴的本源道力倾巢而出，在半空中凝形转化，迅速组成了一道光幕，其上显露的，是一片黄沙漫天之境！
“九殿荒漠……”小武神心里咯噔一声，猛地凑上前去，近距离观察光幕上显露的画面，同时还在不断地左右扫视，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九日神殿呢？主上，为什么我看不到九日神殿？！”
道境分身蓦然叹了一声，表情有些诡异，顿了
良久，才轻声说道：
“炸了。”
小武神愣住了，语气有些发涩：
“谁干的？”
“你很感兴趣的一个人。”
“我很感兴趣的一个人？”
小武神疯狂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浑然不顾头痛欲裂的感受。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拥有如此强大的能力，能强行突破祖渊的规则，毁灭那存在了无数年的九座至高神殿？！
咀嚼着道境分身给予的信息，他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他从未谋面，但却是十分感兴趣的人。
对，就是道境分身口中说的，小武神十分感兴趣的人！
小武神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是……您提到过的那个菩提老祖吧？”
道境分身点了点头。
小武神惊了，但转念一想，倒也是正常。
毕竟祖渊这么多年来，闯入过的外来者也就那么几个，一双手都数的出来。
那些长眠于祖渊深处，或是占据着自己领地的强大殉道者，没理由也不可能会故意破坏祖渊！
这么做显然是寻死，天道之力的束缚无人能够挣脱，所以更别说让殉道者违背自己的意识，破坏这本源圣地内的天道坟墓了。
而祖渊内滋生出的各色怪物，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攻击祖渊大地，在这孤寂的世界苟活下去就是奢侈了，还谈什么破坏。
那么剩下的可能，即便是多么地难以置信，也必然是唯一的真相！
外来者。
小武神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他只是从道境分身的口中，听说了菩提老祖的存在。
这个与道境分身、杨戬以及乌巢大师一同进入‘本源圣地’的家伙，名字像极了小武神所处的第一世代里，那十大妖魔神中的唯一叛道者——菩提子。
所以小武神对未曾谋面的菩提老祖充满了好奇，甚至心中还有一丝期待。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菩提老祖的真容，亦或是感受一番他的魂息。
若他当真是菩提子的话，那一切就变得很有意思了……
第701章 前尘情迷心空堕，圣尊无上乱天道！（五十二）
第一世代终结以前的某个时间段，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在“叛道终焉”战役中，小武神亲眼看见菩提子死在了云梦无痕的手里，最终身陨道消，化作烟雨散去。
之后的追杀行动中，小武神以及数千名殉道者，在西界域，被残存的小部分第一世代修士，以奇物击退。
天道之门亦是由此封闭，整整一年，小武神与数千殉道者都处在混沌黑暗的意识空间中，死寂一般地接受着，天道为他们所举行的第二次复活仪式。
可惜，还没等他们完全复活，第一世代便亦是在无上量劫的肆虐下，毁于一旦。
他们再也没机会看一看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了，眼前是一片虚无。
数千名被天道驱使的殉道者们，在被榨干了价值后，被天道抛弃到了‘本源圣地’，也就是第一世代乘坐的天道秘境。
作为一种陪葬品，殉道者们各司其职。
高层次的殉道者拥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不至于让灵魂完全被天道所掌控，大多数长眠于祖渊的深处，也有小部分在祖渊三大圣地内，和群而居。
其中还有一些特殊的存在，他们拥有着一个共同点，或多或少地，都比其他殉道者要来历久远一些，要么是第一批成为天道奴隶的人，要么就是背负着巨大的秘密。
这些人被天道所承认，给予了最大程度上的灵魂自主权，虽然意识依旧是浑浑噩噩，但比起祖渊内大多数的殉道者来说，已是极具优势。
他们叫做守护者，分布在断崖塔内，一层有一位守护者，一共有八位，小武神与云梦无痕就是其中的一位，分别驻守断崖塔的第二层与第四层。
低层次的殉道者，便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以自身所属道性为基准，在祖渊三大圣地内，有一个特定的范围，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乌巢大师一开始遇到的那名殉道者，便是属于这一类。
妖临道性，称之为妖道者。
魔渡道性，称之为魔道者。
神藏道性，
称之为神道者。
三者之间诸多不同，从称谓上即可清晰看出。
小武神属于神道，五行启金，藏锋于心。
在被投入了这片暗无天日的祖渊，这片千百万年来无人问津的墓地后，他浑浑噩噩地过，浑浑噩噩地活。
凭借不同于其他殉道者的神秘力量，他得以在三大圣地都曾驻足过，所以对于妖魔神三道皆有一定程度上的认知。
但他唯一不明白的是，在第一世代毁灭的前夕，那惊动了天道的异变究竟是什么。
数千殉道者在无上量劫正式降临前，便被抛弃到了祖渊，成了这所谓的天道墓地的陪葬品。
若是十大妖魔神中，当真有人逃过了这场浩劫，并于第二世代中现身的话，那么小武神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问清楚，那场异变的源头，最后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亟待回答的问题，伴随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一同，缠绕在他的心间。
断崖塔的颤动越发剧烈，外部传来的巨响轰鸣声中，还夹杂着几分混乱的嘶吼。
小武神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是什么。
道境分身已是将本源道力收回了体内，光幕之中显现的九殿荒漠的景象，亦是就此消散。
之所以他会这么做，是因为光幕已经没了作用。
抬头望去，天空之中聚集凝结的那些乌云气体，此刻化作了蒙蒙烟雨，缓缓洒落而下。
天际穹顶到达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挂绚烂迷离的彩虹。
像是幻境一般的情景出现了，那是海市蜃楼。
断崖塔外的一切，在时空维度的错乱下，展示在了道境分身与小武神的眼前。
森林密恐，杂草丛生。
断崖塔的大门紧闭着，周围站满了面无表情的神道者，数量约莫有三百左右。
一个浑身笼罩在双色神芒中的人影，与之遥遥对望。
造成断崖塔震动的原因，亦是由于人影散发出的强悍威压，化作了无形的恐怖力量，不断地朝着断崖塔发起冲击。
是不是有神道者
控制不住意识的躁动，天道的指令压过了死亡的威胁，驱使他的肉身前进，欲要将那人影从空中打落下来。
那可是直逼半步圣人的威压！
毫无疑问，凡是对那人影有攻击想法的，统统在悄无声息间死去。
甚至，还没等他们近到那人影的身，便已是肉身崩溃，神魂泯灭，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天道之力，向上升腾，最终融入了祖渊的灰暗天空。
大部分神道者仍然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意识，所以他们选择等待，选择守望，选择继续与那人影僵持。
他们明白，从古至今，没有人能从外部，强行击溃断崖塔的防御，就算是圣人来也不行！
可那被双色神芒包裹的人影很快就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那人影在进行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发现收效胜微后，转换策略，体内神力凝聚，蓦然抬起来手来，却是于手心处凝结出了一团九色火焰。
神道者们一见到那团九色火焰出现，皆是面色惊骇，开始用那嘶哑的嗓音交头接耳了起来。
由于只是画面的投射，小武神并不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传入耳中的，只有那连绵不断的巨响，伴随着断崖的颤动，有节奏地敲击着。
若是仔细去听，不难发现，其实那一阵阵颤动并不混乱，反倒是给人一种，客人十分有礼貌叩着门的感觉。
小武神虽不能感受那股威压，但却是在神道者们惊恐忌惮的眼神中，略有几分体会。
他转头望向道境分身，问道：
“那就是您说的菩提老祖么？”
道境分身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小武神皱眉，不解其意。
“以他现在的状态而言，并不能单纯地将他视为菩提老祖。”道境分身叹了口气，指着海市蜃楼中，被双色神芒包裹着的人影，淡淡说道：
“若你问我，他是不是叫做菩提老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是。但若是你问我，他是不是菩提老祖，那么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他不是。他像是我。”
第702章 前尘情迷心空堕，圣尊无上乱天道！（五十三）
小武神被道境分身这番绕来绕去的话，生生给绕迷糊了。
是，或者不是，两个极端而又明确的回复，至于搞得这么复杂么？
但道境分身显然不会无故说些无意义的话，即便他现在是被朱厚照本体操控意识。
所以小武神开始咀嚼这番话的深意。
“他的确是叫菩提老祖，但他现在却不是菩提老祖……他像是我……”
小武神念叨着，突然灵光一闪！
“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是菩提老祖本人！但他此刻或许正处于某种……某种诡异的状态中，所以他并不是由本体在操纵意识，而是像您一样，与分身置换了灵魂！”
小武神分析道。